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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阴雨(一) ...


  •   裴谯黑脸发酵了没两天,PEI里再次流传起新的风声来,说这回可不是小事,背后主要的原因,其实是裴谯本家早在很多年前就把相当一大部分的资产搬送到欧洲去了。

      他们早很多年前就已经靠名贵珠宝在当地发家,家族根叶也随之落地。而现在裴谯和他弟弟虽然是回国了,但也只是为了进一步地发展中华区业务。

      但要不怎么说有钱人都精打细算呢?

      裴谯手里真正赚钱的东西根本就还留在欧洲,PEI的高端定制线一年的净收入年年都是天文数字,他回来也是两手准备,为的就是要两份钱。

      PEI本身却和本家没一点关系,也就是说,不管每年PEI能营收多少,最后进的都是裴谯本人的荷包。裴家在欧洲是落地生根了,但国内市场的进展却只是起了个头。这回要是让裴谯占了大头,那对其他人来说,完全不啻于毁灭性的打击。

      这么一看,裴家的其他人当然就不乐意了。家长里短的都是小事,每年能有多少个零进账才是天大的关键!

      这里面的圈绕很多,有人说裴谯其实也是被流放的,也有人说裴谯就是自己愿意回来的,能把PEI推起来的人又怎么会任由旁人染指自己的荷包呢?

      一个优质八卦的塑造,首先需要一个容易吸引关注的本体。

      其次则需要一个有闲还爱嘴碎的群体煽风点火。

      而PEI的中华区分部,在刚结束一个季度汇报之后的这段时间内完美地达成了以上种种要求,有关裴谯的小道消息更是和他初来时那样一瞬间内就满天飞。

      真的假的,乱七八糟地全混在一起,一时间PEI恐怕要内斗的消息更是传得如火如荼。

      裴谯过两周又要出差欧洲,这行程倒是之前就排好的。他受邀要去参加某珠宝展剪彩,但耐不住这两天PEI内文学家史诗级创作:有人说裴谯就是回去九子夺嫡的,其实他弟和他压根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他弟根本就是这次要和裴谯夺权的他叔叔的儿子……

      .
      周宁已经先裴谯一步率先返回欧洲,这次本身也另有行程。

      这次除了要去剪彩,裴谯还打算找几个当地的珠宝画廊合作,他回国是为了开拓国内市场,但原本的市场可并不打算放弃。这段时间里,周宁一直在忙的也是这个,现在所有的宝石已经到位了。

      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对接画廊,不过出于‘爱才’之心,裴谯在把童孟沅继续留在国内当传话筒,和重选一个传话筒,但叫童孟沅跟着自己去国外干其他的事之间,几乎没做太多犹豫,就异常轻松愉快地选了后者。

      反正童孟沅也没真正对接过画廊嘛。

      童孟沅在被通知要护照时,已经连续加了四天的班,一听裴谯这回还不肯放过他,当场眼前一黑。

      其实人是很奇怪的一个物种,如果上班的时候觉得自己无事可做,那就会觉得老板无能,公司效率低下。

      可一旦忙成风火轮,也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干什么时,也依然痛苦,这时候会觉得自己命苦。

      “回来我给你发红包。”裴谯进来就给童孟沅抱来一沓东西,让他抽空把这一沓东西背清楚,就行色匆匆地出去又去接打电话了。

      裴谯的习惯是每次上场之前起码要把其他人的底给摸到七八分熟,落实到童孟沅每次必做的一件事就是背——狂背——大背特背——在舞会上不管来的是非洲挖矿石的还是长白山卖人参的,童孟沅都得分清楚然后告诉裴谯重点在哪。

      这回要去对接画廊,那就更别提了。童孟沅如果想去,就得在这几天抽空,把其他人已经熟悉了快两三个月的东西,全都一并补齐。

      童孟沅:“……”

      他人生中第一次坐头等舱飞欧洲的十几个小时中,没有一丝期待与忐忑,周围全是数也数不清的业界富豪喜好名录,背完一册还有一册,像无论怎么背都密密麻麻地看不见尽头。

      要不怎么说,实干就是对抗虚无的唯一可行路径。

      童孟沅独自在黑灯瞎火的头等舱里亮阅读灯,裴谯就坐他隔壁,等童孟沅探头望过去时,一眼就看见裴谯脸上带着两颗蹦出来的眼珠子,身上裹着一条毛毯睡得很甜美。

      童孟沅:“……”

      下飞机以后就有人来接他俩。裴谯上飞机前三天一共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上飞机后一枚褪黑素一条毛毯,直接一觉睡到降落前一个小时,才溜进飞机上的洗舆间冲澡套新卫衣新鲜出炉。

      其实他已经很讲究了,他为了整洁,甚至还在长途飞机上洗了个澡。

      但临到下飞机时,却仍被童孟沅震慑了一番。

      十一个小时过去,童孟沅从上飞机起,直到下飞机,全时刻保持光彩照人,一身妥帖的宝蓝色衬衫上飞机,下飞机还是丝毫不染纤尘的宝蓝色,衬衫上面连条褶子都没有。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了,发型、香水、精气神,哪里都滋润异常。简直有悖天理。

      裴谯只要一呼吸,左手边是自己身上刚洗完澡自带的肥皂味,再一转头就是童孟沅身上彷佛自溢出来的体香。

      童孟沅在做帅哥方面——实在是无可指摘。

      裴谯对他挑不出刺来,而且丝毫不吝于赞美:“这个身材实在是太好了!你真的好香!太牛了!”

      童孟沅从小到大来夸他长相身材绝佳的人如过江之鲫,可惜后头往往跟着一句叹息。主要还是为了突出他从小没人管可还脾气大——

      像裴谯这种一看就两眼充满溢美之词,且全是赞美没有惋惜的情况,不可不谓是新鲜,当即也很给面子地轻轻扯嘴笑了一声,觉得有点意思。

      不过他和裴谯实在太不合拍,就算童孟沅已经很给面子地露齿一笑,但裴谯也并不领情。

      裴谯甚至忍不住吐槽:“你这笑得简直跟食人魔一样啊!”

      童孟沅登时间望向他,两眼在机场大灯的照耀下宛若两个黑洞,杀机毕现。

      他俩正点到达当城机场,到达后机场外阴雨连绵,整个机场的外缘都像被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

      裴谯一边打电话找人,一边默默地伸手上去,挡住了来自童孟沅的两条视线激光。

      只是等康叔来接他们的二十分钟内,童孟沅的身边起码走过了两三波想要和他say hi的旅客行人。他往那一杵就颇有种定海神针的功效,来人只要瞥过来,视线就会不由自主地定住一两秒,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伴或是自己‘哇’一声。

      连二十分钟以后康叔接到他俩,见到童孟沅的第一反应也是:“哇喔——”

      “帅不帅?”裴谯上车后仍不吝赞美,一手伸向童孟沅,朝管家介绍道,“我在国内的新助理!”

      童孟沅坐在车后看着康叔竖起大拇指,俨然有种自己其实是上了黑车,眼下正在发卖的离奇之感。

      “很惊艳!很帅!大帅哥!”康叔连连点头。

      “他很漂亮……他还很聪明……我对他很满意!”裴谯说。一边说一边朝车前另一道高速路口指,“走那条。刚才是不是堵车啦?”

      其实当城的路比童孟沅想象中要窄很多,毕竟是传说中国际化的大都市,童孟沅小时候没少在《意林》中畅想。可实际抵达之后,却又感觉这里也‘不过如此’,仍然是阴雨连绵,别说是他想象中的那么阳光明媚了,眼前的一切全是灰扑扑的。

      不过两侧的房子倒还是想象中的尖顶红砖。

      “是啊,一下雨就会堵车……”康叔却很符合要慢慢喝茶地中老年人形象,语气始终温和徐徐道,“你们出来时有被雨淋到吗?”

      “即使被淋了又能怎么样?我俩又不小了!”裴谯哈哈笑道,“我觉得你还不如来关心一下我的腰,坐十一个小时以后,我感觉它马上就要断了。”

      康叔:“唉。”

      童孟沅从记事起就没体验过的天伦之乐,今天也算是在这里一并感受到满。他从来没见过裴谯竟然还能如此聒噪,康叔说一句,他就得说十句,话锋密得还得用中英互杂地话,偶尔还要再腻歪上几句家乡话。

      呀?嘛?捏?

      裴谯一直变着花样地在康叔面前夸他,前面几句童孟沅还能勉强说一句‘谬赞’,后来已经麻木。他想可能也是某种诡计,旨在用糖衣炮弹以此消磨童孟沅连日加班所产生的怨气。

      但没多久,童孟沅就发现裴谯对他身边每个物种都能夸得出来,等他再回神时,裴谯已经转头拿起手机用一大篇的排比句小作文来盛赞周宁家新养的缅因公主。

      “……she looked at you that you know with scornful eyes that made you feel you were worm you know!But!i'm so……(你知道她总是特别不屑地盯着你,看你就好像一只可怜的虫子,但是我好兴奋!你知道吗,要得就是这种感觉……)”

      在一连串的排比句之后,裴谯甚至语破天惊:“那眼神让我好爽,就是那种眼神……”

      童孟沅:“……”

      童孟沅第一恨自己九年的义务教育竟然如此扎实,让他听懂了裴谯在胡扯些什么,第二恨自己离老板的私生活还是太近了,根本无处可逃。

      康叔把他俩送到之前预定的酒店,就动作潇洒地就此告辞,车灯闪了两下融入雨幕。童孟沅直到站在酒店前,才忽然有种神奇的感觉。他身后的雨隐隐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但每一条雨丝又很轻薄,下坠的瞬间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涌上城市,正在试着把城市吞没。

      “tong——来这。”裴谯在大厅朝他招招手,声音轻轻地叫童孟沅跟上来。

      童孟沅:“噢。”

      等裴谯把房卡塞进他手上,童孟沅在大厅中也有点福至心灵,抬起眼瞥了瞥裴谯,忽然问他了一句:“你每次回来康叔都去接你吗?”

      裴谯的手链忽然掉了链子,童孟沅问他的时候,他也还在埋头苦战,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上的编绳实在是捆绑方法太过繁琐,每当裴谯的手指过去马上就要抓住某个扣绳时,锁眼总是在下一秒就轻轻滑走。

      童孟沅看了两眼就没眼再看,径直把裴谯的手一把拽过来,三两下就给他串进去了。

      “啊。啊。”裴谯一时猝不及防,被童孟沅拽过去了好几秒以后,才反应过来,全身继而巨震一下,“啊……”

      “你每次回来康叔都去接你吗?”童孟沅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裴谯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边感觉上面好像熟了,一边脱口而出:“对啊。”

      “康叔每次都来接我。他不太放心我。”他耸着肩,梦呓般嘀咕了一声。又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了一般,以此变得有点神魂颠倒。

      童孟沅在一边看着他莫名其妙就撇开视线,就以为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就也点点头,再说了一句‘那我先上去了’,便就地离开了。

      裴家里外的亲戚也不少,网上还说在裴谯小时候父母就双双离世了。想必日子也不太好过吧。

      童孟沅一边想一边走。但最后却还是难免想,不过就算是这样,那裴谯也还有康叔。还有一个弟弟。

      这种想法真的很诡异。童孟沅一时之间甚至都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爱怜自己老板,还是因为纯粹是在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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