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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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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村改造项目上头不想拖延,电告了各家有资质的集团公司具体的招标日期。
闻一仁带着项目组成员没日没夜地调研,开会,把标书精细化。
刀哥则通过各种人脉牵线搭桥找关系力求拿到最新的消息。
大型项目,前期布好线,后期才好进攻。
与此同时,刀哥对老狼的防范没有丝毫松懈。
让九叔拿了些收集的证据,隐去了关键信息悄悄找跟集团相熟的媒体捅了出去,保证证据的报道力度,不会太真也不会模糊。
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搞得相关部门严查严打。
九叔还暗中找人在道上散了些消息,造成“老狼浑身是屎的假象”。
堵住老狼给这个项目带来可能的意外,九叔继续摸排老狼更多的证据。
到了招标日,上头安排在商务酒店。
最终参与竞标的公司一共五家,有第三方机构参与评标,程序严格。
闻一仁早早起身,穿着得体的西服,带着项目组的人马到了酒店,上交了标书和保证金。
一共五家公司参与,上午进行唱标,公开各公司相关信息,抽签决定讲标顺序。
闻一仁项目组抽中第五号,排在下午。
一行人也没闲着,各自去交流打探。
闻一仁烟瘾犯了,走到酒店后花园吞云吐雾。
仔细地构思下午讲标的细节,没留意周边。
“一人在这抽烟啊”。闻一仁转身看向来人。
“怎么过来了”?
“那边忙完就过来了,紧张吗”?
“不,该做的都做了,看结果吧”。闻一仁吐个烟圈看着池里的锦鲤。
刀哥目光流转,闻一仁得体的西装衬得人更加身姿挺拔。
肩膀上不知何时落了个叶片,刀哥抬手捏住,“别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闻一仁侧首“你不也一样,管得倒宽”。
刀哥一时无话可说,好的坏的脾气顷刻间全堵在胸腔中,以至于心脏跳得有些费力。
听起来咚咚作响。
刀哥把叶片放回闻一仁肩膀,心塞道“走了”。
闻一仁看着叶片无语。
心想那厮是不是不高兴了,最近都是心无旁骛地忙工作,自从上次关系更近一步以后,两人鲜少单独待一块。
等忙完今日再说吧,随即抬脚跟上。
两人重回会议室,别家公司的讲标项目组都认真听取。
下午轮到闻一仁讲标,闻一仁很有个人风格,术业专攻,擅长调动观众的注意力。
标讲得很精彩,项目的各种痛点都有配套的解决方案,看得出第三方跟上头都很认可。
望着愈来愈光彩夺目的闻一仁,刀哥心中想把珍宝珍藏。
会议结束后,项目组的人都很兴奋,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闻一仁让一帮人先去吃饭放松。
刀哥知道闻一仁在那帮同事会比较拘谨,遂让闻一仁跟自己走。
两人驱车到安市山顶,夜幕下的安市灯火璀璨,私房菜馆的出品真材实料,慰劳了两人一天的疲惫。
凉风,星空,这阵子没日没夜加班加点,饱饭之后闻一仁彻底放松,神色慵懒道“这个地方很不错,怎么找到的”?
刀哥发现两人单独一起时,闻一仁饱餐之后会特别放松,不像平时公事公办,斟了杯茶递给闻一仁,浅笑“这个地方是九叔在打理,今天他没在出去办事了,以后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闻一仁心里讶异,想不到这是刀哥的地盘。
想来两人每次见面十有八九是去吃饭,闻一仁心里疑问脱口而出“你是对吃的比较讲究”?
刀哥侧首望着山下的灯火,低声道“我年少时饿过肚子,最长时间将近四天滴米未进,后来对口腹之欲就愈发看重”。
闻一仁想来之前刀哥说无父母,估计年少有难言之隐。
一时对勾了人家伤心的往事讪讪。
刀哥静静地看着山下,闻一仁对于刀哥的从前多少有点好奇,碍于面子不好细问。
刀哥转头看向闻一仁“之前在城郊饭馆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好像看到了年少的自己,同样的倔强不认命。
之前跟你说我不知父母在不在是真的。
大约三四岁吧,记不清了,我就给人贩子拐卖到老狼手里。
老狼这人混社会坑蒙拐骗没少干,在他手下讨生活可想而知,不少逃跑的给抓回来,轻则伤,重则残,那些没什么“价值”的孩子多半给扔在闹市区乞讨,年纪大些的机灵点的孩子就被逼着偷窃,碰瓷……,也不是没人反抗逃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有年冬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逃了给抓回来,老狼亲自扒光他的衣服,拿棍子抽打,让我们在旁观看,现在我都还能想起那个孩子的哀嚎声由大到小,最后彻底没了声息。
孩子断气后放在水泥桶里密封连夜沉到河里,这招杀鸡儆猴很长很长时间都是我的噩梦,我不敢逃,怕逃不掉抓回来没命,做事更是处处留意,小心讨好,老狼看我乖顺听话,还有机灵劲,慢慢栽培,也算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闻一仁没想到刀哥有这么不堪的童年,心里隐隐钝痛。
刀哥倒是脸色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虽然老狼另眼看待,但是我一直忘不掉那个沉河的孩子,跟着老狼终有一天会把自己折进去。逃出狼窝的心思一直埋在心底不露半点,后来终于让我逮到机会,逃了出来,流浪时遇到九叔,一步步走到今天”。
闻一仁心头酸胀,一股愤恨涌上“这些年你就没找老狼算账”?
“怎么没有!”。刀哥眼神一冷。
“那会跟九叔练了一阵子去找过,那次谁也没讨到好,他没好过我自己手也受伤,后来他销声匿迹了几年,我也暂且放下这段恩怨,埋头忙于生意,没想到头阵子在李村遇见,他在帮仇适生做事,旧账没翻篇,这会项目组对上,一直让九叔盯着呢,还真盯出了点东西”。
刀哥做事周全,上次在李村两人势如水火,闻一仁担心刀哥跟老狼的纠葛没那么容易了结,不由担心刀哥的安全。
“需要帮忙说一声,千万别着了道”。闻一仁正色地道,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这关切让刀刀哥心头一暖,可旋即刀哥复盘两人这段时间的关系---正常恋人之间的暧昧,牵手,表白,甚至亲吻都有,表面看起来没问题,可刀哥心里总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感。
他的阿仁在那些亲昵时刻也会回应他,但那份热烈的情感抽离得总是太快,明明前一刻还沉浸在温存里,下一刻可以因为工作或者其它瞬间心如止水。
是阿仁天生情感迟钝吗?
刀哥望着闻一仁此刻认真担忧的侧脸,心里那份患得患失却愈发清晰。
他想要的似乎不止是这种“正常”的流程,而是一个更明确,更炙热,更能穿透这种若即若离迷雾的答案。
山风拂过吹动闻一仁额头的碎发,他仍在思索着老狼的威胁,眉头紧蹙专注,这份专注是真实的,担忧也是真实的,可刀哥却觉得与他想要的答案隔着什么。
“阿仁”刀哥的声音比山风更轻,却带了不容忽视的凝重。
他目光紧紧锁着闻一仁的侧脸,像是要在这熟悉的轮廓里寻找一丝破绽。
闻一仁闻声回首,眼中的担忧还未散去,带着询问看着刀哥:“嗯,怎么了?”
刀哥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言语,又似乎是需要鼓起某种勇气。
他微微倾身,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神深邃如同深海,“阿仁,刚才你说有需要帮忙吱一声,”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我很高兴,真的,但阿仁,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像根刺”
闻一仁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刀哥此刻会提起这个。
他敏锐地察觉到刀哥语气里的那份不同寻常的认真与不安,他放下对老狼的思虑,专注地看着刀哥,轻声问:“什么问题?你说。”
刀哥深吸了一口气,不再掩饰那份困惑和渴望。
目光直直地望进闻一仁的眼底“我们之间……那些靠近,那些亲密,不是假的,我能感觉到你的回应。
但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你都可以那么快抽离?
前一秒,我们还在……”他似乎有点无法启齿那些温存的细节,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下一秒,你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冷静地处理别的事情?好像刚才一切,只是需要…需要完成的任务流程?”刀哥语速不快,甚至有些艰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里挖出来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些痛苦和不解的压抑。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还是还是你对我的感觉,其实是……”刀哥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确定。
他没说出那个最坏的猜测,但那份患得患失直白地摊在闻一仁眼前。
“阿仁,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明确的答案,我不想再猜了”这一句,他说的异常清晰,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
属于刀哥杀伐决断的锐利全部化作对眼前人情感的审视和渴求,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
山风似乎停住,只余两人之间无声的暗涌。
闻一仁看着刀哥紧抿的唇线,那份总是能迅速抽离的平静,第一次被一种强烈的,混合着心疼和愕然的情绪狠狠撞击,他从未想过,自己习惯性的“抽离”会在刀哥心里留下深刻的划痕。
“我…”闻一仁张了张嘴,紧了紧喉咙,一时不知怎么来回应刀哥这直击内心深处的诘问。
他下意识地避开刀哥灼热的眼光,看着山下万家灯火、
山风似乎也静止,几秒钟的时间,犹如世纪那么长,刀哥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难道那个没说出口的猜测是真的?
心头不禁有一丝痛楚,终究是自己一厢情愿吗?
就在刀哥心里灼痛煎熬的时候,闻一仁回头,眼神不再是惯常的冷静,而是近乎狼狈的坦诚。
他努力地组织语言,“你说的对,是“抽离”……我只是习惯了这样”他苦笑一声,满是无奈和自嘲。
“那些靠近,那些亲密都是真的。
从小我就学会不悲,因为悲伤没有用。
我也没有欢喜,成年之前都在奔命。
久而久之,我就把这些没用的东西像水龙头一样关掉。
不是没有感觉,而是怕失控,影响该做的事,怕变成没用的人,跟你一起的那些激烈的,需要感情的亲昵结束瞬间,当需要面对别的事情,这个习惯就本能出现,这个是我的问题”。
闻一仁抬手抚平刀哥紧蹙的眉心:“对不起!”
刀哥听着闻一仁坦诚的剖白,既心痛于他命运多舛,又狂喜于自己不是一厢情愿。
他握紧闻一仁的双手放在自己心口,“阿仁,我明白了,以后你高兴就笑,难过就哭,任何情绪,好的坏的都可以真实表达,不要关在心里,我都接着”。
他微微倾身,两人额头相抵,鼻尖相触,呼吸交融,眼中只有彼此的倒影和爱意。
两人从山上下来,商讨了一些项目的事,公布结果得过些天,心态放平或许才是最佳。
楼下临别,刀哥絮絮叮嘱早些休息。
目光流转,就着小区昏暗的灯光帮闻一仁整理了衬衫领子。
不远的密林处,黑色的镜头像毒蛇吐着信子,捕捉着亲密的两人,如实地记录着不被世俗理解的亲昵。
执镜的人目光阴鸷疯狂而又得意。
手臂轻晃,起身撤离,远处转弯车灯扫光,留下佝偻的背影。
两人山上说开,心近了。
闻一仁第一次发现刀哥挺老妈子,再三保证会好好休息才作罢。
刀哥辞别开车,转入大路,谁知路口几个人在争吵。
刀哥慢慢地经过,眼角瞥了一眼,只见一人靠在车前杠,低着头,周边几人指指点点,车并入大路等红灯。
刀哥一手靠窗摩挲着嘴唇,仿佛闻一仁的柔软还在,一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回想今天招标情况,总觉得有些过于顺当,回到家始终不放心,随手电话九叔。
挂了电话脸色有些凝重。
片刻之后,刀哥走入书房,慢慢踱步。
月色溶溶,拉长了刀哥身影,墙上字画轻轻取下,露出白色墙体,没什么特别之处。
“咯咯”,刀哥手指轻敲,眼前墙体稍有松动,轻轻拉开,有个保险柜赫然在其中。
刀哥快速地输入密码,取出牛皮纸袋,抽出留存的一部分证据,就着月色扫一眼陷入沉思。
半刻之后打个电话,似乎有些不耐烦,挂掉电话骂了句“傻子”。
复位了字画自去。
闻一仁回到家,老太太还没睡。
老人家年纪大了觉浅,看到大孙子经常加班晚归,老太太心疼孩子,要走进厨房弄点吃的。
闻一仁见状,赶忙规劝扶着老太太坐沙发上不用忙活。
看着大孙子模样招人喜欢,如今事业也稳定,老太太轻声地问道“他哥,有没有想成家?有喜欢哪个姑娘带回来看看嘛”?
闻一仁听了哭笑不得,干脆地说“每天都忙得要命,哪有时间,这个不急”。
老太太一看孙子这尿性,不禁提高声音“不急?你都二十七八了,有个人才像过日子”。
过日子吗?
闻一仁一想到跟年轻女性在同个屋檐下生活,心里就有点不适应,眉头不禁轻皱。
老太太见孙子在发呆,拍了拍闻一仁的手背“听见没有”?
闻一仁无奈使出拖字诀,漫不经心地道“好…好,有的话会带回来”。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闻一仁眼疾手快忙扶着老太太起身,一边叮嘱早点休息,一边叮嘱分好的保健药要每天都记得吃,还细心地帮她关上房门,伺候好老佛爷总算清静了,闻一仁暗暗吐了一口气。
夜色深处,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闻一仁靠在墙边任流水冲刷着躯体。
思绪翻滚,成家吗?
闻一仁明白自己内心,年轻女性身上白皙的脸庞,某些特质,甚至于长发都会引起心理的某种排斥,意识里面就没有女性的美丑,他就觉得女性应该是像老太太一样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剪短头发,脸庞健康的小麦色,没有明显的女性特质的。
或者像陈秘书一样忽略男女性别,跟漂亮,妖娆都不沾边的。
闻一仁抹了一把脸上水珠,心里头有个人,懒得去深思这个不想干的问题,收拾好自己,瘫在床上。
意识渐渐模糊昏昏沉沉,不知怎的回到城郊的那个家,温丽珠扭捏作态地讨好男人,修长白皙的长腿缠着男人老腰,靡靡之音仿佛就在耳边。
闻一仁直想作呕,挣扎着逃离梦魇。
恍然间走近刀哥的寓所,人家衣冠楚楚地坐在沙发上招手让他过去。
闻一仁想都不想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脚步声仿佛一点一点地踩在自己心上,心咚咚地跳。
走近看刀哥正襟危坐,目光灼灼,色若春晓。
闻一仁蛊惑地抚上刀哥脸庞,脸越靠越近,轻启嘴唇含住了人家上唇一动不动。
刀哥闷笑,一手勾着闻一仁后颈,一手插进头发,轻抚着头皮把闻一仁按向自己,瞬间犹如天雷勾动地火,酥麻奔走四肢百骸,心跳如鼓。
闻一仁倏地从梦中惊醒,梦里那种抽离的感觉还没消散。
闻一仁缓了缓气,懊恼着梦里真是“矬”!
拉开被子瞄瞄内裤小帐篷,认命地起身去浴室。
半个小时后回到床上,毫无睡意。
靠着床头,伸手想拿支烟,烟盒旁边礼品袋里幽幽木香,闻一仁抽出手串。
春梦的心思,梦里对刀哥的纵容,平日里两人相处的点滴,今晚山顶的明心,闻一仁一颗一颗无意识地手拨着珠子。
心里有个疑问一直不得解,梦里那种亲吻的矬样刺激着他。
这个事要搞明白,随即探身拿出电脑,深度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