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冥冥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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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绛曲说的那样，风沙席卷过来的速度极快，她们前脚走进超市，身后的门已经忽闪忽闪的运动起来。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成雀帮忙把绛曲的马牵到了柜台里，暂时隔绝了她看出去的视线。
“我们家人很多的，和你们差不多。”绛曲没有任何怀疑，仰面看着面前围成半圆的人。
“外面刮风沙的话不会有危险吧？”成雀避开马热乎乎的呼吸，挡到了洁柔身前，观察着她，“你们那么多人，没有被感染者袭击过吗？”
“感染者？”绛曲不解，但迅速意识到什么，“哦，你是说那些被魔鬼附身的家伙？”
“我们家人都是会用鞭子弓箭的，之前有段时间那些‘魔鬼’会钻到我们房子附近，但我阿妈搭的房子很结实，不怕这些。”绛曲晃着手里那把简陋的自制弓，“这次我是追着外面那个‘魔鬼’到这里的……”
她说的全是草原上的事情，但比起在诺亚方车上度过大把时间的大家，明显对现在的状况更加了解。
这里聚成一团，由着以成雀为首年纪小的几个和宋临临王望花这样年纪大的几个漫聊。
李杏林、庄逢雁和成鹰李猛女则是在另一个角落将映真围了起来。
“刚刚是怎么回事？看到什么东西了吗？”李杏林沿着伤口剪开周围的手套布料，看清伤口之后没忍住吸了口气。
那把匕首锋利加上划的极深，皮肉都已经沿着切口翻了出来。
“得亏匕首还没沾上其他人的血，要是沾上了，感染的风险很大。”嘴上唠叨着，李杏林手上却没有停止动作，按部就班的止血消炎再做包扎。
映真始终闭口不言，不管她说什么都只是沉默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李猛女和成鹰低头看着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成鹰成雀小学时校门口的十字路口坐着一个人，成爸送她们时总是会多交代一句“那个人精神不好，会打人的，你们离她远点”。
但学校里却流传着另一个版本的传说，成雀的同桌家在十字路口经营小超市，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法，但她相当笃定的说过——
“她不是疯子。”成雀同桌咬着用八卦换来的烤肠，在一群孩子里神神秘秘的开口。
“我奶奶说了，她小时候和咱们一样在这儿读书，但是长大之后，她家里逼她和一个男人结婚，她不愿意，就在一个晚上从家里逃出来，结果在十字路口被车撞了，等病好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孩子们立马叽叽喳喳的炸开了锅：
“你撒谎！爸爸妈妈怎么可能这么对她？！”
“对啊，如果是因为爸爸妈妈生了病，她爸爸妈妈肯定会把她带在身边照顾的……”
吵闹没有停止的态势，成雀的同桌却满脸不在乎的咬下最后一截烤肠，随手把签子塞进了砖缝里：“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不相信就算了。”
成雀偷偷留意着成鹰的眼神，在所有人都回班之后小心翼翼地问她：“姐，你信吗？”
成鹰那时没有回答信或者不信，但隔着几天，她提前离校去训练场练习时，在没有一个孩子的街头看到了那件事。
那个往日安静坐在街口的女人被一对陌生的中年男女塞上了车，周围没有一个人觉得古怪，只是看着她被拉走，从车窗里伸出头，对每一个过路的人大声喊着：“救救我！我不要结婚！救救我！”
声音比路上的任何一个喇叭都要响亮，但没有一个人看过去，仿佛她只是空气，她的求救也是空气。
那时候有风，掀起成鹰胸前的红领巾蒙到眼前，只有她能透过那片血红，看到她。
一模一样。
那时候在所有人面前呼救，试图逃跑的女人，和独自一个人走上草坡的郑映真一模一样。
成鹰靠在货架上的身体直了起来，没有说话，但眼睛已经看向了映真，仿佛随时都会伸手帮她。
李杏林包好了纱布，也没有换来一声回应。
她收好了医药箱，两手搭在映真的膝盖上，微微仰面注视着她，声音放的更加柔和：“心里已经难过到用嘴巴说不出来，只能这样发泄了吗？映真……”
“敬真她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提到那个名字，李杏林声线一抖，“你比我了解她，应该比谁都清楚啊，她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
这些话早就在之前无数次侵入她的心自我安慰过了，所以现在听起来前所未有的单薄。
郑映真不为所动。
这个小小的包围圈又沉寂了下去，所有人都盯着她，但没有人能看懂她，除了庄逢雁。
“我单独和她聊聊。”
庄逢雁一手伸到身边，握住映真没有受伤的胳膊，但还没等把人拉起来，成鹰也已经凑了过来。
意料之外。
“做什么？”逢雁立马反应过来，抵住了成鹰伸过来的手。
气氛突然变得更加古怪，李猛女和李杏林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就在这儿说吧，大家之后还要一起生活，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一起听的吗？”成鹰仿佛又回到了被血红蒙住眼睛的时候，居然没有退后。
庄逢雁的理智线在这个瞬间彻底迎来崩坏。
她没有松开成鹰的手，只是低头凝视着映真：“现在要告诉她们吗？我不会自作主张了，你来决定吧。”
她第二次开口：“说话。”
“映真，说话。”
外头的风不知道从哪道缝里钻进来鬼哭狼嚎，映真嘴唇翕动，还没等开口，门口的圈子里一阵响动。
绛曲像是被下了什么降头，猛地站起身，哐当一声带倒了椅子，连带着惊动了柜台里的马。
“诶呦，你怎么了？！”曲柳手忙脚乱的扶起板凳，去帮被缰绳带着做引体向上的成雀，“绛姑娘，你的马……”
绛曲从腰上的布袋子里摸出一块石头丢到柜台台面上，那马立即停止了动作，伸着舌头去舔。
“这什么东西？”尚任扶稳成雀，两人定下心神这才来得及细看桌子上的东西。
“是盐块。”绛曲头都不回的回话，人已经走到了逢雁成鹰面前，“你们刚才说ying zhen，你们中间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吗？”
“她就是。”李猛女生怕成鹰和逢雁生了隔阂，着急忙慌示意杏林扒拉开两人，露出了坐在中间的映真。
“对！就是你！”
绛曲兴奋得像是看到了一大车精品白面，一把抓起映真的手，人也凑到了面前：“你妈妈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在一棵大树底下，你们站在一起，你还拿着奖杯。”
李杏林第一个察觉不对，率先站上前来挡住了映真和绛曲的直接接触。
她比谁都清楚，郑家姐妹俩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好，郑敬真早就替代了妈妈的位置，哪里还会有另一个女人自称是映真的母亲，还能拿出照片。
觉察到李杏林的敌意，绛曲稍稍后退了一步：“我没撒谎，你叫zheng ying zhen，对吧？”
“哪几个字？”成鹰也皱眉抽回了自己的手，暂时看向眼前的状况。
“我不知道。”绛曲声音猛地弱了下去，“她没有写给我看，我也不知道。但是——”
“但是我用自然神的名义起誓，绝对没有说一个谎话，”绛曲捏着胸口项链上的坠子，相当迫切，“她长得很不一样，特别白，还是金黄色的头发，来的时候坐着轮椅。”
绛曲描述的越来越细节，庄逢雁脑海中渐渐描摹出一个人的模样。
逢雁低头看去，映真正平视着前方，看来是和她想到了同一个人。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映真冷不丁的开口，成鹰一怔，侧身让开了位置，让她能清楚的看到对面的人。
绛曲皱眉数了数手指：“她来的时候是六月，那时候我们正准备搬去夏牧场，多亏她劝我们留下，我阿妈才没带我们换去人多的地方。”
绛曲说的稀里糊涂，映真却听明白了。
应当是芬雅在六月时来过这里，在其他人搬去夏牧场时劝说她们留在了冬牧场，绛曲一家避开了人群聚居的地方，所以才躲过了病毒，一直到现在都安然无恙。
“她请人给我们送了很多干草，走之前在我们这儿寄存了几箱东西，说过上一段时间她的女儿会来。”
绛曲低低念了句自己的语言，走到映真面前蹲下，轻轻摩挲着映真的手背，“我阿妈昨晚还在说，已经到了冬天你还没有来，我们或许会食言了。现在看来是神已经在把你带到我们身边了。”
映真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六月，六月里芬雅瞒着她悄悄回到Z国，甚至来到这里的事情，她不知道。
庄逢雁已经知道了她和芬雅隐瞒的真相，她们之后会走到哪里，她也不知道。
甚至就连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映真都不知道。
“跟我走吧，你妈妈救了我们，我们家里的人都很看重这个约定，如果你不去，她们会怨我一辈子的。”
绛曲的眼睛也是黑漆漆的，像芬雅。
映真想。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冥冥之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