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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试锋芒与隐秘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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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澜一夜未眠。
那枚银质怀表在她床头柜上静静躺着，如同一个沉睡的诅咒。齐修远的话语仍在耳边回响——“它们选择主人，而非相反”、“时间与记忆是一体两面”。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她小心翼翼地将怀表收进手提包内层，仿佛那是一件易碎的危险品。她打定主意，除非万不得已，绝不动用这份危险的力量。
然而命运的考验来得比她想象中更快。
刚走进公司，压抑的气氛就扑面而来。部门同事们都低着头，键盘敲击声比平时急促许多。周清澜的助理小林悄悄凑过来：“清澜姐，你小心点，林总监今天脸色很难看，听说创科集团的项目出了问题。”
周清澜心里一紧。创科集团是她负责的最大客户，这个季度的重点提案今天就要提交最终版。
她刚在工位坐下，内线电话就响了。林总监冰冷的声音传来：“周经理，请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总监办公室里，林薇——一位以严苛著称的女强人——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僵硬。她转过身，将一叠文件摔在桌上。
“解释一下，为什么创科品牌的核心数据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如果不是我昨晚临时起意复核了一遍，今天我们在客户面前就会成为笑话！”
周清澜拿起文件，心跳几乎停止。在一份关于市场占有率的关键表格中，一个小数点错位，导致整个数据比实际情况夸大了十倍。这个错误足以让客户对整个提案的专业性产生怀疑。
“我...我明明核对过三次...”周清澜声音发颤。
“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林薇打断她，“两小时后创科的代表就要到了，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而不是借口。”
周清澜感到一阵眩晕。重新整理数据并修改所有相关文件至少需要四小时，更别提还要调整策略方案。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回到工位，她双手颤抖地打开电脑。同事们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在高压的广告行业，一次重大失误就足以终结一个人的职业生涯。
绝望中，她的手无意中触碰到包里的怀表。金属外壳冰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齐修远的警告在脑海中响起：“每次使用，都会消耗使用者的某种记忆...”
可是如果失去这个项目，她过去三年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一次小小的记忆换取职业生涯的安全，值得吗？
周清澜深吸一口气，抓起怀表走向卫生间。她锁上门隔间，心脏狂跳不止。按照齐修远教她的方法，她紧握怀表，集中精神回想昨天下午核对数据时的场景。
奇妙的感觉再次袭来——怀表变得温热，表盖自动弹开。周围的声音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波动，如同水面上的倒影被搅乱。
当一切重新清晰时，她发现自己正坐在昨天的工位上，电脑屏幕显示着还未出错的数据表格，右下角时间赫然是昨天下午4:37。
周清澜毫不犹豫地重新核对了那个致命的数据，修正了小数点位置，并且额外设置了一个自动校验公式以防止类似错误。她还将这个发现通过邮件告知了团队同事，提醒大家注意此类错误。
做完这一切，周围的景象再次波动。眨眼间，她回到了卫生间隔间，手中的怀表已经恢复正常转动，但秒针的移动似乎比之前更加缓慢。
她忐忑不安地走出卫生间，回到工位。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回到现在。几分钟后，林总监的内线电话再次响起。
周清澜怀着赴死般的心情走进总监办公室，却见林薇表情缓和了许多。
“我刚注意到你昨天下午发的邮件了，”林总监指着屏幕，“很细心，这种数据校验方法值得推广。创科的数据我已经修正了，幸好发现得早。”
危机解除。周清澜几乎软倒在椅子上，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那天下午的提案会议异常成功。创科集团对新方案十分满意，甚至当场表达了长期合作的意向。会议结束后，林薇难得地对她露出笑容：“今天表现不错，继续保持。”
下班时，几个同事约周清澜一起去喝酒庆祝，她婉言谢绝了。成功的喜悦很快被一种不安取代——她又一次使用了怀表，这意味着又将失去一段记忆。
回家的地铁上，她努力回想生命中的珍贵片段：大学毕业典礼、第一次领薪水、与闺蜜的旅行...一切都还好端端地留在脑海里。暂时还没有发现哪段记忆消失了。
但这种未知反而更令人恐惧——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
走出地铁站，周清澜鬼使神差地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向了青云巷的方向。她告诉自己只是想确认一下记忆是否完好，但心底明白，她更想见到那个能理解她处境的人。
“时光修复”的店门依然只在午夜开放，但这次当她靠近时，门从里面被推开了。齐修远站在门口，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
“进来吧，”他语气平静，“你看起来需要一杯茶。”
店里比上次更加温暖，新添了一壶正在小炉上咕嘟冒泡的热茶。各式钟表发出的滴答声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韵律。
“我用了它，”周清澜直截了当地说，将怀表放在工作台上，“为了避免一个工作上的重大失误。”
齐修远拿起怀表仔细检查，眉头微蹙：“比上次又慢了一些。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我还不知道，”周清澜不安地说，“我检查了所有重要记忆，似乎都还在。”
“记忆的流失很微妙，”齐修远为她倒了一杯茶，“最初可能只是一些看似不重要的细节：童年时某个午后阳光的味道，一首歌的歌词，某个人的生日。等你注意到时，已经失去了很多。”
周清澜捧着温暖的茶杯，突然问：“你为什么愿意帮我？我们素不相识。”
齐修远沉默片刻，从工作台抽屉里取出一个相框。照片上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同样的工作台前，手中拿着工具，眼神与齐修远惊人地相似。
“我的祖父，”他轻声说，“他也是‘时光修复’的守护者。他曾经告诉我，每一个被时计选中的人，都有其必然的理由。我的责任不是评判或阻止，而是引导和守护，避免你们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你们？”周清澜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还有其他人？”
齐修远的表情变得复杂：“曾经有。但现在，只有你。”
这句话背后似乎藏着许多故事，但周清澜知趣地没有追问。她注意到工作台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古籍，上面画着各种复杂钟表结构图，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笔记。
“你在研究什么？”她好奇地问。
齐修远下意识地想合上书，但又改变了主意：“家族传承的一些资料。有些特殊的时计需要特定方法才能维护。”
他的语气有所保留，周清澜能感觉到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维护”问题。联想起之前搜索到的关于齐姓钟表匠家族的信息，她越发肯定齐修远身上藏着更多秘密。
那晚，齐修远教了她一些基础的钟表知识，如何清洁和保养那枚怀表。他的手指灵活地演示着如何打开表盖，如何用特制工具轻轻清洁细小的齿轮。周清澜看得入神，不仅因为技术本身，更因为齐修远全神贯注时那种近乎神圣的虔诚。
“时间不仅仅是数字的流逝，”他一边操作一边说，“它是记忆的载体，是生命的轨迹。这些时计，”他环顾满店的钟表，“它们记录了多少人生的片段，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
周清澜突然意识到，在齐修远眼中，这些不仅仅是古董或机械，而是一个个承载着故事的容器。
离开时，夜已深。齐修远送她到店门口，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小心使用那份力量，清澜，”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有些代价一旦付出，就再也无法挽回。”
回到公寓，周清澜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和几条短信，都来自她的闺蜜苏梦。最晚的一条写着：“你最近神秘兮兮的在干嘛？周末出来喝一杯，老实交代！”
她笑着摇摇头，回复了答应周末见面的消息。苏梦是她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两人几乎无话不谈。但关于怀表和齐修远的事情，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周五的工作日平淡无奇。周清澜刻意避免使用怀表，哪怕遇到一些小麻烦也选择常规方式解决。她开始记录每天的细节，生怕某天会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
周末很快到来，周清澜和苏梦约在常去的一家小咖啡馆。苏梦是时尚杂志编辑，总是打扮入时，性格开朗直接。
“老实交代，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一见面苏梦就逼问，“消息回得慢，约你也总是推脱，肯定有情况！”
周清澜苦笑：“只是工作太忙而已，哪来的恋爱谈。”
“得了吧，你脸上明明写着‘我有秘密’四个大字。”苏梦凑近压低声音，“是不是那个总给你点赞的研发部帅哥？我看他对你有点意思。”
周清澜无奈地摇头，犹豫片刻后，决定部分坦白：“我确实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但不是公司的。”
苏梦立刻来了兴趣：“快说说！什么样的人？怎么认识的？”
周清澜斟酌着词句：“他开了一家古董钟表店，是个很安静的人。我们算是...因为共同兴趣认识的。”她省略了怀表和时间倒流的部分。
“钟表店老板？”苏梦挑眉，“这年头还有年轻人做这个？听起来挺神秘的。长得怎么样？多大年纪？”
“三十左右吧，长得...很干净。”周清澜脑海中浮现齐修远专注工作的侧脸，“就是感觉他身上有很多秘密，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梦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澜澜，你小心点。现在骗子可多了，专门针对你这种工作压力大、渴望浪漫的都市女性。他是不是卖给你很贵的东西了？”
周清澜下意识地摸了下包里的怀表：“没、没有啊。就是正常买卖。”
“总之你多长个心眼，”苏梦不放心地叮嘱，“这种神秘兮兮的男人最危险了。下次见面叫上我，让我帮你把把关。”
周清澜笑着答应，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齐修远是骗子吗？那枚怀表确实花了她不少钱，但那种时间倒流的能力又是真实存在的...
周一回到公司，周清澜发现气氛又变得紧张。林总监召集紧急会议，宣布创科集团突然要求提前两周提交下一阶段的方案，理由是对方高层人事变动，新上任的市场总监希望尽快看到成果。
“这意味着我们只有一周时间完成原本三周的工作量，”林薇面色严峻，“这个项目对公司至关重要，所有人必须全力以赴。周经理，你负责牵头，需要什么资源直接告诉我。”
重任在肩，周清澜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接下来几天，团队加班到深夜，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周四晚上，周清澜独自留在办公室整理最终提案，离 deadline 只剩不到12小时。
就在她即将完成时，电脑突然蓝屏然后自动重启。当系统恢复后，周清澜惊恐地发现提案文档损坏无法打开，而最新备份是八小时前的版本！
绝望瞬间淹没了她。重做八小时的工作根本不可能在 deadline 前完成。她的手再次伸向包里的怀表。
这次没有犹豫。她紧握怀表，集中精神回想八小时前的状态。
熟悉的波动感传来，时间倒流。她重新做好了备份，额外将文档云端同步，然后才继续工作。
当时间再次恢复正常时，文档完好无损地保存在多个地方。周清澜长舒一口气，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她摇摇头试图清醒，却发现那眩晕感伴随着一种奇异的空白感——仿佛脑海中某个角落突然变得空洞。
周清澜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给苏梦发条消息分享这惊险一刻。然而当她点开通讯录时，惊恐地发现她找不到苏梦的名字了。
她疯狂地翻找聊天记录，却发现与苏梦的对话窗口消失了。她试图回忆苏梦的手机号码，却只能想起前三位数字。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衬衫。她终于付出了代价——失去了与最好朋友相关的部分记忆！
慌乱中，周清澜抓起电话拨通了那个她记下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齐修远睡意朦胧的声音：“清澜？出什么事了？”
“我忘了苏梦！”她几乎哭出来，“我最好的朋友，我记不起她的电话，找不到我们的聊天记录...我用了怀表，现在我失去了关于她的记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齐修远冷静的声音传来：“深呼吸，清澜。你不可能完全忘记一个重要的人，只是暂时无法检索那些记忆。来店里吧，现在。”
午夜时分，周清澜几乎是跑着冲进了“时光修复”。齐修远已经泡好了安神茶在等她。
他仔细询问了她使用怀表的细节和记忆丢失的具体情况，表情越来越凝重。
“比我想象的要快，”他喃喃自语，“这种记忆流失速度不正常...”
“什么意思？”周清澜紧张地问。
齐修远直视着她的眼睛：“清澜，那枚怀表可能不是单纯地‘选择’了你。它可能特别‘渴望’你的记忆。或者说，你记忆中可能有它特别需要的东西。”
这句话让周清澜感到一阵寒意：“我的记忆？为什么？”
“我还不能确定，”齐修远起身从书架深处取出一本皮革封面的古旧日志，“但我需要查一些家族记录。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找我。同时，尽量不要再用怀表了。”
他语气中的严肃让周清澜不敢多问。回家后，她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一早，周清澜被手机铃声吵醒。是林总监。
“清澜，提案很成功！创科新总监非常满意，直接敲定了后续合作！”林薇的声音充满罕见的热情，“你做得很好，这个季度奖金会体现出来。今天给你放天假，好好休息吧。”
职业上的成功此刻显得索然无味。周清澜挂掉电话后，第一件事就是尝试回忆苏梦的事。令她惊讶的是，那些记忆似乎回来了一些——她能想起苏梦的脸，想起她们常去的咖啡馆，但仍然想不起电话号码和最近的对话内容。
仿佛记忆不是被删除，而是被暂时封存了。
下午，她提前来到青云巷。令她惊讶的是，“时光修复”的店门在白昼依然紧闭，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今日歇业”。
周清澜正疑惑时，手机收到一条来自齐修远的短信：“抱歉，急事外出。明日午夜老时间见。务必不要再使用时计。”
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她心中蔓延。齐修远去了哪里？什么急事让他必须关闭店铺？这一切是否与她的怀表有关？
夜幕降临后，周清澜鬼使神差地再次来到青云巷。令她震惊的是，虽然店铺仍然黑暗紧闭，但她看到二楼的窗户里隐约有灯光闪烁，似乎有人在那里活动。
她躲在巷口的阴影中观察。约莫一小时后，店铺的后门轻轻打开，一个身影快速走出。在昏暗的路灯下，周清澜认出那是齐修远。他穿着一身深色衣服，背着一个背包，快步向巷子另一端走去。
出于一种莫名冲动，周清澜悄悄跟了上去。
齐修远似乎对老城区的巷道十分熟悉，转弯抹角地走了约莫二十分钟，最终停在了一处荒废的老宅前。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后，从背包中取出什么工具，熟练地打开了老宅的门锁，闪身进入。
周清澜的心跳加速。这栋老宅看起来已经废弃多年，齐修远深夜来此做什么？她想起之前搜索到的关于齐姓钟表匠家族的信息，以及齐修远之前警告她不要调查他的家族。
难道这栋老宅与他家族有关？
她在外面等了近一小时，齐修远才从老宅中出来，背包看起来比之前鼓了一些。他重新锁好门，快步离去。
等齐修远走远后，周清澜鼓起勇气走近老宅。门锁显然已经被更换过，她无法进入。但借着手机灯光，她注意到门框上有一个几乎被风雨侵蚀殆尽的标志——一个模糊的钟形图案，下面似乎曾刻有字迹，但现在已经无法辨认。
她用手机拍下这个标志，然后匆匆离开。
回到公寓，周清澜仔细研究那张照片。放大后，她隐约觉得这个钟形图案有些眼熟。突然，她想起什么，从包里取出那枚银质怀表。
仔细对比后，她震惊地发现怀表底部的微小刻印与老宅门框上的钟形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这一发现让她彻夜难眠。齐修远显然对她隐瞒了许多事情。那枚怀表、那座老宅、他的家族...这一切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二天上班时，周清澜精神恍惚，差点在会议上出错。午休时，她独自来到公司天台，想要清醒一下头脑。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对面大楼的广告牌正在更换。工人们正在拆除旧广告牌，露出后面一层早已被覆盖的旧广告。
令周清澜震惊的是，那被覆盖的旧广告上印着的，正是她昨晚看到的那个钟形标志！下面还有一行模糊的字迹：“齐氏钟表，始于1890”。
她立刻用手机搜索“齐氏钟表”，结果寥寥无几。唯有一条来自本地档案馆的数字化记录显示：齐氏钟表店曾是本埠最著名的钟表商之一，专为上层社会定制精美钟表，但在20世纪50年代末突然关闭，原因不明。
记录末尾附有一张模糊的老照片：一家钟表店的门面，门上挂着的正是那个钟形标志。而店门前的街道布局，与现在的青云巷惊人地相似。
周清澜感到自己正在接近一个巨大秘密的边缘。她下定决心，今晚见到齐修远时，一定要问个明白。
然而当晚当她再次来到“时光修复”时，发现店铺依然紧闭，门上贴着一张新的纸条：“有要事离城数日，归来后再叙。珍重。”
纸条上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或归期。
周清澜站在紧闭的店门前，手中紧握着那枚银质怀表，心中充满疑惑与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