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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薄荷绿与无水黄油(下) ...

  •   顾承锐进家门时已近午夜。
      他的第一任经纪人即将结婚,请工作室上至老板下至实习生聚餐,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吃完饭又去酒吧续摊,顾承锐没跟着一起,叫代驾走了。
      也是因为席上谈起工作室一路成长起来的点滴,有些感慨,他有一点醉了。不过顾承锐酒品比较好,喝多了也不乱吐乱嚎,就犯困。
      小周陪着把他送回来,宁知然道过谢,给他报销了三倍打车费。
      顾承锐把脸抵在宁知然后脑勺上,一动不动,学马站着睡觉。宁知然拖着他往卧室走,路过宁争滔的房门时,他似乎是想进去看一眼,被宁知然警告:“别烦!我宝贝睡着了,你再吵着人家!”
      折腾了一番,两个人终于勉强洗漱过,换了衣服躺下。
      宁知然扒拉了一下还没完全睡熟的顾承锐:“诶,你认不认识我是谁?”
      顾承锐用气音“嗯”了一声。
      “是谁啊,你说。”宁知然不罢休。
      “你是然然,”顾承锐倒是对答如流,“我老婆。”
      宁知然又问:“你在平板里藏了那么多然然的——你老婆的照片,是想做什么?”
      顾承锐这次思考了一阵子,囫囵说得很快:“……你告诉我你除了证件照都没有其他相片,甚至以前的毕业照都没有实物,因为你从来不出工本费……”
      “记得倒挺牢,”宁知然嘀咕,“我什么时候和你说的这些?”
      这是他刚认识顾承锐不久时告诉对方的,离现在已经十几年了。
      结果顾承锐说:“上周。”
      给宁知然气一激灵:“你活在哪辈子的梦里呢?我告诉你,我和你结婚了,我现在不是你口嗨随便喊喊的‘老婆’,我是你真老婆,你的法定配偶你女儿的妈妈,我当年能和你结婚我现在就也能和你离婚,但在那之前我要听你亲口说,顾承锐,你为什么悄悄留下了那么多我一个人的照片?”
      但顾承锐只是油盐不进,在枕上摇摇头,含糊道:“……你才在梦里,梦里然然才会和我结婚,醒了他只许我抱。”
      宁知然实在没法从一个又醉又瞌睡的人那里得到更多想要的答复,一怒之下翻身跳下床,甩门出去了。
      他轻声溜进宁争滔的房间,在她外侧躺好,宁争滔朦朦胧胧感觉到,用鼻音哼哼着要求:“抱——”
      宁知然将她拥了满怀,嗅到她发丝间苦橘沐浴露的清香,心的褶皱又慢慢被抚平。

      次日上午,顾承锐洗过澡走进餐厅,桌上已经摆好了钟点阿姨做的饭,宁争滔都已经吃到一半。
      “妈妈昨天和你一起睡的吗?”顾承锐眨眨眼睛,把额前未擦干的水珠抹掉。
      宁争滔点头:“怎么啦?”
      “没事,”顾承锐昨晚是太累了,但没断篇,对宁知然最后摔门的那一声响隐约有印象,“他生气了。”
      宁争滔倒没看出这一层,耸耸肩:“那也不是生我的气,我帮不了你。”
      顾承锐“嘶”了一声,伸手捏她脸蛋:“你在兔子洞那边也这么无情吗?”
      宁争滔用筷子蘸了花生酱,在盛吐司的空盘里画了一个三角形,分别写下“我”“爸爸”“妈妈”。
      “我和爸爸,我和妈妈,爸爸和妈妈,”她比划着那三条线,“不管在兔子洞哪边,我怎么能够改变你和妈妈之间的事情呢?”
      顾承锐愣了一下,看着牵在自己和宁知然之前那条甜味的线,又看着远居第三个顶点处的宁争滔。在这个三口之家中,他们维持着最稳定的形状,实则根本而言,其中一个人却永远无法直接影响到另外两人之间的关系。
      宁争滔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穿越走了的那个她,才会主动请求他们离婚。
      顾承锐默默思索,他和宁知然不应该为了宁争滔而勉强在一起,同理,宁争滔也绝不应该成为他和宁知然这么多年隔阂的原因。
      “爸爸,”宁争滔叫他,“你拍下妈妈的照片一个人藏着有什么用啦,不给我们看很小气!”

      工作室上半年装修了一间阳光房,摆满蒲团和豆袋,专供发呆用,也算是员工福利之一。
      午休时,顾承锐靠墙歪着,晒太阳出神。他还记得作为宁知然的“紧急联系人”接到电话的那一天——他平生最惶恐不安的十个小时。
      他当时并不在家,乍然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犹豫过一瞬要不要直接挂掉,可是却还是无法忽略来电提示的“福建厦门”那几个字,按下了绿色键。
      后来他无数次为这个决定而庆幸。
      来电人自报家门,很快讲明他来自某律所,是宁知然的上司,宁知然在办公时间忽然失去意识送医,目前状况如何、需要怎样手术云云,又说宁知然的直系亲属只有父亲与姐姐,父亲几年前报了失踪,姐姐电话不通,顾承锐是唯一一个他们能够联系上的、与宁知然的生活有关的人。
      飞机上顾承锐想了很多,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宁知然入职这份工作时他们已经分手,为什么还会将他填写为紧急联系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没有别人可填吗?
      赶回宁知然身边时,他还没醒,但已经脱离危险状态,只是因为连轴工作的疲惫,仍在深睡眠中。和律所怎么交涉、算不算工伤,这些都容后再谈,顾承锐先办了手续将宁知然转到顶楼vip病房,找医生详聊了宁知然的身体状况,然后才有心思在床边坐下来,仔细观察一番阔别数年的前男友。
      怎么把自己弄到医院里来了。
      宁知然睁眼看到顾承锐,张嘴出声,却含含糊糊没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但顾承锐知道他想说什么,只道:“我不走了。”
      宁知然哑了几秒,旋即,神智蓦然清醒了过来。
      支架手术之后24小时可以活动,但因为他原本身体状况不好,医生建议延长卧床静养时间。
      宁知然也无力客气,和顾承锐讲,你要不找个护工吧。
      但顾承锐知道宁知然比较抵触被护工照顾,尤其涉及到擦身等等尴尬问题,便嘴上答应着,等到宁知然睡着时,再自己轻手轻脚做。宁知然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些事都是顾承锐帮他处理的,他什么样子顾承锐没看过?某种程度上比他姐姐还见得多,世界上早找不出比顾承锐和他更亲的人了。
      出院后顾承锐陪他辞了职,两人开诚布公地长谈过一次,谈病,谈钱,谈明天,只是不谈风月。宁知然在家备考了一段时间,年底考进了现在的单位,回归正轨,顾承锐也转头捡起搁置了一段时间的工作,生活中除了病痛,便不再有什么交集与话题了。
      直到次年,2024夏天,他们陷入那场长达86天的穿越。不知哪一对顾承锐和宁知然一起经历了第二次手术,时空正常后,顾承锐终于不得不直面现实——宁知然的病源的确在“心”,但却是抽象的那颗心。
      他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必整天担忧宁知然某日忽然倒下、从此告别这个世界;不知道除了朝夕相处,还能如何“监控”宁知然的健康与安全;最后所有一切清晰指向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结婚。
      外人看来这段婚姻没什么不好,互为初恋旧相识,分开各自迷茫了几年也该收收心,思明区有房有车有编制有本省对象,完全活成了简奥斯丁的名句闽南版,“一个有钱的单身汉总想娶个老婆”,而老婆还正好是个公务员,一百年后牌位可以镶金边的特等福建大孝子。
      家人朋友觉得他们结婚顺理成章,只有两位当事人心照不宣,知道甚至连那一场求婚仪式都是以沉默收场。
      可顾承锐想明白了一件事:他不是一个很习惯于给予的人,缘因他很少向外索求。有的东西,他给不出,也就罢了;只要决定要给,他只给宁知然一个人。
      婚礼前夜,按说新人不应该一起睡,但因为宁知然其实还没完全出康复期,所以顾承锐坚持他睡觉时一定得有人陪在身边。别人陪不合适,那就他自己陪。
      宁知然睡着之后——或者说是顾承锐以为宁知然睡着之后,他轻轻在黑暗中说了一句:“我把风筝线交到你手里了哦。”
      但是,顾承锐下定这个决心没有多久,宁知然就生下了宁争滔,一个与他血脉相连、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至亲。他甚至连肚子上那疤痕都不愿意去掉,可见有多么在乎血缘这件事。
      顾承锐完全能够理解这种执念,毕竟他也有一群重要的血亲,宁争滔也是他在这世界上最珍爱的宝贝。
      只是他常常怀疑,除了女儿,他还能再带给宁知然些什么呢?如果宁知然只是想要一个血浓于水的亲人,自己和他的婚姻又有什么存续的必要?

      宁知然下班回家,空荡荡,谁都没在。
      白天徐飒打电话来,说接宁争滔去五缘湾玩了;顾承锐大约在工作室,他这种自负盈亏的差事,宿醉并不能成为翘班的合理借口。
      宁知然中午被同事拉去下馆子,回到办公室已经没时间休息,昨晚又折腾到半夜,导致此刻昏昏欲睡。于是窗帘一拉,往被子里一钻,开始补觉。
      顾承锐回去时,发现家里一盏灯都没开,宁知然的包却在沙发上。
      他一路找到主卧,只看到床上隆起一块弧度,小声说:“宝宝?起来吃点东西,我点了膏蟹焖饭。”
      宁知然大约是睡得太沉,一点反应都没有,顾承锐反复叫了几次,发现被窝里面的人只是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掀开被子,抱起宁知然上身晃了两下,对方却只是软绵绵像面条一样被他捧在手里,脑袋往旁边一歪,双眼紧闭。
      顾承锐瞬间急了,手按在宁知然胸前感受他的心跳,耳朵凑到他鼻下听呼吸,大叫:“醒醒,宁知然!”
      这一声才把宁知然从梦境里拉出来,他嘴唇动了动,骂了一句“khi siao诶”,是闽南话里“发疯”的意思。
      顾承锐听见,大松一口气,皱眉:“我以为你又休克了。”
      宁知然循着香味找到餐厅,一边拆外卖包装,一边翻旧账:“如果不是某些人昨天喝多了胡乱讲话,我也不至于熬夜,今天也不至于这么缺觉,也不会睡这么死……”
      顾承锐在他对面坐下:“我今早听滔滔讲,你们俩发现了那个相册?”
      “嗯,你是不是想问怎么发现的?”
      顾承锐摇摇头:“我想问的是,你怎么才发现?”
      宁知然愣了愣:“你意思是你悄悄藏了我那么多照片打算给我一个惊喜,现在埋怨我怎么这么久才发现是吗?”
      顾承锐眼神闪躲了一下:“不是……我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偶尔心血来潮查一下岗,会不会在乎我在工作之外都存了点什么——”
      宁知然“啪”一声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我就是太在乎,我多余担心会侵犯你那点宝贵的边界感,太在乎你会不会觉得隐私被窥探、觉得不自由!”
      顾承锐呆了片刻,拾起筷子,抽了一张餐巾纸,慢慢抹去那上面的油渍。他不想打断这场对话的节奏,所以没有离座去厨房再拿一双干净的新筷子,只是把自己的递给宁知然。
      宁知然也就那么接过,埋头继续吃饭,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顾承锐终于说:“我是牵在你手里的。”
      没头没脑,但宁知然能明白:顾承锐这个人的情绪、行踪和自由,就像细长坚韧的风筝线一样缠绕着宁知然的十指,世界上唯有他一个人能牵动。
      宁知然的嘴唇有点发抖:“……我不敢信。”
      顾承锐沉默半晌,探手取过平板,解锁,找到那个相册输入密码,推到宁知然面前:
      “你看看这些,现在敢信了吗?”
      “我们之间确实不像滔滔来的那个时空一样完美。我们分开过,有过隔阂,牺牲过健康和自由,”顾承锐叹了口气,“既然你对我失去了信心,为什么还和我一起过了这么多年?那种长久、稳定、坚决的信心,滔滔也可以给你。”
      宁知然摇头:“她是她,你是你。”
      顾承锐却道:“正因为她是她我是我,我就算是她爸爸也没必要24小时和她绑在一起,她也不是离了我就不能开心健康地长大,所以我对你的意义到底还剩下什么呢?”
      宁知然终于有些察觉顾承锐真正的芥蒂所在,不可思议:“你是觉得我答应和你结婚,过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你生个小孩吗?”
      他没想到顾承锐也会患得患失,更没想到顾承锐会拿他宁知然的想法来衡量自己的价值。
      他像第一天认识这个人,有点茫然:“锐,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从结婚第七年?第三年?成为爸爸的时候?
      顾承锐静了静,半晌,低道:“可能是从‘我不走了’开始。”
      当他意识到他们其实根本分不开,当他发现要把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生命中扯出去,就像剥皮,结果是血淋淋,里面外面全都活不了——
      他们就真的再也没办法分开了。
      宁知然听到这里,无可奈何地捂脸笑了一下。
      我不走了。
      那是他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又回来之后,他们重逢时,顾承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将他的神智唤醒,此后近十年的纠结、隔膜、欲言又止里,它总像是定海神针一样,把他的心扎牢,提醒他,哪怕互相折磨一辈子,可顾承锐再也不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他。
      宁知然直视着顾承锐:“就是因为你说你不走了,我才在你身边留了这么多年。”

      -
      宁争滔从水里冒出脑袋来,欢呼:“我的潜水艇试航成功!”
      她花了一个星期做成了一个小型潜水艇玩具,还根据图纸自己进行了改良,能比玩具本身的速度快出1米每秒。因为是黑白外观,于是就被她命名为“必爱诺号”。
      顾承锐和宁知然一起躺在海军蓝的超大号充气床上,慢悠悠漂在泳池里晒太阳。
      必爱诺不停拿爪子扒拉充气床的边缘,宁知然伸手做了个“不行”的指令:“我知道你上来就要使坏抖毛,把我们都淋湿。”
      随后他又转向宁争滔:“你该上来了,喝点水。”
      宁争滔游近,顾承锐拿浴巾把她擦擦裹裹,拎到床垫中央。她摘下泳帽,故意拿湿漉漉的脑袋去拱宁知然的T恤前胸,弄得一片水渍,宁知然后仰着躲,嗔怪但纵容地笑。
      大概是游了半天的确累了渴了,宁争滔咕嘟咕嘟喝下半瓶汽水,心满意足地回味自己在潜水艇研发领域取得的成就,感叹:“我真是太聪明了!”
      宁知然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应和:“嗯,宝贝真是太聪明了!”
      顾承锐在玩具的顶部装了微型防水摄像机,可以直接把录制内容上传到云端。他从手机里调出刚刚的视频,是宁争滔操纵潜艇追着必爱诺的游泳轨迹前进,画面中有一半都被一个黑白毛绒屁股占据。
      “你看,”他给宁争滔展示,“效果还是很好的,等圣诞假期我们去大堡礁潜水,你可以试试跟拍鱼群的行动轨迹。”
      宁争滔思考了一会:“那我得做一份说明书,必爱诺号第一次远航的艰巨任务就要交给另一个‘我’去完成了!”
      宁知然动作一顿:“……你想要回兔子洞那边了吗?”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但是等玩够了,总是要回去的。”
      顾承锐试探地问:“你不是说那边爸爸和妈妈过得不太快乐吗?”
      宁争滔摇摇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但不管在哪边和你们待在一起我都很开心,所以其实无所谓啦。不过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欢的手工课老师、我的单簧管全都在兔子洞那边,回去是我自己的愿望,跟必爱诺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她又立刻补充:“但是我会很想很想必爱诺的。”
      宁知然低下头亲了亲她:“我们也会很想很想你的。”
      宁争滔笑了起来:“不要想我呀,我一直都在呢!”

      -
      顾承锐回到鼓浪屿的家,发现琴房里传出近三个月没听到过的单簧管乐声,一愣,忽然想起完美时空的宁争滔讲过,她没有学过单簧管。
      他冲进琴房,叫道:“宝贝,你回来了?”
      宁争滔有点无奈地摊手,嘀咕:“明明说了我一直都在。你和妈妈最近是不是都没有练琴,被我发现了哦,琴罩上都灰扑扑的。”
      宁知然一下班就火速开溜,晚餐桌上,两个人仔仔细细“盘问”了一番宁争滔在兔子洞那边的见闻,把她问烦了,抱怨:“你们都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嘛。”
      顾承锐看起来是真挺想给家里养只狗狗,忍不住又问:“必爱诺真的很可爱吗?”
      “别打岔,”宁知然在顾承锐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在那边妈妈和爸爸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宁争滔面不改色地编瞎话:“哦,妈妈让我给你们带话,要离婚就赶紧离别磨磨蹭蹭的,千万不要为了小孩就勉强自己在一起生活哦。”
      宁知然皱起眉,心想这听起来不像是他自己会说的话啊,不符合‘我是我’原则,所以幸福的婚姻确实是能养人的吧,对那个他来说也许爱情亲情血缘都不再是缺了就会死掉的东西了,整个人是自洽的,那怎么活都能活得很开心。
      顾承锐从他的表情上读出了他的心理活动,失笑:“没听出来她在逗你呀?”
      宁知然回神,发现宁争滔正吹着口哨小曲,一副动了歪脑筋之后摇头晃脑得意的表情。
      他伸手指,朝上推了推宁争滔的鼻尖,让她做出一个“猪鼻子”的鬼脸。
      “宝贝,”宁知然正色,“我们从来也没有为了你勉强自己。”
      宁争滔眨眨眼:“可你们不是什么时候都开心。”
      “没有人能永远开心呀,”顾承锐笑说,“我们在一起也许不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开心,我们的生活也许不是一直完美无缺地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但那也没关系,宝贝,不完美也没关系的。不是只有身心健康的人才配快乐,只因为你是宁争滔,妈妈是宁知然,我是顾承锐,我们存在着,就配得上享受一切快乐的事情了。”
      宁争滔听完,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道:“……好吧!那我宣布接下来我要做不完美的宁争滔了!”
      宁知然和顾承锐同时产生了一阵不祥的预感,后者说:“……具体表现为?”
      宁争滔噔噔噔地跑向自己的房间,片刻后,抱着一团脏兮兮、肉乎乎的小东西,一步一步挪出来,像木法沙举起辛巴一样,双手把它举到头顶。
      在宁知然朝她咆哮“你别告诉我说你把它藏在被窝里了”之前,宁争滔一鼓作气说:
      “我今天下午从西尔芙回来的路上捡到它的,虽然奶狗还看不出品种但很明显是黑白花,这一定是小时候的必爱诺妈妈爸爸我们养它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薄荷绿与无水黄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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