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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最后的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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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沈河回宿舍拿剩下的东西。
宿舍比几天前更乱了,地上又多了几个外卖盒和饮料瓶,桌上摊着皱巴巴的衣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像食物的馊味混合着汗味。
但他的位置收拾干净了,那些杂物都被挪走,只剩下一个大纸箱摆在床边。
那个之前被他警告的室友不在,另外两个坐在电脑前,看见他进来,都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你的东西整理好了。”其中一个说,“都在箱子里。”
沈河走过去,打开箱子看了看。书按大小码好,笔记本用塑料袋包着,连几支笔都用皮筋捆在一起了。他拿起一本书翻了翻,没有折痕,也没有污渍,应该是给他换了新的。
沈河抱起箱子往外走。
“那个……之前不好意思啊。”室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我有点嫉妒你,所以口不择言了,对不起。”
沈河没理会他,径直出了门。
他看了看身后紧闭的宿舍门,又想起那些发臭的垃圾和衣服,如果没有宿舍检查,这里可能早变垃圾堆了。
沈河突然想起陈豫川。
陈豫川虽然什么都有人打理,但他通常会自己把自己的空间整理得很整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陈豫川会整理桌面、洗碗、拖地。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和家境无关,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混乱,正好沈河也是这样,所以他们相处起来很舒服。
沈河摇了摇头,才分开没几天,他突然就开始怀念和陈豫川一起的生活了。
回到公寓,陈豫川正蹲在地上往冰箱里塞东西。
“你还没走?”沈河把箱子放在门边。
“马上走。”陈豫川头也不回,“给你准备了点吃的,都是能放的,饿了就吃点。”
沈河走过去看了一眼,冰箱都快被塞满了。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怕饿到我家宝贝。”陈豫川起身,“还有零食,在客厅,你记得吃。”
陈豫川洗干净手,走过来抱住他,好一会儿才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也是。”
“记得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知道了。”
陈豫川站在原地,还是不想走,沈河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他推出门:“快走吧。”
一周后,陈豫川发了退役声明。
内容也只有一句话:“感谢这段旅程,我要继续往前走了。”连配图都没有。
评论区瞬间炸开锅了。
“什么情况?又一个要往前走的?”
“传奇打野说退就退?开玩笑吧?”
“这肯定和Styx有关系,文案都一模一样。”
“所以到底什么情况?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川狗和Styx状态都正好啊,为什么要退?”
各种猜测铺天盖地,有人说是队内矛盾,有人说是俱乐部压榨,还有人直接开始编故事,说两人一个走了另一个也不想待。
更多人在骂陈豫川不负责任,说他正值巅峰,这么退役是对VLG对粉丝的背叛,对职业的不尊重。也有人骂沈河,说他不仅自己突然退役,连带着陈豫川也走了,这下VLG彻底变成一个烂摊子。
沈河看了一眼评论区,这次确实是有妄之灾,他无话可说。
陈豫川倒是给他打了电话:“你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
“已经看了,没事。”沈河说。
“我本来打算骂死他们的。”陈豫川语气透着烦躁,“但感觉会牵扯到你,还是算了。”
VLG和陈豫川有点说不清的关系,沈河难免会操心一些,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我们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VLG找到合适的人没?”
“放心,已经商量好把周一帆弄过来打野了,射手的话,也找到一个天梯前20的新人,潜力不错,人称小Styx。”
“感觉再怎么换人都差点意思,我好像真成VLG的罪人了。”
“乱说什么呢,成绩不好不能赚钱就解散呗,反正那三个人拿的好处也够多了。”陈豫川停顿了一下,“别说这个了,你得安慰安慰我。”
“怎么了?”
“我白天忙VLG的事,晚上还得听你话熬夜补课。”陈豫川叹了口气,“下次见面,我需要补偿,懂我意思吗?”
“……你能不能正常点。”
“读书的事基本搞定了。”陈豫川语气轻松,“时间定在明年三月。”
沈河愣了一下:“这么快?”
陈豫川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考试过了就行。”
“那你得抓紧。”
“我知道。”陈豫川声音带着笑意,“过段时间你空了我们商量一下去哪,我先过去把一切都安排好,你再过来,完美。”
“我明年下半年就能出去。”
“不是?宝贝你什么情况?”
“今年忙一点呗,一年当两年用,明年只用晚你几个月出去,我怕你在国外想我想出毛病。”
陈豫川心头一紧,懊悔和心疼一瞬间涌了上来,他感觉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沈河为了他课程压力这么大,他却还在那不知好歹地发疯。
他声音低下去:“宝贝,我错了。”
“啥啊?”
“没什么。”陈豫川停顿一下,“我现在就想你想出毛病了,怎么办?可不可以和我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语音play?”
“我感觉你是学习学疯了,赶快滚吧你。”
沈河这段时间课程很紧,常常熬夜看文献。十一二点正是肚子饿的时候,他懒得等外卖,直接从冰箱里拿了包泡面,烧水,把面饼扔进锅里,又随手加了青菜和鸡蛋。
简单加了一些调料,他尝了一口,皱起眉,果然比不上陈豫川做的。陈豫川大概是查过攻略,虽然比泡面摊老板多了几分刻意,但味道确实好很多。
正想着,锅边的水溅起来落在手背上,红了一小块。
沈河没在意,把面端到桌上,随手拍了张照片。面煮得有点烂,菜也黄了,唯一比陈豫川强点的是鸡蛋,戳开还能流心。
他边吃边把图片发过去:“不好吃,手还被烫了。”
手机几乎立刻就响了。
“烫哪了?”陈豫川声音很急,“抹药了没?”
“就手背红了一点。”沈河咽下一口面,“没事。”
“什么叫没事?”陈豫川声音提高了些,“医药箱在客厅柜子里,有烫伤膏,快去抹。”
“一点小伤,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那你……”陈豫川停了停,“先用冷水冲一会儿,别让它起泡。”
沈河低头看了看,手背上已经起了三四个小水泡。他忍不住笑了:“好像已经起泡了。”
陈豫川叹了口气:“你听话,快去抹药。”
“以后别自己煮了。”陈豫川思考了一会,还是开口说,“要么我给你找个厨子,你做别的很厉害,但你做饭是真没天赋。”
收拾完躺床上,沈河又想起陈豫川紧张的声音,那种真实的、无法掩饰的担心。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这就是医生说的想念吗?这种想念算喜欢吗?
沈河不太确定,但他发现自己想起陈豫川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陈豫川发来的消息:“晚安宝贝,别熬太晚。”
沈河看着屏幕,嘴角弯起来。其实陈豫川这个人,除了脾气冲一点,其他都挺好。比起他,更是个合格得不行的男朋友。
自己呢?沈河想了想,太冷淡,不会说好话,不会照顾人,要求还多。陈豫川想亲近的时候他觉得烦,想做点什么的时候他又觉得没必要。连陈豫川的主动关心,他第一反应都是拒绝。
沈河盯着天花板,突然有点不明白,陈豫川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陈豫川每天都会发消息,沈河看到就会挑着回他。
临近年底,陈豫川发来一条消息:“终于考过了,这下你不能说我是文盲了。”
沈河看着这条消息,嘴角勾起一个笑,然后打字:“不错。”
“就不错?”陈豫川发了个问号。
“很厉害。”沈河又补了一句。
“你就不能多夸我几句?你老公我为了追上你的脚步活活累瘦了五斤。”
沈河想了想,打了语音过去。陈豫川秒接,声音里带着笑:“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你做得很好。”沈河说,声音很认真,“真的,我特别为你骄傲。”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陈豫川低低的笑声:“就等你这句话呢。”
“学校想好了?”
陈豫川说,“等你想,你去哪我去哪,这次你不能再甩开我了。”
“那也行。”沈河顿了顿,“你什么时候过来?”
“你想我过去?”
“你不想?”
陈豫川笑了:“那我这周末过去。”
“嗯。”沈河说,“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
“什么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河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上次送陈豫川的手办同款,这次是逐月,不算贵,但工时很久,沈河加了点钱插队,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祝我俩天天开心。”
陈豫川除了篮球和游戏,好像没别的什么爱好。每次沈河想奖励他什么,都觉得挺费脑子。他盯着那行字,想了想,把盒子扔回抽屉。管他的,反正不管他送什么陈豫川都会喜欢。
接下来的日子,沈河不仅要应付这学期的课程和考试,他出国的流程比陈豫川复杂得多,每一项都得花费精力提前准备。
陈豫川的消息也不多,因为他也在忙,他要在出国之前处理一些家里的事,他开始变得像一个真正的成年人,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
沈河知道,陈豫川在做他答应要做的事,在对自己负责。
这就够了。
时间就这么到了期末。沈河原本对自己的记忆力还算自信,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喝起他一向讨厌的咖啡。他必须保证每门课程的成绩都好看,这样申请学校才有优势。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时,沈河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冬天的风刮在脸上,冷得像刀子。他裹紧外套往公寓走,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念头:吃饭,睡觉。
推开门的瞬间,他愣在原地。
陈豫川坐在沙发上看球赛,面前摆着一桌子菜,热腾腾的。
“全考完了?”陈豫川站起来,走过来接过他的背包。
沈河点了点头,不知道陈豫川怎么猜到的,他声音有点哑:“你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陈豫川说,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先吃饭。”
沈河看着那桌子菜,都是他爱吃的,还准备了水果和甜点。
“你做的?”
“嗯。”陈豫川说,“尝尝,看看我这厨师证有没有白学。”
“真的假的?”沈河来了兴趣。
“当然是假的,我天赋太差了,再过几年应该能拿得出手。”
沈河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牛肉。口味恰好,肉质滑嫩,比上次好吃多了。
“怎么样?”陈豫川盯着他。
沈河点了点头,由衷地赞赏:“你怎么这么厉害。”
陈豫川笑了,在他旁边坐下:“你也不看看你老公我是什么人物?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和哥们说就完了。”
沈河吃得很慢,他感觉自己被一种温暖包围,疲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安定感,他想,他好像又变成有家的人了。
陈豫川兴致很高,给他看了照片,两条小蛇长大了很多,鳞片颜色也更鲜艳了,小鱼也和陈豫川熟了点,会绕着他的手指展开尾鳍。
照片里他们的家中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礼物盒,沈河注意到几个巨大的箱子,陈豫川说都是生日礼物,先不剧透。
吃完饭,陈豫川收拾碗筷,沈河靠在沙发上,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睡一会吧。”陈豫川说,“我收拾完就走,不打扰你。”
“不打扰。”沈河声音含糊不清,拉住陈豫川的手。
陈豫川亲了亲他的手指:“我还得回去一趟,处理完事情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回家。”
沈河睡了两天才缓过来,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一片空白。
陈豫川打来电话,沈河说自己太累了,让陈豫川先回去,他下周再回,陈豫川也默契地没打扰他,给他订了一周后的机票。
沈河觉得两人现在这样的异地恋其实挺不错。各有各的事做,忙的时候互不打扰,闲下来偶尔见一面,不会太腻,也不会太疏远。
精神恢复了,他开始跑步,一月的C城特别冷,跑起来身体就暖和了。
这种不用思考的时候,他的五感变得特别敏锐,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操场边总有个穿深色外套的人在散步,每次沈河跑步的时候,那人都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也有戴帽子的男人坐在不远处,视线若有若无地往这边飘。
沈河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他总是警觉得过头,学校里人来人往,碰见几个面熟的也正常。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尤其是在他彻底放松下来之后。
所以他特意绕了个远路,到校外的一条小路上跑。那条路很偏僻,两边是农田,几乎没什么人,似乎也没人再跟着他了。但他跑到一半,脚下一滑,踩到路边的坑里,脚踝瞬间扭了一下。
不算严重,但疼得厉害。他停下来,蹲在路边揉了揉脚踝,过了会儿才一瘸一拐地走回去。
第二天就没啥事了,但跑步还是算了。沈河简单收拾了行李,准备提前回B城。
陈豫川来机场接他,两人上了车,随口聊着天。
“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还头疼吗?”陈豫川问。
“还行。”沈河说,“每天跑跑步,看看书,感觉好多了。”
“跑步挺好。”陈豫川语气自然,“不过别去太偏的地方,容易崴脚。”
沈河的手停在安全带上。
他慢慢转过头,看着陈豫川的侧脸:“你怎么知道我崴脚了?”
这是一句试探,但陈豫川握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开口:“随口说的。看你走路姿势不太对。”
沈河盯着他:“刚才你怎么没问我?”
“什么?”
“看到我走路姿势不对,听到我崴了脚,你一点都不担心?”
车里安静下来。
沈河靠回座椅,轻声问:“陈豫川,你让人跟着我?”
陈豫川沉默了几秒,没有否认。
沈河转过头,不带情绪地打量着他:“为什么?”
“我想知道你每天干什么。”陈豫川说,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去哪里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
“靠边停车吧。”沈河说。
“沈河。”
“停车,我们好好说说。”
陈豫川咬了咬牙,把车停在路边。沈河解开安全带,陈豫川猛地转过身,抓住他的手臂:“你听我说……”
“以前分开那几年,你有没有监视我?”沈河打断他,声音很平静。
陈豫川愣了一下:“没有。”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河语气平淡,“以为我和你谈了恋爱,就是你的所有物了?”
“我没有。”
“你有。”沈河说,“你就是这么想的。”
陈豫川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沈河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控制不住。”陈豫川说,眼睛发红,“我知道你需要空间,我也知道不该这样,但我他妈就是做不到!我怕你过得不好,我怕你受伤害!我怕你那些舍友又排挤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定住情绪:“那天听到老板说你做苦力,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我每天闭上眼睛就想到你自己一边做那些脏活累活,一边还要学习上课,而我不在你身边。”
沈河叹了一口气:“陈豫川,那只是玩笑话,你可能没接触过,现在很多学生都是自己赚钱读书生活,这很正常。”
“你不一样。”陈豫川的声音低下去,“你是我喜欢的人。你那时候才十八岁,为什么要过得那么辛苦?”
“但你这样做——”
“我错了。”陈豫川猛地打断,伸手过来抱住他,“原谅我,好不好?我改,我什么都改。”
沈河很长时间没说话,脑子里杂乱的思绪涌了上来。
他推开陈豫川,突然问:“喜欢我,你是不是很痛苦?”
陈豫川像被重击了一拳,整个人僵住:“你说什么?”
“我说,喜欢我让你痛苦。”沈河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陈豫川,这不是一件好事。”
“不是。”陈豫川猛地抓住他的手,力气大得吓人,“我没有痛苦。”
“你有。”沈河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我感受到了,和我在一起,你不能抽烟喝酒,要压抑本性,要听我的话去做那些无意义的事,为了我改变自己,我让你成了一个规矩里的人。”
“没有!”陈豫川的声音提高,“不是!”
沈河的语气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晰:“我就是在驯化你,陈豫川,我在把你变成一个和我心意的同伴。我讨厌那些动物园和海洋馆,讨厌它们把动物关起来训练表演,但我对你做的事,和它们有什么区别?”
陈豫川的手指颤抖起来,指尖深深陷进沈河的手心:“你不是,我是自愿的。”
“动物园的动物也是自愿的,他们是为了一口吃的。”沈河说,“而你是为了我。”
“动物园的动物不知道生活在野外是怎样的,你也不知道自由的爱是什么样的,所以你……”
“我不痛苦!”陈豫川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他妈特别开心,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那就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我不分开!”陈豫川的声音提高,整个人压过来,紧紧抱住沈河,“沈河,你不能离开我!”
“陈豫川。”沈河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冷静点,放开我。”
“我不放。”陈豫川把他箍得更紧,“我们马上就可以一起去D国了,以后你在我身边,也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你可不可以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
“我现在问,你什么感受?”
“我不太舒服,被陌生人注视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让你痛苦这件事,我也不开心。”
“我不管!”陈豫川盯着他,眼里有种接近疯狂的东西,但开口却又有点语无伦次,“我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你看了就会开心,宝贝,我们回家,好吗?”
沈河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开口:“先算了。”
“为什么算了?”陈豫川的声音紧绷着。
“因为我不想。”沈河说。
“那你想要什么?”陈豫川吼出来,“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想想。”沈河说,声音放得温柔,“也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
沈河补了一句:“行吗?”
陈豫川怔住,手颓然松开,整个人靠回座位上。他盯着前方,下颌线紧绷,喉结剧烈滚动,双手握成拳。
沈河推开车门下了车,他扭头看了陈豫川一眼,食指关节突然隐隐作痛,原来喜欢真会让人变得扭曲痛苦,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
他觉得自己矫情,但他好像本质上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永远以自己的感受为第一位,自私自我自大,但又被一些莫名其妙的道德标准所束缚。
他想要陈豫川围着他偏爱他,但他又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他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被人监视,按理说他应该愤怒,但没有,发现自己在折磨陈豫川,他应该自责,但也没有。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这么奇怪,为什么连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
陈豫川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过了很久,他猛地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