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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任务,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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暻和玥寻着探测器指定的方向穿梭,大约过了半个月左右,探测器在一座城墙旁边的河流处发出了急促的微光,他拉起疲惫的玥,周身水汽剧烈翻涌,快步移到了城墙上。
连续数日的超长距离的瞬移足以耗尽了暻和玥大半气力,如今终于在河流下游一处僻静的河湾,察觉到了那股独一无二、浩瀚内敛的能量波动。两人屏息凝神,极力压制自身的存在感,实在不想再打草惊蛇。
稔静立在河心,水面仅没过他的脚踝,仿佛他只是水流的一部分。他缓缓转身,眼眸中不再是观察人类时的疏离好奇,而是属于王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凝视着城墙上方,暻意识到,王已经发现了他们。既已暴露,暻玥二人便不再隐藏,瞬移至河滩,来到王的面前,单膝跪地。
“王,请随我们回去。”暻行礼后起身,同稔讲到,语气虽恭敬却不容置疑。
“吾不愿为难你们,”稔的声音平静无波,“你只需将此物转交给眄长老,他便明白。”稳伸出手掌,一条幽蓝色的,仿佛由纯粹水魄凝聚而成的细条状物悬浮其上,散发着微光。
暻的视线在那信物上停留一瞬,再次坚定地望向稔:“长老的命令,是带您回去。”听到此话,稔便不再多言,只淡淡的看着暻。那眼神中流露出的并非愤怒,而是近乎绝对的淡漠,让一旁的玥不觉屏息。
两个倔脾气不能就这么耗下去吧?玥无奈的想,试图缓和这致命的僵局。“王,不必担心,我会送去的。”玥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王手中的信物后,随即拉着暻打算离开。
“王,您的离开意味着什么,想必您比我清楚。”暻再次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却强硬,每一个字都砸在凝滞的空气里,“王,请您随我们回去。”在他垂下的手边,空气中的水汽疯狂汇聚,一柄匕首骤然初现。
稔蓝色的眼睛发出寒冷的光,周围的空气冷凝成水珠,在周边水珠砸到暻身上前,
暻疾射而出!河面被他强大的冲势划开一道深深的沟壑。水流在他手中不再是媒介,而是最锋利的武器,匕首斩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劈稔的面门!
稔并没有移动。他只是微微抬手,身前的水幕瞬间升起,厚重如琉璃。匕首斩在水幕上,“铿!”竟发出沉闷的巨响,涟漪疯狂扩散,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发麻,险些脱手!
暻瞳孔一缩,变劈为刺,攻势如暴风骤雨。他的身影在水汽中时隐时现,每一次闪现都带着几重的戾气。而稔始终站在原地,单手操控着水流,或格挡或偏转,将暻的所有攻击轻描淡写地化解。水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时而柔韧如绸,时而坚逾精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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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在王的怒意下沸腾,不再是温柔的媒介,而是化作了冰冷的杀意。
暻的身影在水汽中再次消失,突然,他如鬼魅般出现在稔的侧后方,手中的匕首直刺后心!这一击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与速度,匕首尖端因为极致的能量压缩而发出尖锐的嘶鸣。
稔微微侧身,五指微张,对准凌空扑下的暻。那狂暴的匕首在离他掌心半尺之处,仿佛撞上一片无形的边界,速度骤减,
“叮———。”
暻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匕首上炸开,整条手臂瞬间麻木,虎口崩裂,由水汽凝聚的匕首竟轰然溃散,重新化为普通的水滴落下。他本人更是被这股冲击力狠狠掼飞出去,狼狈地砸在河滩的浅水中,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
就是这一刻!
在力量碰撞、水花四溅的遮蔽下,暻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了——在王那双冰封般的蓝色眼眸最深处,极快速闪过的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不是愤怒,不是杀意,更像是一种极快被压制下去的触动,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欣赏?
这转瞬即逝的情绪,与王此刻散发出的、几乎要将空间都冻结的恐怖威压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还不等暻细想,稔微张的五指轻轻一握。
“噗——!”
暻感觉周遭的水汽瞬间变成了亿万斤重的枷锁,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周身的河水变得异常粘稠沉重,仿佛无数只无形的手将他死死按住。王的意志,已彻底主宰了这片水域。
稔缓缓转过身,蓝色的眼眸中不含任何情绪,依然是一片漠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水中挣扎的暻,周围无数水珠悬浮而起,每一滴的尖端都闪烁着寒冰般的锐利光泽,齐齐对准了暻。
“你的决心,吾看到了。”稔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但忤逆王命,需付出代价。”
那无数悬停的水珠微微震颤,下一瞬就要将暻彻底洞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王!请息怒!”
一个身影急速闪到暻身前,张开双臂,毅然挡在了那些致命的冰晶之前。是玥。他脸上惯有的嬉笑早已被前所未有的紧张和郑重取代,他的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但脚步却像钉在原地般坚定。
他没有看身后狼狈的暻,而是深深地向稔低下头,语速又快又清晰,却不失条理:“王!暻绝非有意忤逆!他只是……只是忠实地执行长老会的命令,过于固执愚钝!请您看在他这份近乎愚蠢的忠诚上,宽恕他的冒犯!”
玥的话语微微一顿,声音压得更低,却足以让在场的两位都听清,其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双方都有效的提醒:“更何况……若在此处重伤甚至……处置了长老会派来的使者,无论对您,还是对长老会,都将再无转圜的余地。这绝非明智之举,王!请您三思!”
稔的目光从暻身上移开,落在了玥身上。那些悬浮的、致命的冰晶微微一顿,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杀意似乎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暻躺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刚才捕捉到的那一丝王眼中异样的情绪,在此刻玥的劝谏下,再次浮上心头。——王,并非真的想下杀手?为什么?
玥感受到压力的减缓,立刻抓住机会,语速更快地说道:“您交付的信物,我以水魄起誓,必将完整无误地送至眄长老手中!今日之事,皆因我等无能,未能领会王意,我等这就离开!”
说完,他根本不敢再看稔的表情,也不敢有丝毫耽搁。他猛地转身,几乎是半背半扛地将身体依旧被王力禁锢、难以动弹的暻从水里拉起来。
“走!”他低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后怕。周身水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剧烈翻涌,甚至顾不得调息恢复,便强行催动了最大限度的瞬移能力。
嗡——
空间一阵扭曲模糊。在稔那深邃难辨的目光注视下,两人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河湾再次恢复死寂。稔静立原地,许久未动。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指尖一缕尚未散去、属于暻的狂暴水汽,那缕水汽在他指尖温顺地盘绕,最终悄然散去。他眼中那冰封的蓝色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裂开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缝隙。
他再次转身,望向河流深处,变回那个孤独而沉默的王,只是那沉默里,似乎掺入了一丝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