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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黑色的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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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秋天，雨水总是格外地多。
上体育课时阳光正盛，回到教室后没过多久，天气便阴沉下来。
大约上了二十分钟的课，先是听到了雨敲击树叶的声音，随后声音渐大，雨落下来。
林轻禾关上窗户，手背被溅上几滴雨水。
“这雨怎么是黑色的？”他把手背给晏苏知看。
“怎么了？”晏苏知闻言侧眸，抽出纸巾把雨水擦掉，“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雨怎么是——”
黑色的。
后面三个字被消音了。
“这雨怎么是——”他试图再说一次，却发现“黑色”这词怎么也发不出音。
晏苏知看懂了他的口型，指指桌上黑色的写字笔。林轻禾点点头，刚想说话，被台上的老师喊去解题。
何况座位在林轻禾的前两个，过道的位置。
在他顶着晏苏知的身体去解题时，透明的身影一闪而过。何况正把脑袋低着装作认真解题，陡然觉得某个数字在他心里格外的有存在感。
三分之十七。
他随手把这个答案写在空白地方。
等到“晏苏知”慢条斯理地在结尾写上正确答案，何况无声卧糟一句。
妈耶，他是不是要迈入逆袭的队伍里了？
考神降临在此刻干嘛！好不划算。
一闪而过的透明小东西正是答题卡精。在它刚成形时就被晏林二人逮住了，非常明确地选择投靠林轻禾。
因为它害怕晏苏知。
“我是比作帮帮和小猴搜题更上一层的存在。人类，我选你是你的荣幸。”答题卡精站在一摞书上，叉腰霸气道。
它圆墩墩透明的一只，身上隐有流墨般的痕迹，像颗夹心果冻。
林轻禾好奇地戳戳它，它的身体瘪了一块下去。
虽然它的实力很诱人，但林轻禾是谁，学习是他的出路但不是唯一的出路。所以在他这里，答题卡精被他调成了一款全自动写作业妖怪。
具体如下:
林轻禾把晚上的作业摞成一块放它面前，又推了张记着作业的便签纸:“加油，这是今晚的作业清单。”
“模仿我的写作业方式就行。”
他的作业方式就是填空选择随便懵，大题一概空白。
答题卡精完成得毫不费力。
它喜欢在一摞书上趴着。于是林轻禾就把它塞桌肚里。他桌肚的书摞得很整齐，而且还是空白的，答题卡精喜欢。
而且它闲得无聊会跑出来玩。于是班上的同学便偶尔会福至心灵，忽然觉得某个选项的感应十分强烈，这样的结果往往也是正确答案，这也是它的能力。
林轻禾肩上顶着一只答题卡精回到座位。
“没我不行吧！”它得意洋洋。
“嗯，等会奖励你一套练习题。”
“好耶！”
刚回到位置上，林轻禾下意识地抬手揉揉耳根。耳根有金色纹印的地方正在发烫，而他抬起手背时，倏然发现手背溅上的黑色雨滴痕迹仍在。
是个烙印。
他本能地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找上他了。
湿纸巾擦不掉，洗也洗不掉，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是夜。
雨水滴落，卧室慢慢积了层水，同时有股极其难闻的味道。像化工生物倒入河里浸泡许久无人清理。
林轻禾听到滴答的落雨声，有人涉水而来，慢慢靠近。
他想推晏苏知，伸手却摸了个空。
“你好。”
一道轻柔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林轻禾捏紧手中化出的笔壮胆，慢慢睁眼。
他的惊叫卡在喉咙里，心跳几乎停滞——
他面前站着的人没有五官，身上满是脏污，不断滴落着黏腻难闻的液体。他捧着一只碗，歪了歪头，轻声道:“你好，请问能给我一碗纯净水吗？”
被林轻禾攥在掌心的毛笔有了用武之地，他迅速给了无脸人一碗纯净水。
无脸人捧着水，缓慢地歪头。
“不对，不对。”它说。
碗里的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黑，继而散发出一股腐烂发臭的味道。
林轻禾:……
林轻禾只想喊冤。
天地良心，他给的真是纯净水。
这碗有毒！
无脸人的脸上迅速流下湿黏的液体。它端着碗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林轻禾惊醒。
窗外依然在下雨，他不敢自己一个睡了，赤着脚跑到晏苏知的房间。
晏苏知的房间没有反锁，他得以推门而入迅速跑到床上掀开被子钻进去。
熟悉的香味笼罩，他默默离晏苏知近了些，脑袋顶着他的肩膀，心想真是吓死人了。
手背上的印记仍在，这意味着，如果不解决纯净水的事，无脸人绝对每天都会来找他。
“怎么了？”晏苏知熟练地抬起手，轻拍他的背。
林轻禾把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黑色的雨这四个字依然是禁词。但除此之外，其他不受影响。
听完，晏苏知默不作声地搂了搂他，刚醒来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没事了，今晚他不会来寻你。”
他给林轻禾和自己的手指上各牵了条细线，“明天他要是再来，你就扯断它，我随你一同入梦。”
林轻禾握紧手中的线，顿时觉得安全感爆棚。
他闻着令人安心的味道，靠着晏苏知重新入睡。
但事实是，林轻禾还没有扯断线就已经入梦了。
“醒醒，醒醒。”有人拍拍他的脸。
“嗯?”他迷糊地睁开眼，陡然发现自己正身在水底。
他惊坐起，发现自己在水底很安全，能够正常呼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后他打量四周，望向拍醒他的人。
“你感觉怎么样？”那人有些担忧。
他的眼尾周围长了泛着彩光的鱼鳞，一头银发像流动的河水，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地舒服好看。
“没事。”林轻禾没有什么记忆，只好先装傻:“我怎么了？”
“你被污染了。”美人伸指在他额前一点:“但是现在好啦。”
林轻禾……或者说是林轻禾所在的这具身体里，弯了弯眼睛，对他笑道:“谢谢！”
在对话里，林轻禾得知，救起他的美人是河里的小河神，叫未遮。
冠河之名，故为未遮。
林轻禾瞪大眼睛，“我叫云翻。”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轻禾只觉得耳根滚烫，伸手捻了捻，发现耳根上的金色符文不知为何开始流转发热。
他腰身一紧，有双手正抱着他死死地往回拽。
他倏地睁开眼——
自己正站在小区的喷泉池边要往里跳。
“……”
再一看，灵魂互换已然解除。
“你被魇住了。”刚刚死活要往喷泉池里跳的人清醒了，晏苏知松手，解释。
“我刚刚在做梦。”晏苏知拉得及时，林轻禾没有被溅到水，但他是光着脚来的。现在刚要走，才觉得自己脚底板都是灰尘。
他现在想很清醒地进喷泉池里了。
“梦魇。”晏苏知一边回答，一边屈膝，矮下身子背对他。
林轻禾:“?”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思考了几秒后，林轻禾还是往他背上一趴。
晏苏知抄着他的膝弯，把人往上掂了掂，稳当地走回去。
“你们没有什么缩地成寸吗？就是咻一下到这里，咻一下又回家的那种。”
“有。”晏苏知诚实地回答:“在部门。”
还是公用的。
在回去的路上，林轻禾讲了梦里看到的事情。
未遮河。这条河晏苏知有所耳闻。它记载在了部门的资料册里，寥寥八个字便将其概括。
——河水有污，河神陨落。
未遮河因某种原因被污染地很彻底，河神未遮和河是一体的，在河水污染后便陨落了。
至于其他人，则没有提及。
“他叫云翻。”林轻禾念叨着，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仿佛和那位叫云翻的人共感了。
他抬起手背，仔细看了看上面留下的黑色雨滴印记。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印记好像淡了那么一点儿。
被要跳喷泉的事打岔，林轻禾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事情。
他和晏苏知灵魂互换回来了。
还是自己的本体最舒服，林轻禾顿时一阵轻松。
互换来得如此突然，两人都有点措手不及并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但总之，能换回来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