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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冤家路找 ...

  •   牧松成等眼泪流干,从床上爬起,坐到书桌前,拿出封面上写着“我倒要看看屈缓有多傻逼”的笔记本,默默在心里大声朗读上次撰写的屈缓一宗罪后,将笔记本翻到第二面,开始倾尽墨水慷慨笔伐他的第二宗罪。
      洋洋洒洒了一整面,牧松成成功将自己的坏心情调理好了,之后他想着反正也睡不着,就把电脑打开,开始思索如何完善那首歌。

      随后的日子,牧松成将自己除了上课外的所有心思全放在了新歌上,期间唯一让他的思绪断开的,只有第二天与他搭话的谭律尧。
      谭律尧还没有开口,他就已经知道对方因为什么而来。
      “抱歉,尧。”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漫展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我已经无法做到了。”
      谭律尧:“不,成成,我才要向你道歉,替屈缓向你道歉——当然你不需要原谅他。我不会过问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是屈缓他伤害了你。”
      牧松成莞尔一笑,拍了拍谭律尧的肩膀:“辛苦你给他擦屁股了。”
      谭律尧也笑了笑,毫无怨言:“我的职责。”

      一个月后,名为《爱丽丝》的歌上线音乐平台,作者同名的社交账号上依旧附文了一句与上次相似的话:姓Q的如果这次我不一雪前耻的话我就把我琴吃了。
      事实证明,这位名为派纳斯的音乐创作者并没有吃掉巧克力制作的等身吉他以假乱真。
      这首歌被后来的某位来自夸夸星的网友评价为派纳斯前期风格的奠基作。

      ——
      而现在,手持玉制长笛的精灵演奏的旋律穿越承载无数记忆的回廊,在属于当前的时空具象。

      《爱丽丝》不复舞台初次演奏时的伤感,显得欢快而明丽。
      现在的牧松成能够非常爽朗地承认,如果没有当时的屈缓,他会永远活在闭塞的象牙塔里,永远不会想到“破格”二字。
      并不是所有的苦难都需要哭泣,并不是相似的表达都适用于所有人。
      派纳斯的歌注定是向上的,因为他是永远闪耀的牧松成。

      一曲完毕,牧松成久久坐在电脑桌前。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年他思念的屈缓,全是最后鲜血淋漓的模样。
      昔日那些冷漠的、倨傲的、眼中流露出细小笑意的屈缓,其实早已模糊在了愧疚的浓雾里。
      而他现在才想起来。

      试着做出改变吧。高中生牧松成对自己说。
      试着做出改变吧。现在的牧松成重复道。

      既然现在没有灵感,那就回头看。
      过去的自己拥有更多。

      在牧松成下线游戏,打开音乐制作软件的同一时刻,某个匿名音乐论坛沉寂了将近两年的帖子被挖了坟。
      【灌水】梦一个,派纳斯大大今年发新歌(难过黄豆)
      [39L:你的梦要实现了]

      ——
      [8:13 翻页PPT]
      [8:15 吹水]
      [8:19 边踱步边吹水]
      [8:23 讲知识点,听不懂]
      [8:30 皱眉看学生做题]
      [8:32 手指点讲台]
      [8:33 看手表]
      [8:34 点人回答问题]
      [8:35 不满意但保持微笑]
      [8:36 还是不满意]
      [8:37 轻轻叹气,自己讲题]
      牧松成也跟着叹了口气,在《屈缓观察笔记》上写下了又一行无意义的文字。
      今日,他主要愁的对象倒不是台前讲课的屈缓。
      其中的三分来自HOPE男团委托他的新歌。虽然他已经找到了创作方向,但在实际上手的时候,问题还是接踵而至。他暂时还没想到最好的处理方式。
      而另外的七分愁,归因于屈纵和。
      他昨天终于找到机会和屈纵和好好聊了一聊。

      他们坐在沙发上,身体侧向彼此。脚上穿着去年一同在超市买的同款促销拖鞋,膝盖之间保持着十厘米左右的安全距离。
      牧松成神情放松,好似平常聊天一样,将早已打好腹稿的文字说了出来:
      “小和,我把你叫过来,是想开个简短的家庭会议。你看这一眨眼,你已经是个19岁的大学生了。成年了,有了更多主见,也会接踵而至各种各样的问题。我毕竟比你大了7岁,有任何烦恼依旧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和我倾诉,学习上的啊,同学关系上的啊,当然还有——情感上的。”
      屈纵和在牧松成的注视下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自己的身体往牧松成方向倾斜了几分,应了牧松成的建议,说出自己的情感问题:
      “哥,我喜欢你。”
      他顿了一下,以防牧松成误解,补充了一句:
      “想口你的那种喜欢。”

      牧松成努力绷住自己的身体不向后仰,克制着脸上的表情,维持一家之主的威严:“不准口——不对,别爱我,没结果。”
      屈纵和表情不变:“所以,这就是我让你多考虑几天的答案。”
      “你小子那天果然是故意受伤的——再想多少天也是这个答案。”牧松成说,“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会看上我这个家里蹲无业游民。”
      “哥,你无时无刻不在散发无穷的魅力,你所有的行为对我而言都是毒药。就像现在,你就坐在这儿,皱着眉,为我困惑的举动就让我高兴得发疯——”
      “停停停!”牧松成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非常受不了似乎还没过中二期的孩子的恶俗发言,“你这样让我很困扰。你只是我的弟弟。”
      “所以这就是我不想让你发现的原因,哥。”屈纵和叹了一口气,“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那些欲念在你爱上我之前,只会存在于我的脑子里。但是,既然我们已经坦白,我就告诉你,你是甩不掉我的。即使你为此抛弃我,我也会倾尽所有让你重新看见我,爱上我。”

      这死孩子根本无法交流!!
      牧松成的笔尖几乎在笔记本上力透纸背。
      [8:45 喝水]
      要不直接让屈经业把他接回去关起来吧,屈家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想管了。
      可是,他最近给屈经业发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也不知道那家伙在忙什么。
      再过几天就是每个月的汇款日了,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
      [8:46 翻页PPT]

      [8:47]
      牧松成抬起头,视线掠过前桌的椅背、后脑勺,然后与站在讲台中央的屈缓四目相对。

      在牧松成的后背即将渗出冷汗的时候,屈缓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继续讲起了PPT上的例题。
      [8:47 对视]
      牧松成像生锈的机器人一样一点一点低下头,望着纸上的文字出神。十秒后,他摸了摸发烫的耳廓。
      好在,虚惊一场。

      下课后,牧松成率先冲出教室,以防屈缓马后发难。
      今天有点危险,还是走为上策。
      他背着电脑包匆匆向校门口走去,却与比他还要风尘仆仆的男生撞了个满怀。
      “哎哟!”这是撞上的那一刻发出的音效。
      他们双双后退几步,牧松成揉了揉被撞疼的手腕,刚要说话,就见那个男生弯腰低头展现非常地道的道歉礼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长眼,如果你要赔偿的话我会——诶?”
      男生说到最后,偷偷抬了下眼,瞄到了牧松成的脸,他惊奇地睁大了眼。
      “同学,你好眼熟!我们最近是不是见过?嗯……让我想想,有了,你是屈纵和恩人的哥哥!”
      这时牧松成也认出来了对方的身份,是那天屈纵和救下的被霸凌的小孩。
      “真巧啊,原来哥哥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那就是学长了!”男生一改初见时的局促,小嘴叭叭个不停,“哎呀我是因为情况紧急要临时找人,所以跑得急了点,学长实在是抱歉啊。不过我该到底去哪儿找人,认识的人都问了个遍,没一个有空的。又不能大街上随便拉个不认识——嗯?学长?”
      牧松成原本见对方已经沉浸在了自我世界中,自己根本插不上话,就想直接开溜。对方却忽然没了声,用一双极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牧松成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或许是久旱逢甘露,又或许是饿虎扑食。总而言之,牧松成有一种预感,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学长,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谈子轩,大二生,就读于本校的机械工程学院。”
      牧松成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你好?但我并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不用叫我学长,叫我牧松成就好了。”
      “没事,只要比我大的都是学长。牧学长,你是来看屈恩人的?”
      “呃,不是。”牧松成目移,“我是作曲人,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创作,所以选择了这里。”
      “作曲人?那太好了!牧学长,不知道你是否有意愿来当我们课题的受试者?我们目前进行的课题名称是《意念驱动型外骨骼技术探索》。其实我们上个月就招满了10个健康的受试者,今天下午就将进行第一次实验,可是其中一位受试者居然在一个小时前临时变卦,说不来了。我只能再临时找一位受试者,这不是正巧碰到了你吗?”
      或许该归功于牧松成这几个星期下来听屈缓讲了不少机械工程相关的通识知识,他瞬间听懂了对方的课题含义。不过听懂与否都与他无关,因为他要走了。
      “唉别别别啊!”谈子轩赶忙跟上,“这个项目风险程度很低。我们使用的脑机接口都是非侵入式的,通过紧贴头皮的穿戴设备来接收脑电信号,几乎不会对大脑造成损伤。佩戴款的外骨骼更是一点风险都没有。你之后实在没空的话,只来今天一次也行啊!受试一次两个小时两千块钱,当日结。我们学院很有钱的!”
      牧松成停下脚步,回望一脸谄媚的谈子轩:“你说多少钱?”
      “税后两千!签正规一式两份合同。”谈子轩龇牙笑。
      牧松成打量谈子轩半晌,也笑了起来:“成交,带路。”

      机械工程的实验楼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一定的距离,于是牧松成津津乐道地听谈子轩介绍他们学校的奇闻轶事与午夜怪谈。
      期间他也了解了谈子轩非他不可的理由。他们原本招募的受试者来自各行各业,变卦的是位画家,所以对谈子轩来说牧松成是绝佳的替代人选。
      “我们课题组成员构成是一位导师加六位学生,学长学姐们现在应该在实验室里做试前准备。我是最小的那个,所以跑腿的事安排到了我身上。我导他下午有常规的社团指导,估计要等社团活动结束才能赶过来,所以你不一定能见到他。”
      谈子轩领着牧松成上了楼,右拐,推开了右手边第三扇门。
      “谁说我不能在规定时间内找到最后一位受试者的?来,愿赌服输。”谈子轩向着室内的人笑道。

      牧松成并没有听见其他人的回应,因为他自一进门视线就停驻了在室内的某个人身上了。
      还真印证了“冤家路窄”这四个字。

      这是他一天之内与屈缓的第二次对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冤家路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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