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黑手 ...
-
冰封的耐心在日复一日的监控和等待中悄然流逝。陈默带来的报告越来越厚，细节越来越清晰，拼图的碎片逐渐聚合，指向一个令人心惊的轮廓。
周暮与苏念安的单独会面愈发频繁，地点多在周暮的私人画室或住所。远程拾音设备捕捉到的对话片段，多是关于艺术创作、行业见解，偶尔夹杂着一些看似不经意的、对过往的唏嘘和対陆家强势作风的隐晦批判。周暮的举止依旧温和体贴，那些“逾越界限的触碰”时有发生，苏念安似乎逐渐习惯，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与此同时，对那几家接收周暮资金的私人工作室的调查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其中一家工作室，名义上从事媒体公关，暗地里却专精于制造丑闻、操纵舆论。通过层层伪装和技术追踪，陈默的人最终锁定了该工作室近期一项高度机密的任务委托方。
结果令人震惊。
资金和指令的最终源头，并非预想中的商业对手，而是来自陆家内部——陆沉舟的一位堂叔，陆启明。此人在家族企业中一直掌管着相对边缘的文化产业板块，平日里低调谦和，存在感不强，却对陆老爷子将艺术基金会交给“戴罪之身”的陆沉舟挂名一事，流露出过不满。
“陆启明……”陆沉舟看着报告上得到名字，眼底凝结起一层寒霜。原来毒蛇一直潜藏在家族内部。“他的目的？”
“初步判断，”陈默语气凝重，“并非直接针对苏念安先生，也非单纯针对您。其最终目标，可能是通过制造一场涉及您与苏念安先生的重大丑闻，打击老爷子的威信，进而动摇您在家族中本就微弱的立足之地，为他那一支争取更多权力和资源。”
利用周暮长期接近，获取信任，时机成熟时，要么制造暧昧绯闻打击苏念安声誉并牵连出陆沉舟过往，要么更甚，伪造更不堪的证据……无论哪种，一旦爆出，刚刚归国、声名本就敏感的陆沉舟必将首当其冲，连带重用他的陆老爷子也会遭受质疑。
好一招隔山打牛，一石二鸟。耐心潜伏，毒辣至极。
“周暮知道多少？”陆沉舟冷声问。
“从资金往来和周暮与工作室负责人的一次极隐秘的通话片段分析，周暮应该清楚自己在进行某种‘信息收集’和‘情感影响’的工作，但对陆启明的最终目的和具体手段，可能并不完全知情。更像是一个被长期利益收买和利用的棋子。”陈默分析道，“他与苏念安先生的部分互动，似乎……掺杂了真实的个人情感，这或许也是任务能持续至今的原因。”
真实的个人情感？陆沉舟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在阴谋和金钱裹挟下的情感，何其可笑又何其肮脏。
既然对方布下了棋局，落下了棋子，那他不妨……将计就计。
“陆启明最近有什么动静？”
“他很谨慎，但监控发现他的一名心腹助理，近期与一家境外媒体驻华机构接触频繁。那家媒体以挖掘豪门秘辛著称，手段激进。”陈默回答，“推测他们可能在准备接收‘材料’，并选择时机发布。”
时机？想必会选择一个能造成最大影响的时刻。比如……国家美术馆项目盛大开幕前后。
时机？想必会选择一个能造成最大影响的时刻。比如……国家美术馆项目盛大开幕前后。
陆沉舟沉默片刻，眼中掠过一丝残酷的算计。他迅速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第一，对陆启明及其核心团队实施全面监控，级别提到最高。我要掌握他们每一次联络，每一笔资金动向。”
“第二，对那家境外媒体机构，进行反向渗透。摸清他们的接头方式和发布流程。”
“第三，准备一份‘材料’。”陆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内容要足够‘劲爆’，要符合陆启明和周暮他们‘期望’看到的样子。但要留下几个不易察觉的、致命的破绽。”
“第四，找机会，让周暮‘顺利’地获取到这份‘材料’。”
“第五，安保级别不变，继续确保苏念安的绝对安全，尤其防止其在最后时刻被狗急跳墙伤害。”
陈默一丝不苟地记录着，心中了然。这是一招请君入瓮，釜底抽薪。利用对方的阴谋，反而为其量声打造一个致命的陷阱。
“如果……如果周暮在最后关头犹豫，或者对苏念安先生……”陈默罕见地提出了一种假设。
“那他就失去了最后一点价值。”陆沉舟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温度，“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计划已定，猎网悄然收紧。陆沉舟反而变得更加沉寂，几乎不再离开偏院，如同蛰伏在深潭下的鳄鱼，等待着猎物自己将喉咙送到齿边。
几天后，周暮与那个工作室负责人的一次加密通话被截获。通话中，对方催促周暮尽快获取“更具冲击力的实质性内容”，并暗示“客户”已经等得不耐烦，境外媒体那边已经准备就绪。
周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和挣扎，但最终仍应承下来。
不久后，按照陆沉舟的指示，一份精心炮制的“证据”——几段经过巧妙剪辑拼接、显得暧昧不清的音频和几张借位拍摄的、看似亲密的照片，“顺利”地被周暮通过某个漏洞“窃取”到手、
消息通过监控网络实时传递回来。
“鱼饵已吞下。”陈默汇报。
陆沉舟站在书房的阴影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极寒的光一闪而逝。
“盯紧他们下一步。尤其是和境外媒体的交接时间点。”
“是。”
棋局已至中盘，黑白子纠缠厮杀。冰冷的执棋者站在局外，耐心等待着对手落下那最终致命的一步臭棋。
而那个被所有人视为棋局中心、却对周身险恶一无所知的人，此刻大概正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对即将降临的风暴毫无察觉，也对那个在最深暗处为他布下重重防护、甚至不惜以自身为饵的冰冷身影，一无所知。
这样就好。陆沉舟闭上眼。
这样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