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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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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家推开门时,屋内一片寂静。
“远叔棋瘾又犯了?”
宗岚把牛排放进厨房,嘴角扬起一道弯,“很了解嘛。”
厨房里没有什么蒙川能帮得上忙的,他就问宗岚借了电脑准备工作会儿。
宗岚端着餐盘走出厨房的时候,看见蒙川仍蜷在餐桌前对着屏幕皱眉,键盘声持续不断,连牛排的香气都没能让他抬头。
宗岚转身走向院子,月光铺在花园版斗兽场上,他支开那张很久不用的折叠桌,又从角落拿出两把藤椅和一盏油灯。落地窗口漏出的暖光透出,周围那些白天还蔫头耷脑的花瓣此刻在光影中,竟然看着还挺有生气。
“蒙川,”宗岚靠在门框上唤他。
“嗯?”电脑屏幕后的脑袋终于抬起。
“先吃饭?”宗岚脑袋一歪,示意他过来。
“好,来了,”蒙川合上电脑走进院子,宗岚侧身让出视野。
木桌立在花草丛间,月光与油灯交织的餐桌上,牛排的斜切纹理被映得漂亮。两杯鸡尾酒都被照。
“我爸的茶桌,”宗岚拉开藤椅,“还好没扔,派上用场了。”
蒙川坐下,看着眼前的酒杯问,“酒?”
“无酒精的,”宗岚说着喝了一口,“你文献还没看完吧?”
蒙川突然觉得现在这个情景下,正适合把衬衫送出去。而此时宗岚的手机响了。
“姜呈翼?”宗岚皱眉接起,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咋咋呼呼的喊声。
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了一下。
“回来了,”宗岚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嗯,我马上过来。”
“你要去蓝地?”蒙川问。
宗岚放下餐巾,眉心拧起,“嗯,酒吧出了点事,”他站起身,“你吃完不用收拾,放着就行,等我回来......”
“我和你一起。”
蒙川也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宗岚的瞳孔在油灯映照下微微扩大,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走吧。”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蓝地。二楼人不少,却比往常安静,角落圈内的气氛凝重。姜呈翼和殷志承站在一侧,对面座位上是满脸怒容的鸡头和他的两个兄弟们,鸡头是夜巷最有名的一家俱乐部的老板,脖子和手臂上都上挂着粗金链,剃了个大光头,挺有辨识度。宗岚当然也认识。
依恩快步迎上来,压低声音对宗岚讲了个大概,“呈翼哥说看到了鸡头嗑药,就拉着承哥直接上去控制人了,下手还挺狠......结果好像只是普通的头疼药,但是呈翼哥不信,反正现在两边都不肯罢休......”
“知道了,”宗岚松了松衬衫领口,转头又对蒙川说,“旁边坐会儿等我,解决完我们就回去,很快。”
蒙川点头,走到一旁的高脚凳坐下。
依恩拿了瓶气泡水小跑过来递给蒙川,“气泡水可以吗?......这会儿不方便做酒水。”
“没事,”蒙川看了眼面前面容清秀的小男生,他想起来了,这是上次给他们上酒的侍应生,依兰的弟弟,“谢了,依恩。”
依恩猛地睁大眼睛,耳廓涨红。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挤出句带着气音的“不客气,”他很开心能被别人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尤其还是被蒙川这种长得还特别好看的人。
“鸡哥,”宗岚的声音不响,但字字清晰,“你也知道我的规矩。”
宗岚摸起桌上那瓶药,标签上的字迹工整,生产批号和保质期一应俱全。
他放下药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珊瑚湾,这烟他自己从来不抽,劲大,呛人,还贵。宗岚抽出一支递给鸡头,“最近外面不太平,大家都比较敏感。”
鸡头嘴角歪起一个不对称的笑,看都不看那支烟。
“咱们鸡哥,”鸡头旁边的兄弟故意用指节敲了敲面前桌上的古巴雪茄盒,“只抽雪茄。”
宗岚悬在空中的手拐了个弯,将烟按在面前台子上的烟灰缸里。这个动作让鸡头的眼神瞬间寒下来。
鸡头视线从烟灰缸转到宗岚脸上,挑起半边眉,“这意思......是让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宗岚忽然微笑,“直接说解决方案吧。”
鸡头咧开嘴露出镶金的大牙,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踱步,目光扫视酒吧,“你也知道,我也是开酒吧的,虽然性质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鸡头忽然停住脚步,身体转向蒙川所在的方向,“听说你们这儿专搞同性恋?”
“你怕是听闻有误,”宗岚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有误?”鸡头怪笑一声,他的目光锁定在了蒙川身上,眼神像条锁定猎物的蛇。蒙川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领口微敞,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比平时更显清冷俊秀。
“这个漂亮,”鸡头慢慢停靠在蒙川面前,眼中闪过一丝淫邪,“......就是不知道下面够紧吗?”说着粗糙的手指就袭向蒙川的领口。
宗岚拧起眉,他还未来得及上前,蒙川修长有力的手指就如手术钳般卡住鸡头的桡动脉处。蒙川闻到对方衣袖上传来味道,像是杏仁得苦味。他眼神锐利如刀,“放尊重点。”
而鸡头突然触电般颤抖起来,瞳孔快要撑满整颗黑眼珠,“这个好这个好!啊——!我喜欢这个!”他扭头看着周围的人嘶吼,唾液在嘴角拉出银丝,“怪不得你们都喜欢男人!”
蒙川视线锁定几米开外桌上的塑料药罐,心中不禁起疑,这难道真的只是一瓶普通的药?
鸡头趁其不备,另一只摸上了蒙川的脖颈。
“砰!”
这次没等蒙川反应,宗岚就了冲上来,肘击将鸡头上半身狠狠砸向吧台。玻璃杯震倒一排,碎响声中,蒙川已经拿起药瓶,瓶身上写着“盐酸□□”的小字,他旋开瓶盖,几十片白色药片沉在在瓶底,散发出浓烈的苦杏仁味。
蒙川和宗岚交换了个眼神。
“搜他身,”宗岚的话让姜呈翼条件反射般行动起来。鸡头两个兄弟刚跳起来就被殷志承反剪双臂。其中一个口袋掉出无标签的铝罐,滚落在地板上。
蒙川立马上前弯腰捡起,白色粉末在罐底结成块状。蒙川用小拇指挑起一小撮,晶体异常的棱角,这不是普通药物会有的结晶形态。他联想到他从于老师那里借的那本书,里面曾写到过东南亚出现通过合法药物组合生成新型的吸毒方式......
蒙川抬头时,发现鸡头正盯着自己,眼球布满血丝,下眼睑抽搐着......
“报警,联系周南,”蒙川将证物递给宗岚,“光凭闻触确认不了具体成分,但能确认这两样东西一起服用肯定有问题。”
鸡头突然暴起挣扎,“你们他妈凭什么抓我!”
“但如果按新型精神活性物质管制的话,量刑只会比传统毒品更重,”宗岚死死压着不断咒骂的鸡头,声音冷静的和蒙川分析道。
鸡头瞬间疯了似的张牙舞爪,“你装什么清高!你他妈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干净的人?你......”
殷志承一掌劈晕了鸡头。又转身去控制鸡头的那两个兄弟。
姜呈翼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取证。依恩迅速拿来证物袋,又开始疏散安抚酒吧里围观的客人。
警灯在黑夜中渐行渐远,周南临走时甩上车门时匆匆说有情况会立刻跟进给他。
宗岚站在蓝地门口,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珊瑚湾递给蒙川。
蒙川瞥了眼,“不抽。”
“啧,”姜呈翼抢过烟就往酒吧里转身而去。
“把楼上人清了,”宗岚对着姜呈翼背影说。
姜呈翼摆摆手就进去了。
奶油薄荷烟的滤嘴沾着宗岚指腹的温度,蒙川接过时嗅到淡淡血腥味,应该是宗岚指关节的擦伤。
“抱歉,”宗岚突然开口。
蒙川看着烟雾缭绕中宗岚的侧脸,“你道什么歉......”
“那畜生冒犯了你。”
“你都说他是畜生了......”
宗岚偏头看向蒙川,良久才开口,“......你介意这些吗?”
“你指什么?”
“那些人的性向,”他顿了顿,“甚至把你当成......其中一个。”
直到烟灰积了很长一截,蒙川才开口,“如果是你,你会介意吗?”
宗岚笑了笑,沉默着没说话。
“楼上有医药箱吗?”蒙川率先打破沉默。
“有。”宗岚捻灭烟头。
两人回到二楼的时候,姜呈翼刚对着大厅宣布完这个提前打烊的坏消息和今日全部免单的好消息。几个熟客看到宗岚立马围了上来。
“岚,那种人进去都是早晚的事,别影响心情了啊,”瑞哥拍拍宗岚的肩膀,他今天穿了丝绒西装,看起来依旧是人模狗样。
又一个漂亮高挑的长发女人穿过人群。她勾住宗岚手臂的动作娴熟,“岚......,”声音轻轻柔柔的,“刚才我好担心你,你总这样......,”她睫毛膏有些晕染,糊在下眼睫上,看起来竟然有种凌乱美。
宗岚任由她挂着,“没什么事。”
蒙川和依恩在边上一起清点医药箱。抬头时看宗岚和旁边的人亲密无比的肢体接触,他猜测这是宗岚的现任?前任?或者是情人?不过也正常,他这样的,没有个什么伴侣才会比较奇怪吧。
宗岚抬头正撞上蒙川的视线,蒙川立刻移开了眼。
客人走完了,酒吧也打扫完了,二楼弥漫着某种劫后余生的松弛感。姜呈翼大咧咧瘫在高脚凳里,背靠着吧台,领带松垮地挂着,“所以那破玩意儿化验结果要等多久?”
“周南说48小时内出结果,”殷志承说。
“要我说!那孙子吃的肯定不是普通头疼药!”他越说越激动,恨不得跳起来,“你看他那蠢样,眼珠子跟他妈苍蝇窜稀了到处找马桶似的瞎转!”
殷志承擦着吧台上最后几个玻璃杯,“呈翼,我可是听见你和我说,承哥,会不会真是误会?”
“操!那是因为他说的比真金白银还真!看他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依恩双手扑棱着说,“啊呀,反正人都抓到啦......”
蒙川注意到角落里的女人,那个三十分钟前还挂在宗岚手臂上的长□□亮女人,此刻正倚在消防栓旁抽烟。她为什么不走留在这里?他有理由在这里等着,那她呢?她的理由是什么?
“岚,”姜呈翼抓了块干净抹布砸向宗岚,“真不够意思,你回来也不说一声?店里这两天忙得跟狗一样!”
宗岚接住抹布,叠回桌上,“想再偷偷休两天假的,没想到这就被抓住了。”
“哟,”姜呈翼拖长声调,“万年劳模终于想起来休假了啊?你怕不是在家陪秘密小情人呢吧?”
宗岚笑笑没说话,开口的反而是蒙川,“是我这两天暂住宗岚家,让他没能方便两头跑。”
这话一出口蒙川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非得说这个,这不暗示自己就是那个小情人吗?
宗岚也挺意外的,他原本还怕这事情蒙川不想告诉别人的,没想到蒙川就这样说出来了。
姜呈翼依旧是找不到重点,“岚!我他妈都没进过你夜澜家!”
宗岚笑说,“那需要我给你发请柬吗?”他从高脚凳上起身,对蒙川说,“走了,回家。”
蒙川刚站起来,那个角落里的女人就软绵绵的飘了过来。她手臂勾住蒙川脖颈的力道大得惊人,身上有股浓烈的香水味,长长的尖指甲有意无意的蹭到蒙川耳后的皮肤。
“你好漂亮......”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低沉,“如果我......也像你一样漂亮就好了,”她说话时的热气轻拂过蒙川的睫毛。
蒙川僵在原地。他本该推开面前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却在那双涂着珠光眼影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破碎的样子,感觉他轻轻一用力,就能把她推散。
“好了阿涧,”宗岚的手横插进来,拉开了她。
阿涧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岚......?”很快她又绽出一个探究意味的笑。
姜呈翼突然插入两人之间,“车到了阿涧姐,他推着她往楼梯口走,“你再不回去人该来找了。”
阿涧被推着往前移,双手抱胸,软绵绵又气鼓鼓的说,“他才不会在乎我回不回去,我死外面了化成灰被风吹散了他都不会知道......”
“岚哥,蒙川哥,你们先回吧,”依恩抱着医药箱往楼上走,“这里有我和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