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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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叮铃铃～’
“下课！”
“老师再见。”
明卿慢吞吞地收拾好教案，跟在学生们身后走出高一六班。
正值周五放学的时间点，高一有八个班级，还在四楼，大家一起下楼可想而知有多拥挤。
明卿手扶栏杆，跟随人流一步一步往楼梯口挪动，趁着这个间隙，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视线不经意扫过一楼，花坛边站着两个人。
穿牛仔外套背对着他的男人，正是他男朋友，景硕。
他跟景硕确定关系是读研的第二年，到今天为止他俩在一起两年零四个月。
而景硕对面，灰色连帽卫衣的男生，他不认识，四楼有点远，明卿看不清男生的长相，只见个头到男友肩膀，体型偏瘦，深棕色短发。
也许他就是景硕口中，高三二班上学期末新来的见习老师。
景硕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过这个人，说实话，明卿并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也没放在心上。
此时，不知年轻男生说了什么，逗得景硕开怀大笑。
明卿皱了皱眉。
所以景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行为异常，甚至改变了一些小习惯的呢？
——去年暑假，他们正在外面吃饭，景硕手机突然亮了，他看完消息，哼哼笑了几声，倒扣着放下了。
他以前不这样。
明卿捏着刀叉，面无表情地看看他，又看看手机，轻轻放下餐具，敛眸喝了口水。
景硕狼吞虎咽吃完，终于察觉了不对，提着嘴角笑起来：“宝贝儿，你这什么眼神，怕我出轨啊？”
明卿放下水杯，发出一声轻响，淡淡地扫他一眼：“怕你祸害祖国的花朵。”
景硕坏笑：“我有这么禽兽嘛？要祸害也是祸害你。”话落，隔着餐桌凑上来要亲他。
只字不提手机的事。
“在外面呢。”明卿推开他胡子拉碴的脸，冷淡道：“扎得慌。”
景硕摸着冒出来的胡茬，对着手机屏幕左照右照：“多有男人味啊，习惯一下就好了嘛。”
明卿当时愣了一下，因为景硕以前说过，留胡子显得人邋遢，没有威信。
景硕怎么会突然觉得留胡须有男人味了？——
明卿盯着花坛边说笑的两人一时走了神。
“明老师好。”
明卿拉回奔腾的思绪，笑着朝学生点头，跟在学生们身后下了楼，经过两人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最后到底没有打断他们。
刚走进行政楼，明卿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明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男朋友。
景硕跟他并肩上楼，伸手想搂他的腰，意识到是在学校，悻悻地收回手，摸着鼻尖：“在楼下等你半天，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明卿慢吞吞地爬楼梯，脸上情绪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聊完了？”
景硕愣了一下，咧着嘴呵呵笑，低声说：“宝贝儿吃醋了？刚那人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高三年级组新来的见习老师，余夏，我不是他带教老师嘛，就多聊了几句，我俩关系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宝贝你可不能冤枉我。”
还真被他猜中了，那个年轻男生果然是景硕最近几个月常常挂在嘴边的人。
明卿扫过他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表情平静：“冤枉你什么？”
其实他真没想那么多。
两个人没有暧昧的举动，聊天记录他也看过，聊的都是学校里的事，他不能空口白话的污蔑男朋友出轨。
虽然他们是同性恋，但景硕有交朋友的权利。
小心翼翼打量着明卿的神色，景硕确定对方没有生气之后，轻松地笑说：“那就好，我怕你误会，对了，等会你有事没？”
明卿疑惑：“干嘛？”
景硕微笑，轻声说：“那个……余夏不是今天过生日吗，他组了个局，邀请我们高三二班老师去吃火锅，大家都去。”他观察着明卿脸色，“说是……可以带家属，你跟我一块去吧？”
说实话，明卿并不是多么想认识这个人，他教高一生物，那个余夏只是高三的见习数学老师，俩人八竿子打不着，不相干的人硬凑一块儿，尴尬。
“我去做什么，又不认识。”
看出明卿兴致缺缺，景硕干脆将人拦在二楼楼梯拐角，压低声音：“我们去坐一会儿，露个脸就行，我知道你不喜欢乌七八糟的气氛，吃完我们就溜，怎么样？宝贝儿？”
景硕习惯了明卿的冷淡，两人认识时他就是这种性格，对人冷淡，对事冷淡，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无所谓，可是偶尔又固执得要命，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去呢？
“老婆？”
“明老师？”
五点半，正值放学时间，各科的老师们纷纷回了行政楼，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二楼了。
明卿不想被大家起哄，而且仅仅因为余夏跟男友关系好就拒绝显得自己小心眼，不顾大局，他推开他，往三楼走，低低地回：“好，待一会儿就走。”
景硕眉头一挑，高兴起来，一步三个台阶，冲上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吹着口哨，溜进了二楼的高三数学组。
明卿所在的高一年级生物组在三楼，跟数学组不在一个楼层。
明卿抓住栏杆站稳脚跟，擦了下残留着余温的侧脸和唇角，看看左右没人才继续往楼上走。
尽管他们的关系生物组和数学组的老师私下都知道，但明卿依然不想在学校高调出行。
校园里都是孩子，每天腻腻歪歪的，影响不好。
边想事情边推开303生物组教师办公室，明卿脚步一顿，神色微愣，一秒后才走进去，顺手关上门。
没课的老师早走了，上课的老师还没有回来，办公室只有一个人，明卿朝北边角落点点头，回到了南面的办公桌前。
那个凤眼深邃、鼻梁高挺的英语老师，从他进来那一刻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他脸上有脏东西吗？
明卿对上他的视线，像被火星子烫到了。
他快步走进自己的工位，这间办公室是生物组和英语组共用的，他在这工作一年多，早已习惯。
只是此刻，办公室北面角落那道视线，让他觉得格外不自在。
办公室落针可闻，俩人同处一室不说话不太好，说话又找不到话题，干脆点点头就算打招呼吧。
幸亏是格子间，垂下脑袋对方就看不到自己了。
这个男人他平时不跟同事们来往，不爱说话不爱笑，一般上完自己的课一秒钟也不耽误地就离开——不管有没有放学。
大家在背后都说他有后台，关系硬，连总务处主任见了他也得点头陪笑。
至于后台是谁，没有人知道，也打听不出来。
这些不知真假的八卦明卿听完就忘了，他没到处传播的爱好，平时见了人该打招呼打招呼，既不恭维也不冷落。
今天好奇怪，下课了男人竟然没有走。
明卿收拾好东西忍不住抬头，穿过电脑和挡板，男人侧脸英俊，穿着长款黑色风衣，腰杆笔直地站在窗户前低声打电话，一串串英文从他口中流淌而出，自然流畅低沉的发音如同大提琴的弓弦缓缓擦过冰面。
他想起了其他英语老师对他的评价。
—— “赫老师不愧是留学回来的博士，他那一口英语，是真地道。”
—— “对对对，我听过赫老师的公开课，他讲英文真好听啊，像有一根羽毛，轻轻撩拨着人的心……”
—— “你都结婚了，你是没机会了……”
是好听。明卿想。
通话时间很短，男人挂断电话，回身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来，继续坐在电脑前垂着眼皮不知在做什么。
明卿匆忙低下头假装忙碌。
手机亮了，景硕发消息在车上等他，明卿提着电脑包往外走，这时生物组的其他老师们回来了。
“明老师要走啦。”
“明老师今天真准时，是要去约会吗？”
“肯定是的，我在楼下看到景老师了，喜气洋洋的，干嘛？要求婚啊？”
北面角落的男人撩起眼皮，目光锐利。
明卿笑着摆手：“不是啦，我先走了，章老师，吴老师，周老师再见。”
章老师笑眯眯地看着明卿的背影：“小伙子真俊，景硕那小子真有福。”
吴老师说：“谁说不是呢，不过，景硕长得不丑，俩人很般配。”
周老师打眼一瞅，瞄见了北面角落里的男人，眼神一亮：“赫老师，还没走呢？”
赫老师懒洋洋起身，双手插进风衣口袋，盯着窗口看了片刻，薄唇紧抿，神情恹恹：“现在走。”走到门口时，冷不丁回头，“哪里配了。”
白色的木门发出巨响，留下三位老师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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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儿，你的车停学校，今天坐我的车，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明卿原本想开自己的车去，景硕抢过车钥匙装进口袋，推着人后背进了副驾，不容拒绝地帮他扣上了安全带。
明卿想到聚会可能会喝酒，没有反抗任由男友动作。
受到某种感应，明卿眼睫一抬，愣住了，他眨眨眼仔细看三楼窗户，那道挺拔的身影一闪而过。
刚刚是自己眼花吧，没有人会闲得无聊来偷窥他。
起身之前，景硕想亲他，明卿偏过头，耳垂上一热，明卿下意识望向北面那扇窗户。
景硕‘啧’一声，撇着嘴角，开始装可怜：“怎么了？宝贝儿，老公亲一下都不行？”
景硕的脸凑在近前，明卿却有些出神，他的目光掠过那新冒出的，粗粝的胡茬——这东西曾是他们之间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如今却像一道陌生的防线。
景硕不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很帅的类型。
他长相周正，眉毛浓郁，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看得多了，你会觉得这个人有点可爱，有点俏皮，甚至带着痞气，不会令人反感。
景硕会照顾人，会逗人开心，明卿当时想或许可以试试，一转眼两年多过去了。
处得久了，明卿发现，他跟所有男生一样，回到家玄关处永远是东倒西歪的皮鞋，浴室洗手台上总也擦不干净的牙膏渍。
工作半年后他租了一间房子，景硕想搬过来跟他一起住，明卿不喜欢吸二手烟，也不喜欢家里堆满了臭袜子，所以没同意。
“想什么呢？”
明卿眨眨眼，回神，摸了摸景硕的胡茬，双眸平静：“快走吧，别让寿星等急了。”
景硕不情不愿，半撒娇的口吻：“你眼里只有寿星，没有你老公。”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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