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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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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七临摸了摸下巴：“知道，‘无光掠影’嘛，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没有江湖上传的这么神鬼莫测，很普通诶。”
夜归人一噎，但不可否认他引以为傲的轻功愣是被这俩的配合堵得想走都走不了。
夜归人彻底瘫坐成个大字，梗着脖子，手指“铛”地一声，带着点混不吝的劲儿弹了下依旧悬在他眉心前的冰冷剑尖，一只腿大剌剌地跨开，活像个在村头晒太阳的无赖，语气却冲得很：“行行行！栽了栽了！说吧，两位大爷，抓老子什么事儿啊？”
他翻了个白眼，“我可没顺你们东西吧？天地良心！”
他是真憋屈，真纳闷。
他“无光掠影”夜归人，在道上也算一号人物，主打一个“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不敢说，但确实没干过丧尽天良的勾当，江湖风评不说顶好，也绝不算差。
眼前这个叫萧七临的少年，明明是最新蹿起、只杀恶徒、人称“飞雪踏红泥”的少年剑客，怎么就跟自己卯上了？
萧七临看着他这副滚刀肉的模样，嘴角那抹干净的笑意分毫未变，手腕却稳得像磐石，剑尖又向前递了半分，几乎贴上夜归人的眉心皮肤。
就在夜归人下意识想后缩时，萧七临却倏然收剑。
古朴长剑如同归巢的灵蛇，“唰”地一声滑入他背后毫不起眼的剑鞘，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拍了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随意自然，语气更是平淡得如同在谈论天气：“只是想和阁下交个朋友。”
“啥玩意儿？！”夜归人下巴差点掉下来，眼珠子瞪得溜圆，一脸“你他妈在逗老子”的表情。
“……顺便，”萧七临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落在夜归人脸上，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做个交易。”
“交朋友？做交易？！”夜归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都劈了叉。
他气得差点蹦起来，“你他娘的追着老子从城南撵到城北，翻墙越脊喘得跟狗似的，就差没把老子堵进茅坑里了！就为了交个朋友？骗鬼呢！老子信你才有鬼了！”
他唾沫星子横飞，下意识扭头瞥了一眼旁边那个一直没吭声、戴着诡异银面具的家伙（谢明岑）。
此刻，他无比确信这两人绝不是一伙的。
要不是这面具人突然冒出来拦了他一下，打乱了两人的节奏，凭他的轻功，应该是能甩掉萧七临的，但是想起萧七临虽然摸不着他，但就是甩不掉的身法，又不确定了起来。
不是，江湖背着他偷偷发展了？？？
怎么遇见的都是怪物。
而且一想到萧七临口中的交易，夜归人后颈莫名一凉，打了个哆嗦，直觉告诉他，这“交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显然，萧七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面具人同样心存忌惮。
他看似随意地站着，但周身气机却若有似无地萦绕在谢明岑的方向，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警惕距离。
夜归人贼溜溜的目光在谢明岑身上扫视。
宽袖黑衣，银面遮脸，月光下神秘又危险。嗯，高手气质是有的……等等。
夜归人目光猛地定在谢明岑脸上，准确地说是定在那张覆盖全脸的银面具上。
随即，他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那块皱巴巴、只勉强蒙住上半张脸、边缘还毛毛躁躁往上卷的黑布头巾……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突兀的、极其不厚道的笑声骤然爆发，如同绷紧的弓弦突然断裂，打破了屋顶上凝滞的氛围。
夜归人：“？？？”
萧七临也微微一怔，侧过头，清亮锐利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落在了那个突然笑得肩膀直抖的面具人身上。
谢明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手扶着腰一手指着夜归人脸上那块滑稽的黑布，尤其是那卷起来快要戳到眼睛的毛边：“噗哈哈哈……兄台……你这蒙面……噗……挺……挺别致啊！哈哈哈哈……像……像刚偷完鸡怕被人认出来随手扯了块抹布！哈哈哈……”
他笑得都快喘不上气，面具孔洞后露出的那双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夜归人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又羞又恼。
他手忙脚乱地去捂脸，试图把那块丢人的黑布按下去藏起来，结果越按越乱，黑布卷得更厉害了，活像一个顶着破包袱的倒霉蛋。
萧七临看着这一幕，再看看那个笑得肆无忌惮的神秘面具人，少年清俊的脸上也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无奈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时的一线暖阳，转瞬即逝。
谢明岑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揉着笑痛的肚子，长长吁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经一点：“咳……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没忍住。”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把话题拉回来，但那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他强压的笑意，“这位……呃，‘抹布’兄台？”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戏谑，“还有这位萧兄，你们二位这‘朋友’打算怎么交？‘交易’又打算怎么做？”
他饶有兴味地抱起胳膊，目光在萧七临和夜归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了萧七临身上，那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玩味。
总之就是一副“我不走了，要看好戏”的样子。
夜归人恼羞成怒地一把扯下那碍事的黑布头巾，露出一张胡子拉碴、写满风霜却也带着几分悍气的脸，恶狠狠地瞪了谢明岑一眼，转头对着萧七临没好气地嚷道：“就是！交朋友？老子行走江湖几十年，头回见人拿着剑顶脑门儿上跟人交朋友的！你小子到底想干嘛？痛快放个屁！什么狗屁交易？！”
萧七临仿佛没听到夜归人的叫嚷，他的目光直直看向谢明岑。
少年向前踏出一步，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更长，几乎笼罩了谢明岑整个人。
“谢兄似乎对此事……颇感兴趣？”萧七临的声音不高，清朗依旧。
他嘴角微扬，依旧是那副干净少年的模样，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这江湖泥潭，水深得很。有些热闹，旁人避之唯恐不及，谢兄倒是……艺高人胆大，非要趟上一趟？”
他又话锋一转：“今日多谢谢兄帮我拦人了，改日定请谢兄一次京城有名的‘华灯醉’。”
这话明着是劝，暗里倒是锋芒暗露和赶人的意思。
谢明岑面具下的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
啧，这小狼崽子，不就吃个瓜吗？真小气！
他非但没退，反而迎着萧七临的目光，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要缩短那点被气势压迫的距离。
“水深？”谢明岑轻笑出声，笑声透过冰冷的金属，带着点慵懒的磁性，“再深的水，淹死的也是些不会水的蠢货。”
他晃了晃手里的青玉酒壶，动作随意得仿佛在庭院漫步，“我这人呢，平生最爱凑热闹，尤其是……”
他刻意停顿，目光如同羽毛般扫过萧七临因为不耐烦而轻抿的唇线，“……像萧兄这般人物引出的热闹。”
这话语，这姿态，狂放不羁，又带着一丝隐秘的、近乎暧昧的挑衅。像一把无形的钩子，既勾着人的好奇心，又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夜归人瞅了下两人，偷偷咽了口唾沫，身体往后缩了缩。
得，招上俩明显脑子都不太正常的家伙了。
萧七临眸色骤然一沉，袖中的五指蜷紧，他脸上那点少年意的笑容往下一拉，很快又再次浮上，却只剩下冰冷一片。
谢明岑悄悄欣赏着男主‘憋屈’的样子，心道还是太年轻了诶，小子，这就沉不住气了。
啧，没有耐心。
就让我来锻炼锻炼你的耐心吧哇哈哈哈哈。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微妙时刻——
“咳！”
夜归人壮着胆子，硬着头皮插了一句，声音有点抖，“那……那个……萧小子！你刚才说的交易！到底什么玩意儿？痛快点！老子还有活儿要干呢！”他只想赶紧结束这要命的局面。
萧七临的目光缓缓从谢明岑脸上移开，重新看向夜归人时，又恢复了那种平淡无波的状态，仿佛刚才的锋芒只是错觉。
他顿了顿，犹豫了又犹豫，胸口中的烦闷愈增，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江湖上有没有“谢七”这号人物，可惜根本没有符合的，这他妈绝对是假名。
萧七临握着剑柄的手摩挲了一下，心想要不杀了吧，杀了了事，省的耽误时间。
就在此时，谢明岑开口了，声音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毫不掩饰的遗憾失望：“好吧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做交易了，唉——”
萧七临一愣，看向这个刚才还在死缠烂打的人。
谢明岑动了。
他没有后退，没有言语，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交锋。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那只提着青玉酒壶的手。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从容与漠然。
那张银质面具，此刻随着他指尖轻巧的力道，被向上推移了半寸。
“咔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