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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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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后的夜晚，城市依旧喧嚣，但“云顶苑”顶层的公寓却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陆砚舟扯下束缚的领带，随意扔在价值不菲的沙发上，却没有开灯，任由巨大的落地窗外璀璨的都市霓虹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这里的竹叶青酒气息，若有若无，勾人心魄。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颈后那个再次被烙印的齿痕，那里还残留着细微的刺痛和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温热感。
标记我，亦澄。
那句话，那个近乎乞求的姿态，不受控制地再次回响在脑海。陆砚舟闭上眼，喉结滚动，一种混合着羞耻、震惊和某种隐秘兴奋的情绪再次冲刷过他向来冷静自持的神经。
他从未如此失控，也从未如此……清醒。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却没有喝，只是握着冰冷的杯壁，目光投向窗外那片他早已司空见惯的、由权力和财富堆砌而成的风景。
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精准，高效，冷漠。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在既定的轨道上日复一日地运行。工作，会议，应酬，抑制易感期……周而复始，毫无新意。甚至连他本该“疯狂追求”那个小明星的剧情，都透着一种被安排好的、令人作呕的乏味。
整个世界在他眼里，仿佛蒙着一层灰扑扑的尘埃，一切都是可以预测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他站在顶端，却只觉得空旷冰冷，了无生趣。
他曾经以为，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孤独且无趣是必然的代价。
但是……
张亦澄出现了。
像一颗毫无预兆砸进平静湖面的石头，不，更像是一滴浓烈鲜艳、格格不入的色彩，猛地穿透了他厚重压抑的灰色帷幕，强势地投射进来。
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不顾身份差距，甚至敢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底线，用最粗暴又最有效的方式，将他从那种被规则隐隐操控的麻木状态中狠狠拽出来！
反向标记他，调侃他，给他发离谱的问卷，在他差点被剧情控制时像个看客一样出现，却又在他开口祈求时，毫不犹豫地再次标记他……
每一次接触，都伴随着强烈的冲突、失控的屈辱，却又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战栗的鲜活感。
陆砚舟缓缓握紧了酒杯。
他想起张亦澄那双总是含着笑意、却锐利如狐的眼睛，想起他慵懒散漫外表下隐藏的野性和力量，想起他那清冽又霸道的信息素如何一次次将他从崩溃边缘拉回，又如何让他沉溺其中。
自己的生活，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不再是死水一潭。那滴名为“张亦澄”的彩色阳光，不仅投射了进来，还开始野蛮地生长，试图撕裂更多厚重的帷幕，让更多外面的、精彩又不可控的气息涌进来。
他厌恶失控，却贪恋这份失控带来的刺激。他抗拒被影响，却无法否认张亦澄带来的改变。
“……呵。”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笑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陆砚舟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带来灼烧般的暖意，却远不及颈后那个临时标记带来的存在感强烈。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光照亮他深邃的眉眼和微微勾起的唇角。
他没有再去看那份《特殊信息素辅助服务协议》，而是点开了那个熟悉的聊天界面。
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张亦澄那句欠揍的“问卷记得补全”。
陆砚舟指尖悬空片刻，然后快速地、带着某种下定决心的意味，打下了一行字。
【之前的问卷，失效了。需要重新评估。】
发送。
他知道，这意味着他主动再次开启了这场危险又迷人的游戏。
但他心甘情愿。
他放下手机，再次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但他的目光却仿佛已经穿透了这片冰冷的繁华，看到了某种更加鲜活、更加不可预测的未来。
沉重的窗帘似乎被那滴“彩色的阳光”融化了一个角，再也无法完全闭合了。
而他，并不打算修复它。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亮着，像一只窥探内心的眼。
陆砚舟看着张亦澄秒回的新问卷链接，指尖悬停一瞬，还是点了进去。
问题依旧刁钻得令人火大，甚至变本加厉。前面几条关于信息素浓度、标记疼痛度、情绪反馈的旧题还在，但最后赫然多了一条全新的、字体还被加粗了的问题：
【6. 对服务过程中的附加体验（如：接吻）满意度：（1-5星）并简述体验感受（可选）。】
接吻？！
陆砚舟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骤然一窒。
指尖仿佛被屏幕烫到一般，猛地蜷缩了一下，却又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抬起，轻轻触碰到了自己的下唇。
冰凉的指尖与温热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思绪根本不受控制，瞬间被拉回不久前的休息室——
……他被那该死的规则力量牵引着，几乎要走向那个甜腻的Omega，是张亦澄的眼神将他拽回。
……他拉着张亦澄的手腕，将他拖进无人的房间，锁上门，空气里全是躁动不安的雪松和挑衅的竹叶青酒。
……他看着对方那张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脸，在朦胧的光线下，嘴唇看起来……似乎很软。
……他命令对方标记自己，却在对方靠近，温热呼吸喷洒在腺体上时，莫名侧过头……
然后……
记忆变得有些模糊又有些灼热。
好像……不仅仅是咬了下去。
在信息素激烈碰撞、彼此气息交融到极致的那一刻，在标记完成后的短暂空白里，似乎有什么更柔软、更湿热的触感……短暂地擦过了他的嘴唇。
是因为信息素浓度过高产生的幻觉？还是……真的发生了？
陆砚舟的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心跳也失去了往常平稳的节奏。那种触感太过短暂，如同羽毛拂过，却在此刻的回忆里被无限放大，带着惊人的清晰度。
他甚至能回忆起对方近在咫尺的、带着竹叶青酒气息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扫过他的脸颊。
【系统提示：检测到核心人物‘陆砚舟’心率异常升高，体表温度上升，情绪波动：强烈羞耻，困惑，隐秘兴奋。规则能量持续汲取中……】
冰冷的电子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如同冷水浇头，瞬间将陆砚舟从那片暧昧模糊的记忆沼泽里拉了出来。
他像是被窥破了最隐秘的心思，猛地收回触碰嘴唇的手指，攥紧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该死的！ 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问卷！ 张亦澄这个混蛋！
他几乎要立刻关掉页面，甚至想把手机扔出去。
但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那条新增的问题像是有魔力，牢牢吸住了他的目光。
【对服务过程中的附加体验（如：接吻）满意度】
【简述体验感受】
怎么简述？ “忘了”？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感觉不错还想再来”？！
最后一个念头冒出来，陆砚舟感觉自己整个头皮都麻了一下。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带着一股自暴自弃般的怒气，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操作——不是填写，而是直接退出了问卷界面，然后恶狠狠地戳开聊天框。
【债主·V：问卷无效！重做！删除第六条！】
消息发送出去，带着一股恼羞成怒的意味。
他甚至能想象出张亦澄看到这条消息时，脸上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狡黠笑容。
果然，手机几乎立刻又震动了一下。
【张：哦？无效吗？(⊙?⊙) 可是陆总，客户反馈是优化服务的重要依据呢~您不填的话，我怎么知道下次该怎么改进“附加服务”呢？[坏笑]】
陆砚舟：“……”
他盯着那个坏笑的表情，感觉自己刚才喝下去的酒液都在血管里烧了起来。
改进？他还想怎么改进？！
陆砚舟狠狠将手机拍在沙发上，站起身，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
空气中那缕若有若无的竹叶青酒味，似乎变得更清晰了，缠绕着他，像是在无声地催促着他回答那个该死的问题。
他的嘴唇，又一次开始隐隐发烫。
张亦澄将手机随意扔在电竞桌一旁，屏幕还停留在与【债主·V】那充满火药味却又莫名缱绻的聊天界面。对方最后那条带着明显恼羞成怒意味的“删除第六条”命令后，便再无动静。
想象着陆砚舟此刻可能正对着手机屏幕咬牙切齿、耳根泛红却又无计可施的模样，张亦澄唇角就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那双狐狸眼里流转着狡黠又愉悦的光彩，仿佛刚刚饱餐一顿的猫。
心情大好。
他熟练地戴好耳机，调整好麦克风的角度，点开了直播软件。
“晚上好呀各位，”他对着麦克风开口，清朗温润的嗓音瞬间流淌进无数等待着的耳机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笑意，“刚忙完点‘私事’，来晚了点，今晚多播一小时补偿大家。”
【嗷嗷嗷橙子晚上好！声音杀我！】 【私事？！什么私事！是不是去约会了！从实招来！】 【老公老公今天玩什么！继续冲分吗！】 【等等……橙子你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有情况！】
弹幕立刻活跃地滚动起来，粉丝们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不同寻常的好心情。
张亦澄轻笑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点开了游戏：“老规矩，先打两把热热手。今天手感好像不错。”
他操作着游戏角色，行云流水般地穿梭于地图之上，精准的预判和犀利的攻击引得弹幕一阵阵惊呼和赞叹。他偶尔会回应几句弹幕的提问，语气慵懒又带着点天然的撩人意味。
直播间的气氛热烈又欢乐。
然而，就在这时——
【叮咚！】
一声极其突兀的、来自特定联系人的短信提示音，穿透了游戏音效和他的说话声，清晰地被收进了麦克风里。
【！！！我听到了什么！】 【这个提示音！和上次一样！是那个“债主”吗？！】 【哇哦~~“私事”处理完又来找了？】 【橙子快看手机！是不是金主爸爸又来查岗了！】 【债主？什么债主？我错过了什么？！】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张亦澄操作的角色微妙地顿了一下，差点被对面偷袭成功。他迅速反应过来，一个漂亮的走位反杀，手下操作不停，脸上却露出一丝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嘘——”他对着麦克风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别闹，真是债主，催债呢。”
他嘴上说着催债，那语气里的笑意和纵容却根本掩饰不住。
在粉丝们更加疯狂的起哄声中，他快速切出游戏画面瞥了一眼手机。
果然来自【债主·V】。
但内容却并非他预想中的继续争吵或是别扭的质问，而是一条极其简短、直接、且充满陆砚舟风格的消息：
【转账：￥1，000，000.00】 【备注：今晚的“服务费”】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任何关于问卷的讨论，只有一笔巨额的、直接到账的转账，和一个意味深长的“服务费”。
简单，粗暴，却又无比有效。
张亦澄眉梢高高挑起，脸上的讶异只停留了一瞬，随即化为更深更浓的兴趣。
陆总这是……说不过就砸钱？
用最直接的方式支付“报酬”，仿佛这样就能重新界定两人之间那古怪的关系，重新夺回一丝主导权？或者说，用这种方式来掩饰他对于“接吻”那条问题的无措和羞恼？
【系统提示：核心人物‘陆砚舟’通过经济行为试图强化契约关系，掩盖真实情绪波动。规则能量汲取中……‘命’+15天。宿主，您的“客户”似乎找到了新的应对方式。】
张亦澄几乎要笑出声。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疯狂刷过的“是不是金主！”“多少钱多少钱！”“橙子你被包养了吗！”的弹幕，又看了一眼那笔巨额转账，指尖在鼠标上轻轻一点。
游戏里，他操控的角色一个精准的狙击，干脆利落地爆掉了对面最后一个人的头。
“Victory！”
胜利的音效响起。
与此同时，他对着麦克风，用一种懒洋洋的、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般的口吻，轻笑回应：
“嗯，收到啦。谢谢老板的‘服务费’~”他故意拖长了“服务费”三个字，语调婉转，引人遐想，“老板大气，下次给您打折~”
说完，他也不管直播间因为这爆炸性发言而彻底沸腾的弹幕，心情极好地开始了下一局游戏。
手机屏幕上，那条转账信息安静地躺着。
而城市的另一端，陆砚舟看着屏幕上已读的回执，以及直播间里那人带着笑意的回应，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对方那副得意又狡猾的模样。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关掉了直播软件，将手机扔到一边。
指尖，却再次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今晚，注定有人要失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