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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废校（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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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弈。”
陆谨行的声音打断沈弈的思考，让他抬头从柱子后面绕了出来。
“小沈！”一道带着点嘶哑的女声响起，叫得沈弈愣了一下。
“哎呀小沈，阿姨都好久没见你了。”罗锦看见沈弈，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也不顾旁边的陆谨行，赶紧朝着沈弈的方向快走了几步。
在沈弈的记忆里，好像只有刚开始的几年里见到过，后面罗锦身患重病，跟陆谨行赖以生计的卤肉生意就只能依靠陆谨行维持，沈弈也再没见过面色如此健康的罗锦。
还在沈弈愣神的工夫，罗锦已经拉住了沈弈的手。她清晰的五官到处都透着洋溢的气息，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笑：“小沈啊，阿姨真得谢谢你，我听谨行说了，这次考试他进步特别大，都是你给他补课的原因，阿姨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你好。”
“啊...没事的阿姨。”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沈弈有些措手不及，他尴尬笑着，说了两句客气话后就去看陆谨行。
“妈，沈弈一会要做经验分享的，秦老师突然安排的任务，你别打扰人家思路了。”
“哎呦”，罗锦脸色一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沈弈的手，“这可是重要事，那阿姨不耽误你。”
说完，罗锦从自己提着的口袋里翻出了一个刷洗锃亮的铝盒：“阿姨给你带的卤肉，晚上跟谨行一块吃，改天去家里，阿姨做好饭感谢你。”
“啊...好。”沈弈趁机松开罗锦的手，看向陆谨行。
“走吧。”陆谨行冲沈弈挑了挑下巴，跟着浩浩荡荡的蜡尸一起，走进了教学楼。
屏蔽卡的作用让沈弈现在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臭味，陆谨行对刚刚还在叫恶心，现在却面色如常的沈弈感觉有些奇怪。趁着罗锦不注意，他稍微往沈弈身边靠了靠。
“怎么，不嫌臭了？”
沈弈一抬眼皮，也不遮掩：“买了卡，现在闻不到味。”
陆谨行似乎并不知道仓库的事，得知沈弈的答案，他微微挑眉：“卡？”
“嗯，说是给我们这样倒霉蛋的福利，东西不少，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嗯。”陆谨行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沈弈看着陆谨行挪回身位，刚要张开的嘴又重新闭上了。
他能感觉到陆谨行状态的改变，他因为罗锦的出现而非常开心。
这种开心不是惊喜，而更像是一种经历过期待后对久别重逢的庆幸。
他早就知道罗锦会来。
沈弈机械地迈上一级又一级的台阶，拼命抓取脑中迸发的各种想法进行着可行的推论。
罗锦的出现让沈弈不得不将陆谨行的执念和自己想到的恶性事件联系在一起，他不相信罗锦的出现会是偶然，即便着确实是陆谨行的愿望。
但如果真的按照自己的推断，应该马上就可以验证结果了。
沈弈这么想着，踩上了最后一层三楼的阶梯。
三楼的教室不止一个，沈弈的教室在走廊最尽头的位置。为了方便观测学生的情况，教室的门上都被掏了个窟窿再镶上玻璃，这正好也方便了沈弈观察其他班级的情况。
也就是这几眼，让沈弈发现了几个混在尸蜡中的女生。
其中一个还在沈弈路过她所在班级门口的时候跟沈弈短暂对视了一眼，那面如土色的样子看起来被吓得不轻。
身边尸蜡的数量越来越少，慢慢就只剩下秦励班级的学生和家长。
他们缓慢地蠕动着，除了四个弯腰缩脑，战战兢兢的人。
他们的脸上黥着变体的古字，从穿着上来看，两个是学生，两个是家长。
沈弈步子不急不缓，尽量不动声色缩短与他们的距离。
“沈弈。”陆谨行突然出声。
沈弈一怔，脚下步子不自觉顿住。与此同时一同停住的，还有那两个穿着校服的黥面学生。
他们缓缓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教学楼外的天突然划过几道电光，带来的转瞬光亮正好照到陆谨行脸上。沈弈看着陆谨行的嘴角慢慢勾起，对着那两个看过来的学生露出了一个阴森残忍的怪笑。
“别急啊。”陆谨行说。
“轰——”
好像是配合陆谨行一样，翻卷的云层里猛然滚出几声炸雷，随后豆大的雨点落下，借着乍起的狂风将走廊地面弄得一片狼藉。
沈弈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惊悚，最后变成绝望的灰白。
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让本就破旧的设施吱嘎作响，秦励阴沉着脸从教室里缓缓走出，他浑浊的眼珠扫过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手里卷成纸筒的卷子冲着他们点了几下：“把窗户关上，家长会马上开始了，大家动作快点。”
说完，他看向沈弈：“沈弈，准备好了吗，你先讲。”
优秀学生分享学习经验的环节往往都在家长会的中下段，但既然被这么安排，沈弈当然也不可能蠢到去问原因。
“走了。”陆谨行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过来，他轻轻揽了一下沈弈的肩膀，打破了他维持了半天的姿势。
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当然不会有什么表情，沈弈的目光在四人脸上划过，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果然...
沈弈这么想着。
陆谨行跟沈弈一前一后进了教室，罗锦被陆谨行安排到自己的位置上，他随便拽了个椅子放到旁边，看着心事重重的沈弈走上讲台。
“各位家长，同学，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参加学校组织的校园开放日”，秦励推了推眼镜，低哑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这次的家长会比较匆忙，但正逢成绩下发，为了节约各位家长的时间，学校决定将家长会的内容加入到开放日活动里，各位同学的成绩条我已经放到同学的桌子上了，方便各位阅览。”
秦励说完，一些“家长”就装模作样地从桌子上捻起被裁成细条的纸页，煞有其事地看起来。
视角的抬高让沈弈将下面的情况一览无遗，这些沉迷角色的尸蜡用糊满尸液的手来回抚弄蹂躏，甚至有几个还伸手轻拍了一下旁边坐着的“学生”，大有一副嫌弃孩子成绩不如意的意思。
除了躲在角落的徐磊和张明伟一家。
沈弈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沈弈。曾经熟悉的面孔尘封在岁月里，现在又被重新翻起。但不同的是，沈弈关注的并不是张明伟，而是他的父母——张振国和周丽华。
“下面请沈弈为我们分享一下学习经验，大家欢迎。”
秦励的声音拉回沈弈思绪，他一边鼓掌一边退到一边，把讲台中心位让给沈弈。
“各位...同学，家长...大家好。”
沈弈站在讲桌前，面露难色地尴尬笑着，下面的蜡尸在听见沈弈的声音后都不约而同地向前探身，极力想要表现出期待的模样。
“首先...上课要认真听讲，做好课堂笔记...老师课堂上的内容浓缩的知识点都是非常精炼的，只要能把老师课堂上讲评的例题研究透，就可以做到举一反三...其次...”
沈弈的嘴巴机械地开合着，说着当初家长会上不停重复的内容。
这些词熟到沈弈几乎不需要思考，即便面对的是一群痴迷演戏的蜡尸，他也十分自然地将分享的内容从课堂到家庭全面涵盖，最后换来一阵声音闷窒的黏糊掌声。
“好的，感谢沈弈同学的分享，请坐。”
沈弈点头下台，人还没靠近，旁边的罗锦就兴奋地给他拉开座位，亲亲热热地把沈弈拉到座位上。
“小沈啊，说得真好，要不然说你能考好成绩呢，这功夫都是下在平时的”，她说完还不忘捅捅陆谨行，“谨行，你天天跟着小沈学习，你也得养成这些习惯啊。”
陆谨行眉毛一挑，看向沈弈的眼神带着点玩味：“是吗？你都是这么做的？”
沈弈本来还在琢磨度化的事情，被陆谨行这么一打岔不免要分出精力应付：“没有阿姨，这都是说给别人听的，我平时笔记都懒得记，都是谨行帮我写。”
“啊？”罗锦显然对这个答案倍感意外，听自己儿子在旁边短促一笑，罗锦赶忙组织语言：“那也是小沈聪明，别人这样肯定不行。”
家长会围绕着成绩的内容并没有持续很久，秦励的话题就逐渐转到了学生心理健康和学校纪律上来。
沈弈本来没什么心思听，但渐渐的，秦励的语气逐渐带上了情绪，甚至听上去有那么一点愤慨，让沈弈隐约觉得他在透露什么故事。
“不知道各位家长都听说没有，最近我们学校一个高三的女生因为心理问题而有了极端的行为。我们所有的老师都对此表示非常的痛心，这表现出我们对学生的情况关心不足。在这里我呼吁我们的家长朋友，多关心自己的孩子，除了要对孩子的成绩上心之外，也要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我们老师会配合家长，形成家校之间的良好互动。”
秦励顿了顿，目光巡过教室的每一个人，接着说道：“除了关注心理问题，学生家长也要注意给予学生正确的引导，我们学校对校园暴力，校园霸凌等时间的态度是极其严厉的，这也是我们接下来要重点建设的工作，不管在学校的任何地方，不管因为任何事情，不允许有任何暴力或软暴力的事情出现，请各位同学自勉，同时引以为戒，一经查出，绝不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