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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欺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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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夏天总是这么多变。
虞梦遥回虞家的时候，还是烈日炎炎，开着车离开，已经是乌云密布。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已经开到最大，依然让人看不清路。
天快黑了，路上车流闪着灯，行进缓慢；两旁的行人则撑着伞，步履匆匆。
虞梦遥觉得心里闷得慌。
秦家派人调查她的底细很正常，会查到虞华祥那里也很正常。
这甚至是她早就想好的，虞华祥第一医院副院长的身份，秦昼的人查到，只会给她增加可信度。
只是，虞华祥的反应，还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虞华祥脱口而出“虚荣的玩意儿”，还是让她的心脏痛得无以复加。
她想到了她死去的妈妈江凌云，那个爱美的，浪漫的，充满幻想的美丽女人。
只是她的美丽都存在照片里，虞梦遥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她美丽浪漫的模样。只有日复一日的争吵、冷战，然后她就像失去了养料的花，一天一天的枯萎。
虞梦遥记得最后那年，她的手臂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还坐在书桌前，一件一件向虞梦遥展示她曾经的收藏和作品。
那些亮晶晶翡翠、钻石、红蓝宝、碧玺……组合成精美的胸针、项链、戒指……
江凌云用看她的眼神看着那些东西，仿佛它们也是她的女儿。
“遥遥，这些都是妈妈以前的设计，可惜，妈妈这两年已经没有好的灵感和创意了。”
“你爸爸变了。他不爱我，也不爱我的作品，所以我也枯竭了。”
小小的虞梦遥还不懂什么是爱，傻傻地问妈妈：“一定要有爱才能做出这些漂亮的东西吗？”
江凌云是怎么说的？
她抚摸着一只黄金和红宝石打造的，翅膀会颤动的蝴蝶胸针，浑浊的眼睛难得清澈了许多：“一定要。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灵感源泉，就是爱。”
“滴滴——”
“怎么回事啊？绿灯了你走不走啊？”
“会不会开车啊！”
刺耳的喇叭声不停从身后响起，伴随着司机的咒骂，虞梦遥回过神。
雨刮器左右摇摆，但雨水已经连成片，扫来扫去，隔着雨帘，红灯绿酒的世界都变得扭曲。
爱……
虞梦遥猛地转弯，向康和医院开去。
大雨倾盆，医院外的人不多，一幢幢大楼灯火通明，隐隐约约能看见走来走去的人影。
虞梦遥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踩着盛开的水花，径直向着秦昼所在的小楼而去。
路过楼下花园的时候，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角落拐角处，有一个白色的影子，正在做着什么。
不会吧……
这么大的雨，他伞也不打，一个人？
浅口皮鞋在大雨中早已经被浸得湿润，虞梦遥快步走到人影身后。
黑色大伞在雨中倾斜，挡住肆无忌惮的雨帘。
男人抬起了头：“谁？”
两捋头发贴在他眼前，白纱布早已湿透。
“你干什么？”
虞梦遥声音都在抖：“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秦昼“哦”了一声，无所谓地说：“是你啊。”
“医生呢？护士呢？你的保镖呢？！”
“秦昼，你为什么要糟蹋你的眼睛！你是不是真的想一辈子都看不见！”
从虞华祥那里憋的一股气，终于在此时忍不住爆发。
如果可以，她真想给秦昼一个重重的耳光。
秦昼皱起眉，冷声道：“虞梦遥，你疯了吧。”
大雨打在伞上，“噗嗒、噗嗒”，声音沉重又滞闷。
虞梦遥穿着裙子，裙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雨水浸透，湿淋淋贴在小腿上。
寒意从小腿蔓延上心脏，她深吸了一口气：“秦先生，我是说可以让你复明。”
“可你要是继续这样糟蹋你的眼睛，我也不是神仙。”
秦昼脸色微变，雨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滑，一滴一滴没入衣服里。
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你看看，排水渠里，是不是有猫。”
“猫？”
虞梦遥这才注意到，秦昼几乎是半跪在地上，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正是小花园的排水渠。
一层镂空的石板，雨水正源源不断地涌进去。
在隆隆雨声里，虞梦遥总算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喵”。
秦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没带手机，你打电话叫陈戈来。”
虞梦遥看着他一身狼狈，问：“这么大的雨，你伞也不打，蹲在这里，就是找猫？”
“我下来的时候还没下雨。”
秦昼抿了抿唇，小声说：“我听着猫叫声，以为很近。”
以为很近，以为很容易就能找到，所以蹲下来，摸索着找那只不知道在哪里的猫。
虞梦遥满肚子的怨气忽然就像松了线的气球一样，一股脑泄了。
她把雨伞往秦昼手里一塞：“拿着。”
没有了伞，大雨瞬间就将虞梦遥淹没。
她眯着眼，循着微弱的猫叫声，冒着雨走到排水渠边，蹲了下去。
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亮，虞梦遥发现小猫就蜷缩在里面。还算幸运，还没被水冲走。
“怎么样？不然还是打电话。”秦昼没听见虞梦遥的声音，以为很棘手。
过了一会儿，秦昼才从雨声里，听见一连串越来越近的，撕心裂肺的“喵呜——喵呜——”。
掌心骤然被塞进一团轻柔绵软的东西，几乎感觉不到暖意，只有细小的爪子胡乱地在他手里划拉。
秦昼还没有回过神，便又听见虞梦遥的声音。
“好了，回去。”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清洗、换衣服、检查、换药……
等到值班医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宣布秦昼眼睛暂时无碍之后，在场所有人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回去。
秦昼不让护士跟着，回到病房后，便是陈戈扶着秦昼往房间走，嘴里不住地念叨：“老板你、你不、不能再故意把我、我、我们支开……”
“太、太危、危险，万一你、你有点什么，我怎么跟、跟……”
“跟我爸妈交代？”
陈戈用力点头：“嗯！”
秦昼甩开陈戈的手：“你再跟我妈打小报告，就让她给你发工资。”
下午他妈来医院，莫名其妙跟他说了一堆关于虞梦遥的事，秦昼就知道，一定是陈戈这个“眼线”透露的。
“我没、没……”
陈戈心虚，小声嘀咕：“都、都是为、为了你的眼、眼睛……”
秦昼：“明天换陈戎来。”
陈戈：“我错了老板！我……”
“虞小姐？”
陈戈震惊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虞梦遥，她怎么还在？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聚焦在秦昼身上，竟然忘记房间里还有一个虞梦遥。
虞梦遥也淋了雨，又空调房里待了这么久，嘴唇都有些泛白。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裙子看起来还是半干的样子，胸前的翡翠猫眼透着莹莹的光。
“秦先生没事吧？”虞梦遥的目光也落在秦昼身上，满眼关切。
秦昼还没开口，陈戈先点头了：“没、没事！”
“话多。”秦昼不太高兴。
陈戈撇了撇嘴，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他的视线在秦昼和虞梦遥之间来回两圈，随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秦昼这才说：“你怎么还不走？”
“因为事情还没办完。”
“什么事？”
虞梦遥拍了拍沙发：“你过来就知道了。”
秦昼皱起了眉，直觉他和虞梦遥之间的相处有些奇怪，但一时竟想不出来到底奇怪在哪里。
虞梦遥见秦昼半天没动，轻笑一声，起身走到他身前。
“我以为你对这个房间很熟，不需要人领着。”
“我扶你过去？”
秦昼终于想起来问题所在，不知道从哪一句话开始，虞梦遥对他竟然一直处在一个引导的地位。
就在虞梦遥的指尖刚刚触碰到秦昼的小臂时，他猛地躲开，随后绕开她，走向沙发。
“小心！”
在秦昼要坐下前，虞梦遥忽然出声阻止，同时伸手，拉住了秦昼的手。
“你——”
“别动！”
在秦昼发怒之前，虞梦遥柔声说：“小猫在你身后。”
秦昼：“……”
虞梦遥把有些僵硬的秦昼扶到沙发坐下，然后牵着秦昼的手，让他用手背，轻轻抚摸睡在抱枕中间的小猫。
刚刚秦昼去检查换药的时候，虞梦遥找了护士要了毛巾，把快要冻僵的小猫泡在热水里，等它恢复了元气，才细细吹干，用毛巾裹了，放在抱枕上。
“你的茶水间里有羊奶，我就擅自热了喂了它一些。”
“后续你要如何，你自己安排吧。”
小猫应该是很舒服，也很安心，秦昼这样抚摸它，也没有醒，只有小耳朵尖时不时地颤动一下，发出了细小的呼噜呼噜。
秦昼收回手，问了一个一开始就应该问的问题。
“你来做什么？”
虞梦遥耸了耸肩：“想来就来了。”
秦昼眉头皱得更紧，眼看像要发火，虞梦遥又说：“开个玩笑。”
“其实是来履约。”
“履约？”秦昼转过脸，“没记错的话，上次我们并未达成什么协议。”
“跟你是没有。”虞梦遥把小猫抱枕挪开，靠近秦昼，“跟你母亲沈女士有。”
“她说，她代表你，答应我的条件。”
秦昼嗤笑：“我是成年人。”
“她说的不算。”
虞梦遥叹了口气，道：“不算吗？那怎么办呢？我把药都带来了呢。”
秦昼紧皱的眉头有了一瞬间的松动。
虞梦遥一一看在眼里，又挪近了些，身体几乎要靠上去。
“秦先生，你……敢不敢吃？”
“我说过，激将法没用。”
“你这……唔……”
更冷酷的话没能说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欺负秦昼看不见，虞梦遥直接上手，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