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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四十六：晨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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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并非透过战斗扬起的尘埃，而是穿过干净却冰冷的玻璃窗，洒在光滑的地板上。我住的地方不再是第七区漏雨的阁楼。也不是阴暗的避难所，而是城市高处一间宽敞、安静、视野极佳的公寓。这是库“代表市民谢意”提供的，我知道这个更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供奉，将神明安置在看得见的地方，总好过让她隐于暗处。
我没有拒绝。无关享受，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节点，来感知这座城市重新开始搏动的脉搏。
醒来时，没有警报，没有能量的尖啸，只有窗外远处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城市交通嗡鸣，像一首单调却令人安心的背景音。
意识如同轻柔的潮水，以公寓为中心，向四周缓缓铺开。并非全力施展，只是一种习惯性的“聆听”。
新GPA的巡逻艇以固定的频率划过天际线，引擎声被刻意调低，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威慑，反而更像是一种笨拙的“安全保障”宣传。他们的行动规范了许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库如履薄冰，既要维持秩序，又要小心翼翼地避免任何可能被解读为“过度监督”的行为，生怕触怒那悬于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锈火的活动转入更深的地下，或者说，更融入城市的阴影面。凯偶尔会传来一些零碎的信息，关于黑市物资的流向，关于某些试图冒头的小帮派被“劝说”安分守己，关于一些被新GPA官僚体系忽略的角落得到了“非官方”的援助。零似乎在尝试将锈火转型，从纯粹的破坏者变成一种畸形的“社区守护者”，虽然方式依旧带着锈火特有的粗粝和直接。
普通人开始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商店重新开张，价格高昂，物资匮乏，但总算有了交易而非掠夺。人们的脸上少了些惊恐，多了些麻木的疲惫和一种不敢抱太大希望的谨慎。他们谈论天气，谈论配给，谈论昨晚哪条街区的灯光又稳定了一些，避开所有关于超能力、关于那场“神战”、关于我的话题。仿佛那是一场集体噩梦，醒来后最好绝口不提。
这种脆弱的平静，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深水之上。
我收回感知，起身。不需要禁食，但依旧习惯性地热了一杯合成营养液，味道寡淡，却能提供最基础的能量形式。味道让我想起第七区，想起那个扮演“殷”的自己，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上午的时间，我用来“阅读”库按时发送来的加密简报。新GPA试图重建体系的努力，各地零星的超能犯罪事件（强度和处理效率都远不如前），资源分配的难题，以及一些关于“重建精神文明”的可笑提案。我快速过滤掉无用信息，只关注数据背后的趋势和可能的风险点。我没有干预，只是看着。
午后，我离开了公寓，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行走。
街道上的人们看到我，会瞬间僵住，然后迅速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开，或者挤出一个僵硬甚至恐惧的、算不上微笑的表情。窃窃私语在我经过后像潮水般响起又迅速平息。我是他们恐惧的源头，也是他们和平的保障，这种矛盾让他们无所适从。
我走过曾经化为虚无的区域边缘，那里立起了高大的隔离墙，墙内是依旧空无一物的“禁区”，墙外则开始有工人和工程师在勘测，讨论着重建的可能。一种顽强的生命力，正试图从废墟中钻出。
在一个僻静的街角，我看到几个锈火的人（从他们掩饰不住的改装义体和眼神就能看出）正在将一批干净的饮水和药品分发给一排沉默排队的人。没有口号，没有标志，只有默默的交接。看到我，他们动作顿了一下，领头的那个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对我点了点头，目光里没有市民的恐惧，更像是一种带着警惕的……认可？然后继续手上的工作。
我微微颔首回应，没有停留。
夕阳西下时，我站在一座断裂的高架桥顶端，看着城市逐渐被霓虹灯点亮。灯光比战前稀疏了许多，却有一种挣扎求生的美感。
凯的加密通讯接了进来，背景音有点嘈杂，似乎在某个地下车库。
“大佬，今天一切正常。西边那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被‘劝’好了。就是……新GPA那帮孙子效率太低了，配给又延迟了，妈的。”他顿了顿，“……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不用，”我回答，“看着就好。”
“明白。”他的语气稍微轻松了点，“不过说真的，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用天天想着会不会突然挨一发‘天罚’。”
结束通讯，我继续看着脚下的城市。
没有战乱，没有相互利用，只有日复一日的、脆弱的、小心翼翼的生存。人们在废墟上试图重建生活，强者试图定义新的规则，弱者则在缝隙中努力呼吸。
这就是我赢下的和平。粗糙，布满裂痕，却真实存在。
晚风带来一丝凉意，吹动我的发梢。
这就是……平淡的一天。而我知道，这样的每一天，都需要去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