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隔天，钟寻棠将执意要出院的秦黛接回自己家，当然，没忘记把小姑娘一起捎上。
郊区的水泥路上，二手的黑色比亚迪在前面引路，身后跟着辆贴着橙黄定制车衣的玛莎拉蒂。两辆车仿若处于不同世界，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最终在一栋小楼前停了下来。
邻居们听到响动出来看热闹，再不懂车的人看到玛莎拉蒂那张扬的颜色和炫酷的车型都忍不住惊呼出声。等看到钟寻棠在比亚迪上下来，众人连忙七嘴八舌打起招呼。
“李婶，周姨……是，办完事就回来了，午饭？没来得及吃，待会随便弄两个菜。”钟寻棠一边走向玛莎拉蒂一边回应着这些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亲朋邻居。
“车子当然不是我的，是……”她迟疑了一下，扯了扯唇角：“我一个朋友，她家里出了点事，要来我家住一段时间。”
这话漏洞百出，一个开得起豪车的人怎么可能需要到住郊区的朋友家借住？邻居们自然不信，倒不是怀疑钟寻棠，更多还是担忧单纯的小棠被人欺骗。
但下一秒，带着墨镜的秦黛从玛莎拉蒂上走下来时，一切议论又自动归于平静。
她一身专门定制的装扮普通人其实看不出厉害，顶多觉得衣服材质不错，各种配饰也恰到好处挺有质感。但时尚的完成度主要靠人，小秦总只靠墨镜下露出的半张脸就直接拉高了信服度——
毕竟豪车名表可以租，这样的大美人真没必要来城郊找一个搞艺术的破落户的麻烦。
“到了，饿不饿？”钟寻棠随口关心一句，想起什么，又不太自然弯下腰，从敞开的车门确认里头小姑娘的状态，意料之中瞥见一张漂亮得不像话又明显不悦的臭脸。
她弯唇笑了一下，直起身：“先进屋吧，行李我待会再来收拾。”
秦黛摘下墨镜，盯着眼前的独栋小楼。
小楼是常见的城郊自建房，三层楼高，带一个能停得下三辆车的小院子。但从外表看，小楼明显有些年头了，部分外墙有剥落的痕迹，院子里的绿植也是光秃秃一片，没有正经打理过的模样。
秦黛一蹙眉，钟寻棠就知道大小姐是嫌弃上了，果然，下一刻，她就听秦黛问：“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嗯。”钟寻棠点点头。
钟寻棠高中时，母亲识人不清为朋友作担保，没想到对方赖账逃跑，为了填窟窿，钟家变卖了所有资产抵债。幸运的是，这栋小楼就落在同村一位富户手中。对方听说她想把房子买回去，欣然按照市价将房子出售给了钟寻棠。
回国这一周里，钟寻棠大部分时间都在亲力亲为整理小楼，这才有了秦黛现在看到的整洁样子。
秦黛重新戴好墨镜，面无表情开口：“我手上有维塔斯酒店的股份，那里顶层的总统套房一直为我留着。”
钟寻棠听出她弦外之音，平静看着她：“我也觉得那里是更好的选择。”
秦黛紧绷的唇角稍稍放松。
她矮身坐回车子里：“调头吧，你跟着我们。”
“……”钟寻棠不接话，握着车门作势要帮她关上。
她弯下腰嘱咐：“你住进去后让张妈也一起过去，有她在能更好照顾你们。”
秦黛动作一顿。
她看向钟寻棠：“你不去？”
“我有自己的家。”钟寻棠直起身。
昨天意识到不对劲后，钟寻棠便按铃叫来了医生。一番检查下来，主治医生确认秦黛在车祸中撞击到头部，除了失忆之外还伴随有轻度的妄想症。只不过妄想的内容只和钟寻棠有关，在她出现之前，众人还以为秦黛只是遗失了最近几年的记忆。
在如今秦黛心目中，她和钟寻棠当年在一场学校活动中结识。钟寻棠对她一见钟情，为了追她甚至应聘上了她的贴身助理，每天跟前跟后热烈追求。不久后，秦黛同意了钟寻棠的告白，两人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车祸之前，两人因为一点琐事吵架，之后秦黛就联系不上自己的小女友了。
钟寻棠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可碍于有外人在场，又不能反驳，只无助地摇着头——
毕竟她总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承认自己大学时期被秦黛秘密包/养了三年。
这之后，秦黛坚持要出院，可与她有恩怨的后妈就在宅子里等着“照顾”病患。张妈毕竟只是一个佣人，怕这位夫人对秦黛和小姑娘不利，就求着钟寻棠给两人另外找个住处。
钟寻棠也不放心秦黛和那位夫人住在一起，但她深知秦家别墅对秦黛而言意义非凡——那是小秦总当初将后妈和弟弟赶出秦氏后赢回的“战利品”，当年两人住进去的第一晚就在主卧厮混了整夜，小秦总累得浑身发软也不喊停，天蒙蒙亮时被钟寻棠从浴室抱出来时依然龇着牙说自己死也要死在别墅。
令人没想到的是，钟寻棠只是尝试提了一句要不要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秦黛便不假思索点了头，让张妈帮忙收拾好行李和她离开了别墅。
但一时兴起总归不能与残酷的现实对抗。
早在半路，钟寻棠其实就预见了秦黛会后悔，她气恼的是自己居然一早没想到还有去酒店这个更好的提议，竟任由潜意识的欲望作祟将人直接带回家。
此时，两人隔着车窗对望，秦黛唇线抿得很紧，是大小姐发怒前的征兆。换在从前，钟寻棠这时候早该妥协让步，想办法把人哄好。
但玛莎拉蒂的车门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钟寻棠站在车外，哪怕余情再难了，终归也只化作一句：“号码留给你了，有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不让步，车里的人却忍不住了。
秦黛按下开关，漂亮的高跟鞋鞋跟擦过车内的红毯，重新踏上郊区灰白的水泥地面。
“我饿了。”
“嗯？”
“不是你问的吗？我饿了。”小秦总面上不悦更甚，瞪着钟寻棠，“钟寻棠，我要吃饭。”
“那边有几家饭店……”钟寻棠说到一半，在前金主灼灼目光中自己把话咽了回去。她想了想，转而试探问，“家里还有点面，要吃吗？”
秦黛低低“嗯”了一声。
小秦总点完头，也不管钟寻棠什么反应，自顾自朝小楼走去。车里头的小姑娘眼见她身影离去，再也坐不住，扭着小屁股从车上跑下来，慌慌张张喊着“妈咪”追了过去。
气场强大的秦黛走后，邻居们才敢上前。
“小棠，你说实话，那个Omega是谁啊？”
“哎哟，出过国是不一样哈，那是你在国外带回来的老婆和闺女？”
“你别说，那小姑娘长得和小棠至少五分像。”
“……”
前面那些猜测钟寻棠还能一一反驳，话题一到小姑娘身上，钟寻棠自己也还没转过弯。
她只能以回去做饭为理由，红着脸从左邻右舍的关怀中脱身。
屋内。
小晴天紧紧挨着秦黛，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不住朝四周打量，神色从不安慢慢转变为好奇。小楼内的装修比院子里好太多，搞艺术的在布置上很有一套，客厅大小虽然不到秦家别墅四分之一，装修却很温馨，处处透出明媚整洁。
但小姑娘仍不自在蜷了蜷脚趾。
她和秦黛一样有洁癖，不只是厌恶脏乱，也排斥周围有其他人的气息。长沙发上搭着一条明显被主人盖过的手织薄毯，四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秦黛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用指尖捏起那条薄毯。
从小晴天的角度，她以为妈咪要勇敢将薄毯丢出去。
可下一秒，秦黛似乎意识到什么，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她微微凑近毯子，鼻尖嗅了两下，紧接着，竟直接将脸埋了进去。
“……妈咪？”小晴天在她身后呐呐喊了一声。
秦黛愣了一下，像是才意识到她还在身边，将脸抬了起来。
可能因为车祸让她遗忘了最近五年的记忆，她对小姑娘还无法产生太过亲昵的情感。对上小姑娘望过来的目光，她窘迫将眼神移开：“唔……过来坐一会儿吧。”
说着，她将薄毯重新铺到沙发上，自己坐了上去，给小姑娘留出一块相对干净的位置。
小晴天局促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抵抗不了秦黛，小碎步靠上前去。
钟寻棠在厨房忙碌，不知道是不是滤镜太重，看她们母女俩并排坐在沙发竟觉出几分乖巧意味。她松了口气，手上动作越发轻快。
“妈咪。”小晴天仰头问秦黛，“我们以后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她不想回家跟笑得很丑的坏奶奶住，也不想住在这种院子里没有花和游泳池的破房子。
秦黛脸上没什么表情：“谁说的？”
她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我还没决定呢。”
小晴天晃了晃垂在半空的小腿。
“那要怎么才能决定？”
秦黛将薄毯另一端搭在膝上，又看了眼厨房。
“她还没有哄好我。”
小晴天愣了一下，随即鼻头红了起来，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想，完蛋了。
她也喜欢这样在心里跟妈咪赌气，可是每次没等妈咪来哄，她自己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