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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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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医院监控室屏幕突然报警。心率检测曲线剧烈波动，血氧数值骤降。冲进病房时，人已坐起身，冷汗浸透病号服，指节因用力攥着床单而发白。
“不是术后反应。”声音发抖，“有人……在动基金会的账户。”
床头平板亮着，加密界面显示一笔三亿七千万的跨境转账正在执行，收款方为离岸空壳公司，路径经过六层嵌套信托。这是陆家基金会下设青年艺术扶持项目的专项资金，本应保障二十位签约艺术家未来三年的创作与医疗支持。
“密码怎么泄露的？”一边拨通陈默电话，一边查看登录记录。
“人脸识别……和指纹。”咬着牙，“昨晚换药时，有人用硅胶膜……”
话未说完，手机震动。一段加密视频自动下载完成。点开，画面里是熟悉的画室——落地窗、未完成的油画、角落那盆绿萝。镜头缓缓转向墙面，一幅新挂起的画作赫然入目：漫天风雪中，一道背影站在美术馆门前，脚下影子却分裂成无数扭曲人形。
是三年前那场引发舆论风暴的争议作品《裂影》。当时因被指影射权贵阶层精神异化，遭到多方施压，最终被迫撤展。原作早已摧毁，连底片都不复存在。
视频结束，新消息弹出：“喜欢你的礼物吗？你守护的光，终将被影吞噬。”
立刻下令：“封锁医院所有出入口，调取昨晚至今全部监控；联系银行冻结所有关联账户；通知网络安全组逆向追踪IP。”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
陈默回电：“对方使用军用级跳板技术，源头定位困难。但……发现异常信号残留，一丝通过医疗设备植入的微型发射器。”
转头看向床头监护仪。拆开外壳，电路板夹层里一枚米粒大小的芯片正微微发烫。捏碎扔进防磁盒。
“今天起更换全部医疗团队，启用私人安保。对外宣传病人转入深度观察期，禁止任何探视。”停顿两秒，“联系瑞士苏黎世信托，启动B计划。”
上午九点，医院顶楼会议室。林薇抱着加密硬盘推门而入：‘查到了。资金转移指令是通过基金会内部权限发起的，操作者……是程砚。’
这个名字让空气瞬间凝固。
程砚，陆家基金会前执行总监，三年前因涉嫌挪用舅舅被调查，后因证据不足离职。曾是极为赏识的年轻干将，一手建立起艺术家帮扶体系。离职时，还曾私下资助其赴欧深造。
“他三个月前回国，一直隐居在城郊老宅。”林薇调出卫星图像，“但最近两周，频繁出入星瀚集团旗下的数据中心。”
“不是巧合。”拿起车钥匙，“去他家。”
城西梧桐巷27号，青砖老宅掩映在百年梧桐树影中。门锁未动，屋内却明显有人活动痕迹：书桌摊开的速写本上，全是手术室、病房走廊的结构图；墙角放着与医院监护仪同型号的设备；冰箱里三支未用完的镇静剂，批号与昨晚注射的完全一致。
翻查书房电脑，硬盘已物理销毁。但在夹墙暗格里发现一台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传出熟悉的声音——是三年前那场撤展新闻发布会的录音。
“……艺术不应成为攻击社会的武器。我们尊重创作自由，但也必须承担社会责任。”一字一句，出自之口。
录音戛然而止，接着是冷笑：“你说得真好听。可你保护的，从来不是艺术，而是你自己。”
“他知道你当年迫于压力同意撤展。”林薇低声说，“他认为你背叛了他，也背叛了艺术。”
“所以他现在要毁掉基金会？”冷笑，“用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的未来，来报复我？”
正说话间，手机警报再响。医院发来紧急通知：病房智能系统遭入侵，所有生命体征数据被篡改，中央监控显示病人突发心衰，急救团队正赶往现场！
立刻驱车返回。途中接到主治医师电话：“系统混乱，但我们实地检查，病人实际状态稳定。只是……床头发现一张纸条。”
“什么内容？”
“写着：‘你以为你在救他？你才是把他推入深渊的人。’”
抵达医院时，整栋楼已启动应急协议。安保全面接管，所有电子设备断网运行。走进病房，人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但清醒。
“你没事吧？”
摇摇头：“他们想吓你回来。”
“目的达到了。”盯着监控屏幕，“程砚的目标从来不是钱，也不是你。是他知道，只要懂你，就能逼我现身。”
下午两点，星瀚集团地下数据中枢。六名网络安全专家正在追踪资金流向。屏幕不断跳转，最终锁定一处位于东南亚的匿名服务器集群。
“找到了。”技术主管指着光谱分析图，“所有指令都经过一个核心节点中转。位置——星瀚大厦B座32层，数据中心F区。”
那是集团内部服务器重地，仅限高管与授权技术人员进入。
换上工装，戴上门禁卡，混入例行检修队伍。F区走廊布满监控，但在第七个转角处，天花板通风口有微弱电波干扰。示意两名保全攀爬上去。
通风管道狭窄潮湿。爬行十余米后，发现一处隐蔽隔层。打开，里面是一套完整的远程操控设备：高增益天线、量子加密模块、生物识别模拟器。操作台上，放着一个相框——照片是五年前基金会年会，站在台上讲话，台下程砚仰头微笑，眼神明亮。
“找到了。”低声说，“他还在等我。”
突然，所有灯光熄灭。应急电源启动前的三秒黑暗里，听见金属滑动声。等红光亮起，墙上投影已切换——不再是《裂影》，而是一段实时视频：画室内，画架前，程砚手持喷枪，火焰正缓缓逼近一幅未完成的油画。
是正在创作的新作，主题为“光之重生”。
“听得到吗？”程砚的声音从喇叭传出，平静得诡异，“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这幅画就会变成灰烬。你珍视的一切——名声、事业、你拼尽全力想保护的‘光’，都会在火里消失。”
“你恨的不是我。”声音沉稳，“你恨的是那个再也回不去的自己。”
“哈哈哈……”笑声在管道内回荡，“说得对。所以我决定，让所有人——包括你，一起留在昨天。”
火焰距离画布仅剩十厘米。
“给你三分钟。”程砚说，“一个人来画室。否则，我们一同焚毁。”
关闭通讯，下令：“切断画室所有外部电源，启动气体灭火系统预充压；调集特勤队包围建筑外围，但没有命令不准靠近；联系消防局待命。”
“你真要去？”林薇拦在面前。
“他要的从来不是同归于尽。”整了整袖扣，“他要的是一个见证者——亲眼看着我，亲手毁掉最在乎的东西。”
星瀚大厦顶层画室，门虚掩着。推门而入，程砚背对门口，手中喷枪火焰跳跃。
“你来了。”没有回头，“知道我为什么选这里吗？因为这是你给我的第一间独立工作室。你说：‘去画你想画的，不用怕。’”
“所以我画了《裂影》。可你呢？你退缩了。你向权力低头，让我也成了笑话。”
“我没有。”声音低沉，“但我必须考虑更多人的安全。包括你。”
“少假慈悲！”猛然转身，眼中布满血丝，“你以为自主我出国是救赎？那是放逐！你怕我继续画下去，怕我揭穿你伪善的面具！”
喷枪火焰逼近画布。
“停。”向前一步，“我来，是因为你说得对。”
程砚一怔。
“我确实软弱过，妥协过。我用金钱填补愧疚，却不敢直面真正的责任。”目光落在画作上，“但这幅画，不是你的终点。烧了它，你只会成为另一个被愤怒吞噬的影子。”
“那你让我怎么办？跪下来求你原谅？”
“我让你重新拿起笔。”走近画架，直视对方双眼，“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即使在最深的暗处，光也能重生。”
程砚的手开始颤抖。
“基金会的资金，我会追回。你犯的错，必须承担。但你的画，不该为你的愤怒陪葬。”
喷枪的火焰，在风中摇曳不定。
窗外，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远处消防车的警笛由远及近，划破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