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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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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面色惨白的少年靠着床头俯身掩唇重重咳嗽了好一阵，指缝渗出殷红的粘稠的血液。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内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才停止。
宋明玉大口喘气看向窗外漆黑，绝望地闭上双眼。
终究还是没有办法了吗？
为了这不知何时患上的疾病，他与联邦维系了两千年的交易，只为得到活命的机会。
但终究还是，挣脱不掉命运么？
“嗷！”
一声稚嫩的叫声唤回了宋明玉的神志，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颗麒麟蛋。
麒麟蛋已经裂成两半，小麒麟端坐在一半里，另一半被鹿角顶起，水灵灵的大眼睛对上了那双银眸。
宋明玉沉默了一会，垂头低笑，揉了揉小麒麟的脑袋，无奈地说：“也不知你现在破壳是好事还是坏事。”
联邦知晓他最多能撑过这一次祭典完成，一直在找能够接替他成为神使的人。
而成长起来的麒麟足以比肩神明，也足以成为下一个完美的神使……
“嗷！”
小麒麟两只前蹄搭在了宋明玉胸口上，脑袋一拱一拱地在他身子上蹭着。
宋明玉眉眼弯了弯，“算了，我总是还能再多撑些时间的，总是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
至少在他死之前。
最后的话宋明玉没有说出口，眼神却暗了下来，擦拭掉唇角血迹。
他一手抱起小麒麟，一手扶着墙壁起身下床，抓起斗篷披在自己身上，随后把请柬收入袖中。
在憧憧烛影里，宋明玉穿过中殿走到圣坛拱门前站定。
一位穿着白斗篷的少女跪在祷告台前，仰望着那座巨大的天使雕像。
那座雕像雕着的是路西法，但神情却温柔悲悯。
宋明玉抱紧了怀中的麒麟，视线在少女背脊上逗留了一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不是斯克提斯？”
跪着的少女身形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缓缓侧过头，兜帽下露出一截瘦削的下颌。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我名哈玛尔提亚。”
宋明玉歪头仔细思索了一下，而后眉头一挑，抱着小麒麟，缓步向前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圣坛中回响。
“哦，我知道你——联邦里赫赫有名的‘好心人’。”
他的语调拖长着一丝玩味。
“但是有名的好心人你应该知道假传神明旨意视为渎神，即使你做了许多善事也无法抵消渎神的死罪。”
宋明玉原本因听到哈玛尔提亚的回应而露出的笑意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到一丝危险。
哈玛尔提亚并未理会他。
“我就在此。”
一个空灵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
斯克提斯头戴黑色头纱，身穿黑色纱裙，从唱诗班的一个角落里的席位上站起身，点头向宋明玉示意。
宋明玉弯腰行抚肩礼，“斯提克斯女神，您的冥河之水终将惩戒违誓者，令誓言如铁永存，守诺者将永驻于心。”
斯克提斯点头并走少女身侧掌心向上，一枚流转着古老碧绿光华的娲皇鳞片凭空浮现，被她置于半空之中。
“离神降祭典只剩一年了，神使，旧神即将离去，该是你履行义务与引路人，为联邦迎接新神的时候了。”
“难以想象联邦会劳烦神明大人您来传话，我感到惊喜和惶恐。不过——”
宋明玉话锋一转，“很抱歉，这一次就算是您亲自前来，我也不能答应这件事情了。”
“嗯？”
“女神大人，我的意思是我与联邦的交易就到此为止吧！”
斯克提斯抬眼冷冷地看向宋明玉，“你与联邦自一千五百年前在诸神面前立下誓言，胆敢违背？”
“誓言?”
宋明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容越发灿烂地看着斯克提斯。
“女神大人，您应该知道我与联邦的誓言内容，我为联邦接引神族千年，可联邦是否兑现了他应尽到的誓言？”
宋明玉那苍白的面孔因笑得激动而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眼神却冰冷至极。
“您不妨看看我，看看我这已经行将就木的躯体！”
宋明玉笑得张扬，声音陡然拔高，语气尖锐：“联邦承诺过的治愈我疾病的办法呢！为何迟迟未曾兑现！”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继续这伪誓？斯提克斯，掌管誓言的神明呐，为何您不惩戒那违背誓言之人呢！”
斯克提斯抚摸着手腕上的契约，冷冷俯视宋明玉。
“联邦不会违背契约，已经找到了办法了，哈玛尔提亚。”
宋明玉收敛了笑意，抱紧怀中的小麒麟，转头看向正在祈祷的哈玛尔提亚。
哈玛尔提亚的祷告已经结束，她站起身看向宋明玉。
兜帽将她大半容颜遮挡，她先是向宋明玉抚肩弯腰，才开口道：
“殿下，可知双子殿堂？”
“双子殿堂早已随着灵族逝去而消亡，你又如何能得知里面有能治愈我的办法呢？”
“凭这个。”
哈玛尔提亚从袖中取出来一支玉箫，玉箫通体乌黑润泽。
宋明玉笑意彻底收敛，银眸微眯，仔细打量着哈玛尔提亚。
那玉箫只一眼，他便能看出那是他母亲的遗物。
“玉箫从何处得来的？”
“双子殿堂的祭坛上。”
哈玛尔提亚走到宋明玉面前，弯腰将玉箫双手奉予宋明玉。
“以这个作为凭证，足见联邦诚意，神使，你该接下神旨了。”
斯提克斯看出宋明玉的警惕，垂眸透过黑纱看了一眼那只被宋明玉死死护在怀中的小麒麟。
“以吾之神格为证，若祭典后汝病未曾治愈，那么与联邦契约就此作废，联邦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如何？”
“吾感恩女神。”
宋明玉也看向小麒麟，“若是我未曾痊愈，联邦违背誓言的代价是必须庇佑他成长，必须予他自由，而这个誓言必须人尽皆知。”
斯提克斯将鳞片递到宋明玉面前，“吾以神格为证，冥河之水将誓言锻成寒铁，不腐不曲！”
宋明玉抬手接过漂浮在半空中的鳞片，鳞片没入手心，在眉间若隐若现。
怀中的小麒麟眉间同样闪烁着一道碧绿色印记。
“办法将会由哈玛尔提亚告知你。”
斯克提斯抬手召唤黑水，黑水化作一扇门，她穿过这扇门后消失不见。
宋明玉脸上重新挂上了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笑脸看着哈玛尔提亚。
“慈善家，在你告诉我这双子殿堂的下落之前，能否先问问你，是谁从双子殿中取得的玉箫。”
“是我取得的。”
哈玛尔提亚说到这里，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一枝花自她掌心生长绽放。
熟悉的灵力让宋明玉的眼睛骤然一缩，而后眯起。
“你一个纯粹的人族如何能够使用灵力？”
哈玛尔提亚收拢五指，花朵消散，摘下兜帽，露出惨白瘦削的面容，平静地，垂眸微笑。
“很抱歉，这个我暂时无法告知。殿下不是要寻生命池吗？玉箫为证，待到殿下前往神界时，它会为你寻得的。”
宋明玉摸了摸小麒麟的脑袋，又问道：“我其实还很好奇慈善家你为何一直唤我殿下，毕竟我不过是个孤儿。”
“我既然进得了双子殿，就必然知道您的身份。”
哈玛尔提亚抬眸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瞳定定地看着宋明玉，脸上的微笑极为标准。
标准得让人无端感觉到冷漠。
“如此天才的人，却被冠以废物之名，联邦不觉得可惜吗？”
宋明玉安抚着怀中不是很安分的小麒麟，惋惜的语气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令家族蒙羞的废物何以可惜？我已袒露殿下需要的信息，还请神使不要祸水东流。”
哈玛尔提亚重新戴上兜帽，转身看向那雕像。
“自然，我不至于恩将仇报，但是也要请慈善家把我看成一个孤儿，我可不愿意成为众矢之的。”
哈玛尔提亚双手合拢结印，一个巨大的法阵凝聚在宋明玉脚下。
“如此便好，这是赠予神使大人的见面礼，还请笑纳。”
淡绿色的光华自宋明玉脚下涌出，汇入他身体内，使他苍白的面孔红润了不少。
宋明玉面露惊讶，他的身体居然因这法阵恢复了不少。
而在宋明玉怀中的小麒麟嗅到了熟悉的灵力，猛然抬头，愣了愣地看着哈玛尔提亚。
这灵力让小麒麟感到无比熟悉，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的力量。
就当一人一兽想要开口询问时，却被哈玛尔提亚的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送出了教堂。
教堂外边，花园石柱旁边，一个人闭眼倚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什么。
宋明玉刚刚出来，陆九玄就睁开了眼睛，朝他们走来。
“这小家伙终于舍得破壳了？”
陆九玄弯腰打量着宋明玉怀中的小麒麟，“你给他起名了么？”
“洛尼亚叔叔说母亲曾给他赐名岚。”
宋明玉摸了摸怀中的小麒麟，小麒麟却四只蹄子抵在自己的肚子上，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嗷嗷嗷”直叫。
宋明玉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阿岚，你这是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