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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疑云深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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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落脚点是一处远离市区的安全屋，隐蔽而安静。窗外的天色已泛起灰白，漫长的一夜即将过去。
贺凛坐在沙发上，那枚锈迹斑斑的Zippo打火机在他掌心被反复摩挲，冰凉的金属几乎要被他的体温焐热。H.Y.这两个字母，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哥哥的打火机，出现在“归墟”设置的陷阱现场。
这意味着什么？
是“归墟”故意留下的误导，旨在扰乱他的心神，离间他与顾沉舟之间本就脆弱的、被迫的合作关系？还是说……哥哥贺昀，当年与“归墟”这个组织，真的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得他几乎窒息。他一直坚信哥哥是无辜的受害者，是被顾沉舟冷酷“处理”掉的。可如果……如果真相并非如此？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哥哥温润的笑容，那笑容背后，是否隐藏着他从未窥见的阴影？
门被推开，顾沉舟走了进来。他已换下沾染了灰尘与硝烟味的外套，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清明。
秦恕的初步伤亡统计已经出来，损失不小。这对顾沉舟而言，是一次实实在在的挑衅和打击。
他的目光落在贺凛手中那枚显眼的打火机上，停顿了一瞬。
“认出它了？”顾沉舟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打破了令人压抑的沉默。
贺凛猛地抬头，眼神复杂地看向他，里面有审视，有怀疑，更有一种急于寻求答案的迫切。“你早知道？我哥哥和‘归墟’……”
“我不知道。”顾沉舟打断他，走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看似放松，实则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警惕与掌控感，“十年前处理贺昀，是因为他越界，试图染指不该碰的东西，破坏了既定的平衡。至于他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或者其他组织，当时不在我的考量范围内。”
他的回答冷静到近乎冷酷，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商业决策。
“不在考量范围内？”贺凛的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一条人命，在你眼里就只是‘越界’和‘破坏平衡’？”
顾沉舟迎上他愤怒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闪避：“那是我的规则。在我的规则里，他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后果。”
又是这套说辞！贺凛几乎要冷笑出声，但心底那个关于“归墟”的疑团，却让他无法像之前那样，将所有的恨意毫无保留地倾泻在顾沉舟身上。
“那这个呢？”他举起打火机，“你怎么解释？巧合？”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顾沉舟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我更倾向于认为，这是‘归墟’在向你，或者说，向我们，传递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
“他们在告诉我，他们了解我的过去，甚至可能参与其中。”顾沉舟的目光变得深邃，“他们在告诉你，你哥哥的死，或许另有隐情，而我是那个被推出来承担所有仇恨的靶子。”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剖析：“他们在离间，也在引导。引导你去挖掘更深层的东西，把他们自己从幕后隐藏得更深。”
这番分析冷静得可怕，却又逻辑严密，直指核心。贺凛不得不承认，顾沉舟的判断极有可能是正确的。
“所以，你认为我哥哥只是棋子？”贺凛的声音干涩。
“或许是，或许不是。”顾沉舟看着他，“这需要证据，而不是靠一枚来历不明的打火机和一厢情愿的猜测。”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两种可能性在贺凛脑中激烈交锋，每一种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混乱。如果他恨错了人，如果哥哥并非全然无辜……那他这十年的坚持，算什么？
“我会查清楚。”良久，贺凛抬起头，眼神恢复了某种决绝，尽管那决绝之下是深深的裂痕，“无论真相是什么。”
“很好。”顾沉舟站起身，“在那之前，我们目标一致。‘归墟’是共同的威胁。”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贺凛，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至于看不清真正的敌人。”
门轻轻合上。
贺凛独自坐在房间里，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他紧紧握着那枚打火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顾沉舟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刻刀，在他坚固的恨意壁垒上，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而裂缝之外，是更加扑朔迷离、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拿出那个顾沉舟给他的通讯器，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按下任何按键。
他需要时间，需要冷静，需要重新审视一切。
包括他对顾沉舟那固化了十年的、纯粹的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