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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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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保抱着枕头，看着郡主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藏着一丝笑意。
庭中几片早凋的花瓣被风卷起，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
室内，谢明岑关上门后，泄愤似的把自己又摔回柔软的被褥里，脸深深埋进去，试图抓住那点残存的睡意。
他烦躁地揉了把脸，发现怎么都睡不着了，一股子被强行开机的恹恹之气笼罩全身。
“啧。”他认命地坐起身，顶着一头微乱的墨发，眼神放空。
福保的敲门声恰到好处地响起：“殿下，可要伺候洗漱？”
“进。”谢明岑的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
一番洗漱更衣，温热的毛巾敷过脸，谢明岑那点残存的起床气终于被驱散，眼神恢复了惯有的清亮，只是眉宇间还带着点慵懒的倦意。
他换上一身玄黑为底、暗金丝线绣着繁复云纹的锦袍，乌发用一根同色玉簪松松束起。
“走吧，带那丫头放放风去。”他对着铜镜理了理领口，唇角勾起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
推门而出，庭院里阳光正好。
只见杨昭星并未干等，而是不知从哪弄来一杆红缨枪，正在庭中空地耍得虎虎生风。
枪影翻飞，红缨跳跃，虽力道尚显不足，枪法也略微稚嫩，但那腾挪闪转间，竟隐隐透出一股子沙场点兵的锐利和属于自己的独特韵律。
“将门虎女，骨子里的东西，藏不住。”谢明岑心中赞叹，也不打扰，懒洋洋地往廊柱上一靠，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锦袋，慢悠悠地嗑起了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杨昭星一套枪法使完，气息微喘，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利落地收势，手中长枪“铮”地一声稳稳插进地面，溅起几点尘土。
一抬眼看到倚着廊柱、嗑着瓜子、好整以暇的表哥，眼睛“唰”地亮了，像只小鹿般蹦跳过来，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表哥！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她扯了扯自己特意换上的男装，满眼期待。
谢明岑目光扫过她兴奋的小脸，又落到那身“欲盖弥彰”的玄色男装上，唇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急什么？还差一步。”
“嗯？”杨昭星不解地歪头。
只见谢明岑慢条斯理地从宽大的袖袋中取出两张面具。
他将其中一张递给杨昭星，那是一张极其精致的银质面具，整体雕琢成一只灵巧可爱的小狐狸模样，眼尾处还缀着几缕细细的银流苏，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俏皮又贵气。
“给我的？”杨昭星惊喜地接过来，爱不释手地翻看，指尖划过冰凉的银质和柔顺的流苏，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谢明岑。
“嗯，送你了。”谢明岑大手一挥，语气随意。
“谢谢表哥！”杨昭星立刻笑弯了眼，迫不及待地戴在脸上，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浅色的唇。
半张狐狸面具很好地削弱了她面部轮廓的英气，衬得她灵动非常。
谢明岑也戴上了自己的面具。
并非昨夜那张繁复神秘的全脸银质面具，而是一面玄黑色的狐狸面具。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凉，覆盖上半张脸，勾勒出流畅冷硬的线条。
同样是狐狸，杨昭星的是灵巧可爱，他的却是邪肆深沉，眼尾处没有流苏，只有几道凌厉的暗金纹路，在玄黑底色上若隐若现。
配上他那身玄金锦袍和通身的雍容气度，整个人宛如从暗夜中走出的神秘贵胄，尊贵威严，又带着一丝危险的魅惑。
他抬手，玄色广袖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出发。”
三人一行，谢明岑、杨昭星，外加一个沉默如影子、面无表情抱着郡主一路扫荡来的各种吃食包裹的厉锋，先来到了西街早市。
这里是人间的烟火鼎盛处。
热气腾腾的包子出笼，油锅里滋啦作响的炸物，小贩的吆喝，讨价还价的喧嚷，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杨昭星像鱼儿入了水，拉着谢明岑的袖子在人群中穿梭，兴奋地左顾右盼。
“表哥快看！那家的糖油饼好香！”
“哇！这个泥人捏得好像！”
“老板，来两串糖葫芦！要最大最红的！”
她怀里很快塞满了各种零嘴小吃，糖葫芦、刚出炉的芝麻饼、一小包蜜饯……
厉锋沉默地接过大部分负担，包裹越堆越高，几乎要挡住视线。
谢明岑手里也拿着几个油纸包，看着还在试图往糖炒栗子摊冲的表妹，终于忍不住伸手，精准地揪住她后衣领。
“好了，”他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眼神扫过厉锋怀里那座“小山”，“再买，厉锋就要被压垮了，你是想让他表演个‘泰山压顶’？”
杨昭星脚步一顿，回头看看厉锋那几乎被淹没的脸，再看看自己怀里捧着的，小脸一红，终于讪讪地停了手。
她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像只贪吃的小仓鼠。
那半张小狐狸面具遮住了她的眉眼，却更凸显了一鼓一鼓的腮帮子，可爱得紧。
周围不少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但触及他们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料和谢明岑矜贵疏离的气质，以及历锋身上散发的生人勿近气息，都识趣地收回了目光。
京城这地方，权贵遍地走，眼力劲儿是生存的第一课。
谢明岑也慢悠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芝麻饼，动作优雅斯文，唇齿间带着芝麻焦香，与周围的热闹喧嚣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
早市逛了一大圈，谢明岑才在脑海里懒洋洋地问：【520，目标人物在哪呢？】
光球520在他识海里翻了个白眼，语气鄙视：【呵，宿主大人，您不是带妹妹出来玩的吗？还记得任务啊？】
谢明岑面不改色地咽下最后一口饼，舔了下嘴角的芝麻粒，理直气壮：【不冲突，这叫效率至上。】他脸皮厚得理所当然。
520：【……】
它被宿主的无耻噎了一下，气哼哼地报出坐标：【南街，烟雨楼！】
烟雨楼？谢明岑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
名字倒是风雅，实则是个顶级销金窟，只不过里面的姑娘小倌都被调教得琴棋书画样样通，皮相气质皆是上乘，引得不少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乃至朝堂官员都流连忘返。
原剧情里，男主萧七临确实和这里的头牌花魁有一段纠葛……难道这么早就有苗头了？
他瞥了眼身边还在努力消灭怀中食物的杨昭星，小丫头腮帮子鼓鼓，眼神却有些心虚地瞟向他怀里抱着的那堆油纸包。
“这会儿知道东西买多了？”谢明岑似笑非笑。
杨昭星皱着小脸，看着怀里的美食，扔又舍不得，拿又拿不下，可怜巴巴：“表哥……”
谢明岑被她这模样逗乐，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带你去个好地方，正好把这些‘战利品’解决了。”他下巴朝南街方向扬了扬。
杨昭星眼睛瞬间又亮了，像盛满了星星，用力点头：“嗯！”
从喧嚣市井的西街转入南街，气氛陡然一变。
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食物的香气，而是脂粉的甜腻和熏香的暖融。
街道两旁是精致的铺面，绸缎庄、首饰楼、胭脂铺，装潢雅致考究，门前车马华美，行走的多是摇着折扇的翩翩公子或是帷帽遮面的富家千金，连步履都带着几分刻意放缓的优雅。
这里的光鲜亮丽，像是精心涂抹的脂粉，盖住了某些更真实的东西。
谢明岑目标明确，带着杨昭星和负重累累的历锋，径直走向那栋临河而建、外观素雅得不像风月场所的三层小楼——烟雨楼。
楼前没有寻常青楼那种俗艳的招揽，只悬着一块素净的匾额，上书“烟雨楼”三字，笔意风流。
门庭冷清，却自有一种拒人千里的矜贵。
杨昭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新奇又带着点紧张，下意识地伸手攥住了谢明岑的衣袖一角。
谢明岑垂眸瞥了一眼那抓着自己衣袖的、带着薄茧的手指，并未拂开，只淡淡说了句：“跟着我，别乱看。”便抬步走了进去。
甫一踏入，便觉一股带着暖意的冷香袭来，丝丝缕缕缠绵悱恻的琴音若有似无地缠绕在耳畔。
楼内装饰清雅，不显俗媚，但目光所及之处，轻纱曼妙，珠帘半卷，处处透着精心设计的暧昧与奢华。
一个穿着藕荷色轻纱长裙、妆容精致的妙龄女子迎了上来，笑容温婉，眼底却带着丝丝缕缕的审视。
谢明岑脚步未停，下巴微抬，露出面具下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声音刻意压低了三分，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矜贵疏离和漫不经心：“七爷今个儿带弟弟见识见识世面。要个清净的包厢，把你们这儿最懂事、最可人的叫过来几个，唱个小曲儿就行。”
他目光冷淡地扫过那女子，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别整些有的没的，干净点。”
那女子被他目光一扫，心头一凛，面上笑容却愈发柔媚：“是，七爷放心。您这边雅间请，奴家这就去安排。”
她躬身后退，姿态恭谨，显然明白了这位戴着面具、气度非凡的“七爷”要的是“干净”的场子。
杨昭星紧紧跟在谢明岑身侧，看着他三言两语就掌控了局面，眼神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就差把“表哥你好厉害”写在脸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