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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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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间的门被彻底推开，撞在内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凯尔猛地惊醒，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米拉。他的动作因为震惊和伤口撕裂的剧痛而显得有些狼狈，嘴唇上还残留着米拉那带着泪水和绝望气息的触感，以及一种冰冷的、仿佛背叛了什么的罪恶感。
他下意识地看向床铺——
丽拉依旧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仿佛从未醒来过。只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和比刚才更加死白的脸色，泄露了她或许并非全然无知无觉。
凯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
“丽拉？”他试探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低声唤道。
没有回应。只有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呼吸起伏。
米拉被推开，踉跄着撞在身后的金属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她看着凯尔瞬间转向丽拉的、那充满了担忧和恐慌的侧脸，看着他甚至无暇擦拭嘴唇，只是急切地确认另一个女人的状态。
她眼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卑微的希望之火，彻底熄灭了，化为一片死寂的、带着毒焰的灰烬。冰冷的难堪和刺骨的羞辱如同冰水，浇透了她全身，随即被一种更猛烈的、无法抑制的愤怒所取代。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凭什么？！
“她没事，”米拉的声音响起，冰冷、刻薄，像磨快的刀片，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恶毒，“大概是身体太虚弱，又晕过去了吧。娇贵的公主殿下，毕竟受不了我们这种下等人的粗鲁和肮脏。”
凯尔猛地转头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米拉！你闭嘴！”
“我闭嘴？”米拉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而空洞，带着泪意，却比哭更难听，“我说错了吗？凯尔？你看看她！再看看我们！看看你身上的血！看看我手上的！我们为了活命像野兽一样撕咬，像老鼠一样逃窜！她呢？她除了躺着拖累我们，除了让你魂不守舍，她还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积压的怨毒、嫉妒、恐惧和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水：
“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是你和我在一起！这才是现实！凯尔！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身上沾着同样的血污和肮脏！她永远不可能真正理解！她只会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怜悯又厌恶的眼神看着我们！就像看一堆垃圾！”
“你胡说八道！”凯尔低吼着，试图站起来，却因伤口剧痛和虚弱又跌坐回去，额头上渗出冷汗。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米拉步步紧逼，眼神疯狂而锐利，“你敢说在你心里，从来没有比较过？从来没有一瞬间觉得，和我在一起更简单，更轻松？不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配不上她？！”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凯尔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角落。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而躺在床上的丽拉，那长而密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依旧没有睁开眼，但搁在毯子外的手指，却几不可察地蜷缩了起来。
“滚出去，米拉。”凯尔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极度压抑的、危险的沙哑，“现在，立刻。”
“该滚的是她！”米拉彻底失去了理智，指着床上的丽拉，声音凄厉，“如果不是她，我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她就是灾星！是索维林派来毁灭我们的诅咒！你留着她，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她害死！你……”
唰——！
一道冰冷的、无形的力量骤然降临！
不是攻击，却比攻击更令人窒息！
米拉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感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带着一种尊贵的、不容亵渎的冰冷威压，狠狠压在她的精神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丽拉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起身，甚至没有看向米拉。只是那么平静地、冰冷地望着天花板。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不再是虚弱和涣散，而是凝结着一层厚厚的、万年不化的寒冰，冰层之下，则跳动着被彻底触怒的、危险的银色火焰。
她甚至没有动用她那透支的力量，仅仅是与生俱来的、属于西兰高君血脉的威仪和此刻那极致冰冷愤怒的精神压迫，就足以让米拉如同被冰封！
“你……”米拉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在那恐怖的威压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却依旧被愤怒和嫉妒驱使着，试图反抗那股精神压制，“你……凭什么……”
丽拉的目光，终于缓缓地、极其冰冷地转向她。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绝对零度的漠然。
“凭我，”丽拉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一种能割裂灵魂的寒意，“能让你此刻就彻底闭嘴。永远。”
空气瞬间绷紧！无形的精神压力骤然增大！米拉感到自己的颅骨仿佛在被挤压，眼球胀痛，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几乎要跪倒在地！
凯尔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丽拉眼中那陌生的、极度冰冷的愤怒，看着米拉在那威压下痛苦挣扎。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阻止——
就在这内部冲突一触即发、即将酿成无可挽回后果的刹那——
呜——呜——呜——！！！
刺耳的最高级别警报声，如同丧钟，猛地炸响在整个舰船内部！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尖锐！
同时，舰体猛地向□□斜！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来自舰尾的爆炸轰鸣！火光瞬间映亮了舷窗！
“敌袭！右舷引擎被击中！我们被锁定了！是帝国的追兵！他们找到我们了！”托里克惊恐万分的嘶吼声通过破损的通讯器传遍了每个角落！
外部威胁，以最粗暴、最致命的方式，悍然打断了内部这场危险的僵持！
那令人窒息的精神威压瞬间消失。
米拉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血色尽失，眼中还残留着濒死般的恐惧。
丽拉猛地从床上撑起身体，却又因虚弱和突然的动作一阵眩晕，险些栽倒。凯尔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
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凯尔眼中是未散的震惊和担忧，丽拉眼中则是迅速褪去的冰冷和重新浮现的虚弱与凝重。
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解释，没有时间争吵，没有时间消化那些尖锐的伤害和冰冷的愤怒。
丽拉推开凯尔的手，强行稳住身体，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扶我去舰桥。”
凯尔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搀扶住她。
经过瘫软在地的米拉身边时，丽拉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一秒，仿佛她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障碍物。
米拉抬起头，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看着凯尔那毫不犹豫的、全心护卫着另一个女人的姿态。
冰冷的绝望和怨恨，如同最毒的藤蔓，在她那双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眼睛里，疯狂地滋生、缠绕。
外部炮火的轰鸣声越来越密集，舰体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内部的裂痕，却在死亡的阴影下，暂时被强行压下，沉入了更深的、汹涌的暗流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