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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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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起身,这才注意到祁愈。
时昭顿了顿,把手挪开,在他的手挪开后,祁愈从他的怀里起来。
电影并没有真的进行不合适在班上放的情节,只是虚晃一招。
讲台前,主角的台词,场景里的环境音仍在进行,从音响中传出。电影进入下一个剧情。
一节课果然不够看完一部电影,最后这部电影放了一大半戛然而止。
周五没有晚自习,放学后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班长上去关掉了电脑,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开始收拾东西,祁愈拿了两本书,在拿桌上的试卷时,没有拿动。
他视线递过去,看到试卷旁搭着一只手,手指纤长肤色透着暖白,祁愈拿试卷的动作停了停,顺着手沿着胳膊的线条往上看过去。
时昭在桌旁站着,校服下少年的身形很清隽,高挑清瘦,在祁愈看过来时,冲他笑了笑,问道:“嘿,祁愈,要不要去我家和我一起过生日呀?”
时昭的十七岁生日,在离学校六百米远的房子里庆祝。
这是学校附近小区众多出租楼栋里的一间房子,时昭在高中时期为期三年的家。
这里是他租的房子。时昭的户籍在乡镇上,市里没有房子,所以在这里读书,需要租房住。
房子挑得很近,离校门口大概十分钟的路程。
祁愈跟着他走,在校门口直行的大道处拐了一个弯,看到了一个老建筑的小区。
平常都是路过,这回却从小区门口进入,绕过几栋楼后进入楼道,从有些旧的楼梯口上去。
祁愈在刚才路过他们家司机时,屈起手臂碰了碰车窗,给了司机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暂时不回去。
由于时昭的爸妈住的远,赶过来不方便,所以这回生日他们不过来,时昭自己过。
但是自己过生日就太无聊了,所以时昭邀请了祁愈。
这会儿他们爬完楼梯后走到了房间的门口,时昭低头找房子的钥匙。
这栋小区都没有电梯,也并不是全部由单元式的楼栋组成,在刚才从楼梯口上来时,祁愈就观察到,楼栋和空地旁边还盖了一些或高或矮的自建房,他们上来的这栋楼,旁边的房子甚至还很闲逸地在小区里给自己围了个院子。
总体,这个小区打眼望过去,都有点不像小区,是非常闲适放松的布局。
时昭找到钥匙,拧开门锁。他打开门,和祁愈笑了下,问他:“怎么样?我住的地方?”
祁愈在他身后站着,抬头跟着他进屋。
三室一厅合租的房子,时昭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房间内,窗帘被外头未尽的天光映亮,现在暂时不用的,上学期发的书放在靠墙的书柜上,书桌上放着翻开的本子,旁边放着有红笔订正字迹的卷子。
房间很整洁,空间也比较小,视线可以一目了然房间里所有的布局与摆放的物品。
祁愈收回目光,垂下眼眸,看向他,说:“很好。”
“只是,”他顿了下,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布局,一个房子推开门只有住宿的地方,他问:“那厨房在哪儿呢?”
“在楼下。”时昭回他,他把书包放下来后朝祁愈伸手,让祁愈把书包从肩上放下来递给他,和他说:“就是刚才房东住的那个院子里。”
“我这个楼层没弄厨房,做饭的话要去楼下的厨房。”
他说话间去拆蛋糕的盒子。时昭邀请祁愈一起过生日,其实就是请他一起吃蛋糕。
蜡烛是数字形状的,他把蜡烛里的“1”和“7”挑了出来,插在蛋糕上。
而这一切都是很新奇,祁愈看着他点燃蜡烛,看着他合起手掌许愿,然后火光映灭,时昭吹灭蜡烛,抬起眼睛冲他笑了一下。
这一刻祁愈心里被猛一撞动,他连带着胸口也像被撞到,脚踩在原地,上身不自觉往后仰。
这一刻这间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从小到大的生日,在祁愈的印象里,都是一群人带着社交目的聚在一起觥筹交错地度过。
生日,对他来说,是一件摆在场面上,类似于晚宴的用来交际的事情。
他从来没体会过这样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刻,遑论对方在这一刻的笑让他无措地发现,这样的时刻本身具有怎样的特殊意义。
他在这样特殊而单独的时刻里,手足无措地见证对方安静地在烛光里翻过一载年岁,见证他从十六岁来到人生中的第十七个年岁。
他心口被心脏撞得纷乱而发疼,头脑却很冷静。
这能代表什么呢?
住在这样狭窄简陋的环境里,也总是很明媚的时昭。温暖纯粹,拥有很多朋友的时昭。即使生日过得很简陋,也平淡和煦的时昭。
明明可以邀请很多人,为什么只邀请了祁愈?
为什么明明只邀请了祁愈,却态度自然而然,好像并没有做任何特别的事情的样子?
为什么做一些让别人紧张的事,自己却无知无觉。
房间内烛光扑灭的光影明灭似乎在视觉上还残留着印象,祁愈干涩道:“生日快乐。”
下一场考试开始的日子慢慢来到,这回的考试没有征用A班的教室,开放了竞赛考场的场地。
这场考试是和附近城市十二所重点高中的联考,大部分题目并不是特别难,不过阶梯题很难答。
虽然没有征用教室,不需要腾出时间去搬桌子,张瑾还是和其他要搬桌子的班级一起,给班里提前放了晚自习。
考试照例进行了两天,最后一场结束时,班里炸了一样,拿着试卷靠在桌子上,很兴奋地聊天对着答案。
考完试这天的下午,晚自习不用来,班里大部分同学也没有什么事,硬生生在班里讨论答案讨论了一个多小时。
时昭拿着试卷和班里几个同学对答案,几个男孩把卷子握在手里,抖得试卷“哗哗”作响地争论。
祁愈观察着,不知他们争论到了什么,他看见时昭不知为什么脸就红了。
他展开试卷刷地摊开在对面那个男孩的眼前,右手对着试卷的某一个位置很用力地点了点,指着说了句什么,看口型好像在说“条件”。
他这样看了会儿,眼睛还维持着注视这个方向的姿态,和旁边的贺询说:“我把他的物理从75带到了90。”
“不止。”贺询说。“感觉你还会赐予他一场爱情。”
他这样嘲讽地说完,嘴角扯了扯,表情看着有点想冷笑。
他大概觉得很荒诞乖谬,表情很讥讽,挑眉问:“因为他长得很可爱,所以你要和他爱得要死要活?这有道理吗?”
这话其实说得突兀,到现在这二人之间面上看过去仍处于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关系,可贺询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是冰山理论,水面之上展现于人们眼前的往往是巍峨冰山的一角,而未表达的那一部分沉静磅礴,早已远超可见部分的体量。
他的话说得很不准确。可爱,让人怜爱,让人不忍心,在祁愈看来,这样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单单的因为外表而产生。
没有等祁愈反驳,贺询又开口。
他没有拿家世地位说事,宽容也不宽容,在学生时代的范围内,言明二人的不般配。
他问祁愈:“你要暗恋这么一个笨蛋吗?分班考试时,他好像是以班里第十八名的名次进来的。”
祁愈闭了闭眼,搭在桌上书边的手腕一侧腕骨凸起因手部肌肉绷起而凸显,他问:“你是以年级第一的名次进来的吗?”
贺询看着他的神情变了。
他的神情在这句话说出后徐缓变化,两人之间在无人说话的安静里,气氛骤然凝滞。
片刻后,贺询笑了两声,他垂了垂头,低头看向地面。
“好。”他鼓掌,“是我多事。不过,那看来是祸水了。”
“我提醒你一句。别陷太深。没好处的。”
他说完这句话,周遭空间里空气沉寂,他又起身,拍了拍祁愈的肩。
祁愈没有动,贺询把手从他的肩上收回,站起身离开。
这场离开不是简单脚步上的走开,而是某种态度的表达,是贺询的表态。
他不支持祁愈。
考完试按照惯例是要换座的,一般都会在出成绩那两天。
出成绩当天班里人紧张兮兮,不止为将要知晓的成绩,也为排名重整后选位置的担心。
高中时位置还是很重要的,影响看黑板的视角,也和之后周围的人际联系有关。
成绩单发下来后,班里仍有几个同学盯着班主任瞧。
张瑾挑了挑眉,明白了什么。
她站在讲台上,微微仰头扇了扇手里拿着的多复印出来的备用成绩单,想了想后,表情有点不耐烦,和台下一众学生说:“换位太勤也没什么好处,你们就先这么坐着吧。”
“当然,”她又补充,“需要换的时候,我会给你们换的。”
张瑾算是很好的班主任了,关心学生,也很负责。同时又很严厉,撕过几个同学的试卷。
但是在当着全班的面,撕完一个女生的试卷,那位同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之后,她再也没撕过学生的试卷。
遇到这样的班主任真的很幸运,时昭一直很感激。
而今天祁愈也很感激,没想到还可以和时昭继续当同桌。
祁愈这样想着,表情上不明显,但神情里细微传递的讯号还是能让人感知到他的情绪。
时昭翻开一页书页,唇角上扬,也很开心,毕竟祁愈真的是个好人,也是个很好的同桌。
他这样翻开一页书页,春日的风从窗外吹进,靠里桌上背面朝上放着的试卷被风翻起一页纸脚,发出窸窣的轻响。
那一面全是大题,试卷页上划着黑色笔的草稿,虽然祁愈早就知道时昭这张物理诗卷的答题情况,可还是不由自主把目光落在那张试卷上面。
试卷中有两大题阶级题,这样的题型是现阶段第一次碰到,虽然里面涵盖的知识点是学过的,但要用对可不容易。
在考试前他们写过这个知识点的试卷,当时时昭写的并不好,在听完老师的讲解后才明白。
而这一回,相同的知识点以更难的形式出现,他却已经可以做到满分。
而在之前祁愈给他讲题时其实也发现,时昭也许会对很多题焦头烂额,但弄明白之后,当再遇到相同以至扩展的情形,他不会再焦头烂额,与之相反,他可以做得很好。
时昭是典型的下一次就知道了的学生。第一次不会的事情,第二次他就可以做到。
给他第一次不会的机会。他第二次就能做到很好。
所以那些第一遍不会的题,第二次他碰到一样的知识点,他可以拿到满分。
祁愈想,时昭是很聪明的,才不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