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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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些自责，那时昭一定是要做些什么补救的。
物理课下课后，时昭就不见踪影，下课铃一响他就站起来离开教室，不知道去做什么。
祁愈解试卷上的一道题，五分钟过去也没有动静。
他放下笔，闭了闭眼，手揉了揉皱着的眉头。
时昭在这时跑到了教室的前门，手扶着门框低头微弯了下腰，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有些喘气，胸膛和肩膀起伏。
没个几秒，他又抬头，收回手抬步跑回教室，抬头那瞬间，像电影里特写的慢动作一样，一双眼睛黑而亮晶晶。
外头空气大概还是冷的，他从室外回来，脸颊和鼻尖那一块儿泛上些因为冷而透出的晕红。
这阵仗祁愈不可能不注意，早在时昭跑到教室门口时，他就已经把目光投了过去。
时昭一路回到座位上，校服外套敞着，没有拉上拉链，脸却因为冷而被冻红，甚至眼睛周围的皮肤也晕染几分绯色。
真的是很不好的习惯，祁愈默默观察。明明没有那么抗冻。
他坐回座位后，伸出两只手，眼睛里笑意盈盈。
他想得很简单，也觉得事情用不着复杂化。祁愈是他的同桌，那么不管怎么样，半个月还是一个月，他们总是要变熟的。
即使现在不熟，之后关系也会慢慢变好，那么现在，他们之间总要有慢慢过渡的过程。
时昭把双手分开，放在两侧，握成拳摆在祁愈面前，说：“祁愈，你猜哪只手里有东西？”
他说这话时也许自己没察觉，但在祁愈的视角里，时昭其实看上去有些紧张。祁愈把目光扫过去，这是种很无聊的游戏，从初中长盛不衰到高中。两只手，点一只，猜有没有东西，猜里面是什么。
而这种游戏祁愈其实一直没怎么参与过，他情绪平淡不爱说话，自视甚高的性格是从小开始的。
祁愈沉默，眼神落到面前两只握成的拳头，对方收拢的手指屈起的线条流畅漂亮。
他垂着眼睫，用眼神示意，和时昭说：“我选这个。”
他的声音比屋外的冷空气更清冽，淬着冰，像北欧山脉冰雪天气，空气里呼吸一下就能感受到的冷雾。
时昭的表情怔了半拍，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碰了一下，冰凉而让人莫名心头发紧。
他眨了眨眼，打开祁愈选的那只手，然后另一只手也紧跟着张开。
然后他手里的东西出现在祁愈的眼里。装着感冒药的包装映入眼帘。
两只手里都是感冒药，不过一个是包装袋里颗粒形状的，另一个是胶囊。大概是为了能藏在手里，装胶囊的塑料板看上去是从一个完整的塑料板上剪下来的一小部分。
祁愈看见时昭把两只手都往前伸了伸，推开在祁愈面前。他校服口袋里，是等会儿准备拿出来给对方的剩下的药。
“给你的。”时昭说。
“我特意去医务室给你买的药。”
他往前靠近，把手里的东西放入祁愈的掌心。
第二天上课，祁愈还是缺席。
时昭特意买的感冒药也没有拯救他，桌上的试卷和一众书本此时失去主人。
此时是早自习的时间，班主任张瑾在讲台上走了一圈，在看到时昭声旁的座位上空无一人时走了过来，问他祁愈怎么没有来。
时昭和她解释，说是因为发烧。
张瑾听完点了点头，扫视一圈教室后离开。离开时能看到她拿出手机，放在耳朵旁，大概是准备和祁愈的家长打电话。
她离开大概两分钟，旁边有同学坐不住，把身子凑过来，问祁愈的状况。倒也不是真这么关心同学，只是学生时代，发生点什么事都值得打听打听。
那同学把身子凑过来，书本挡着嘴问时昭：“时昭，你同桌是请假了吗？”
时昭也不确定，但看这样子应该是了，他身子往那边倾了倾，回答对方道：“应该是的。”
旁边有同学加入进来，可能聊闲天在自习里有着绝对吸引力，斜前方的男孩身子往后仰了仰，接话道：“那他为什么发烧啊？”
时昭眼神逐渐变得茫然了，他也不知道祁愈为什么发烧，看上去和一阵风带过来一样毫无预兆。
他这时候感觉他对祁愈的关注和了解其实不多。
旁边的那个同学看时昭的表情，也差不多明白，他自己回应自己，“哦”了一声，说：“你也不知道啊。”
时昭依然茫然，知道什么呢？
祁愈不来上课，班里的老师和同学都来问他，好像他可以代替祁愈来出席和声明关于祁愈的事情。
可实际上就在前一天的上午，他们两个人面对一把伞，都不能自然地结伴同行。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虽然他和祁愈还没有成为好哥们，但似乎在另一个角度上，他和祁愈的关系已经得到认可。
祁家大宅里，医生收起体温计和听诊器，拿钢笔在他专用的本子上记录诊断出的状态。
“没什么大问题，近期精神紧绷时间过长，身体免疫机能下降，再加上换季时气温变化，这些导致的高热，还好不是细菌感染。”
他说完，又笑了笑，问祁愈：“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啊？”
这个医生是从祁愈小时候开始，就被安排专门负责祁愈身体状况的家庭医生。
接手很多年，也多少了解祁愈的家庭环境。
他勾下最后一笔，把钢笔盖合上，安慰祁愈道：“情绪放平，也不用给自己压力。放眼A城，咱们这样的家世和能力，用不着有烦心的事情。”
对面沙发上的男孩对此没有说什么，从眼神到轻抿平淡的唇线，都透着点面无表情的淡漠。
见祁愈不是很有说话的欲望，家庭医生也习惯了，说完这些，又回到他的工作上，继续说道：“这回给你开点新的药。上回给你开的药按时吃了吗？那药得服一定剂量后再开别的药。”
这回对方回答他了，言简意赅的几个字，音节很低。
生病的原因让他的嗓音听着带点哑，家庭医生仔细反应了一下，听清他说的是“少了一回”。
这可真有点稀奇，对面的男孩基本不会有这样粗心的时刻。医生翻了一页本子看了看，顺便问他：“怎么少了？”
问完没有得到答复，医生对此其实也不在意，他又翻过一页，纸页摩擦发出“哗啦”的声响。
祁愈沉默了一下，说：“吃了别的药。”
没几天，祁愈就恢复健康，回来继续上课了。
四月初冷空气南下气温骤降，中旬后，随着一场让A班人明显激动兴奋的大降雨来临，气温开始逐渐回暖。
冬季校服陆陆续续都被换下，墨绿色的夏季校服逐渐广泛地出现在学校校园的各个角落。
算算时间，时昭和祁愈成为同桌已经半个月。在此期间，时昭对周围的人已经很熟悉了。
他和周围的同学打打闹闹，有的时候单方面和祁愈打打闹闹，毕竟祁愈是很涩于言论的，所以打闹只能时昭来主动。
物理下课后，教室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露出的半边身影里，由于校服拉链没拉，垂下部分墨绿校服的衣身。
这个人是郑宥，原来39班的人，是时昭的朋友。
郑宥扒着A班的门框环顾着瞅了圈教室，在靠中间的位置看到了时昭。
他精神一振，扒着门框的身形往前提肩，刚想喊时昭，又看到时昭正在和他的同桌说话，郑宥又收住声音，待在那儿等时昭忙完这一会儿。
旁边坐着的应该就是时昭的同桌，时昭和他说话时肩膀靠过去挨着对方，看上去在聊天，时昭说完之后，他的同桌回应了一句什么，然后郑宥看到时昭撤开，胳膊肘撑着桌面，歪头冲着对方笑了笑，又去拍对方的肩。
看来他的朋友在新环境里融入得很好。郑宥等了一两分钟，看他们不说话了，在门口掂着脚喊了两下时昭。
时昭正脚踩着课桌下面的那条横杠，一只椅子脚悬空地看试卷，他听到声音侧过头，看到郑宥时眼前一亮。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朝郑宥走过去。
“江湖救急，江湖救急。”郑宥果然是损友，“我们班下节课要讲生物，我还没有写完，你五三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他两手相合上下摇晃，语气故作急促地恳求：“拜托，行行好。我们可是坐了一学期的同桌。”
“知道了，知道了。”时昭被他的表演雷到，“我这就给你拿。”
他折返回教室，弯了弯腰找桌洞里的教材。祁愈问：“怎么了？”
这档口正好找到，时昭抬了抬压在这本教材上的一众书本，另一只手稍微使了点力把这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抽出来。他顺口回道：“我的一个朋友借教材，以前39班的。”
他找到之后交给郑宥，对方果然表示感激涕零，然后飞快地走了。
A班在的教学楼和他们班有一段距离，再不走就真来不及在上课前赶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