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轻浮的主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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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娅的身影消失在西侧。
希维尔独自站在教会的大厅里，看着身姿各异的富商和平民们进进出出，发了一会呆。
教会的焚香味都无法让他的思绪从露西娅留在他身上的淡淡的玫瑰冷香中抽离出来。
方才那个拥抱带来的、令人眩晕的安心感一点一点再次蔓延在他的四肢百骸。
还有那句，仿佛是特意安抚他才说的
——“很快就回来。”
这简直比最荒诞的美梦还要不可思议。
他竟然……竟然真的扑上去抱住了大小姐，还哭得那样失态……拼命往她的怀里蹭……
想到那一刻的失控，强烈的羞耻感再次席卷而来，让他脸颊发烫。
但与此同时，心底某个角落却又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满足而扭曲的甜意。
大小姐没有推开他，没有斥责他，甚至……安抚了他。
她在担心他。
他的脊背上仿佛还留有被她生涩拍抚时的温度，比前世的每一道伤痕都要灼人。
好喜欢……
喜欢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跃出胸腔的心跳。
他必须做点什么。
是的。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开始往露西娅指示的那个方向走去，步伐是前所未有的轻快和坚定。
他要留住这一世的幸福，留住这一世的大小姐。
所以他不能坐以待毙。
蚀血病……
这个造成他的母亲死亡，露西娅的母亲消散的罪魁祸首，他必须想办法解决掉。
在路过一个廊柱后，希维尔的身形突然在光里消失了。
他使用了前世的光属性魔法——光隐术，化为了一个无形的幽灵。
这里是光明教会，光元素异常充沛浓郁。即使他现在这个身体从未进行过任何系统的魔力引导和训练，但凭借前世积累的经验和身为S级光系亲和者的本能，调动周围环境中这些无主的光元素，施展一些低阶的光属性魔法，并非难事。
他改变了前进的路线，转头走向了教会后殿的资料区和药剂区所在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像个乖巧的小女仆一样乖乖待在休息室里，等待他的主人回来。
但是他不能。
他需要情报，需要任何可能与蚀血病治疗药剂、与那个神秘资助人相关的信息。
前世伊瑟拉恩这里的光明教会在战争时被火烧毁了，根本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直至后续德洛文大公的研究笔记交到总部教皇那边后，总部也没有有效的手段去遏制蚀血病，甚至连伊瑟拉恩这边蚀血病的负责人都不清楚。
所有关于蚀血病的信息，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他潜入了晨辉堡拿到了大公的笔记……
那么谁也不知道蚀血病的源头会是……早已死亡的露娜夫人。
还好……现在还没到那样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必须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去寻找，去挽回，去救下可能会因此而死的……
重要的人。
希维尔定了定神，目光坚定了起来。
和之前在镜子前迷茫时不同，露西娅的安抚给了他一股新的力量。
他……开始渴望未来。
他和露西娅的未来。
一个美好的、和前世不一样的未来。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露西娅离去的西侧，并时不时注意着走廊里路过的牧师们的动向，以便可以及时回来。
他不能让露西娅知道。
这是不符合“希薇儿”这个乖巧女仆该做的事情，他必须好好藏起来。
但即使有被发现的风险，他也必须去做。
他要排除任何会阻挡他和露西娅未来的隐患。
任何。
*
“露西娅小姐，这是最近的成果。在我这几日为了您夜以继日、废寝忘食、不眠不休、全力以赴的努力下，目前的研究终于取得了些突破型的进展~请您务必好好看看，然后给与我应得的奖励。”
笑容灿烂的青年主教带着露西娅走到一个用光魔法封锁严密的玻璃罐前，指了指里面漂浮的几缕银白色的发丝。
“废话就别多说了，继续吧。”露西娅冷漠地抬手推开了青年主教凑过来的俊脸，目光盯着那几缕银白色的发丝看不出情绪。
卡麦尔主教已经对露西娅的冷漠早已习以为常，被她用手推开也是意料之中，但是这丝毫无损他的积极。
露西娅……推他的手也是香的。
好想舔一口。
他克制着身体里本能沸腾的血液和蠢蠢欲动的欲望，优雅地后退半步，右手抚胸，向露西娅弯腰行了一礼，苍绿色的眼眸痴迷地扫过露西娅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容颜。
“遵命，我的主人。”
他从旁边的试剂瓶中拿出了一管金色的药剂，然后解开了光魔法的封锁，把药剂倒入了放着银白色发丝的玻璃罐。
像融化的黄金一般的药剂浸入罐中，把罐中的液体染成了黄昏的色泽，银白色的发丝在里面浮浮沉沉，却并未有任何的变化。
露西娅安静地看着。
不久后，那些银白色的发丝开始消失，一缕一缕地变少，无声无息地化为了虚无，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
“正如您所见，我的主人。”卡麦尔主教看着空无一物的玻璃罐，露出优雅的微笑。
“根据您的建议，融入高纯度光属性亲和者的血液后，实验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功。这是第一次……药剂完全压制了蚀血病的病毒，并且成功消解了它。”
他的手指划过玻璃罐，苍绿色的眼眸中露出一丝陶醉。
“一干二净，毫无任何残留，完美至极。”
露西娅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见。
她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波，从空荡的玻璃罐上移开，落在卡麦尔那张对结果沉醉无比的脸上。
“必须依赖光属性亲和者的血液？”她问道。
“就目前的实验结果来看，是的。”卡麦尔主教肯定地点头，愉悦地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得意的大型犬。
“我尝试了其他所有常规元素亲和者的血液都毫无效果，甚至会被病吞噬强化自身，只有光属性——这个充满了活力与希望的特殊属性，才能产生这种奇妙的‘净化’效果。哪怕只是加入一滴，其效果也远超我们之前研制的所有药剂。实在是……美妙无比。”
露西娅忽视了卡麦尔主教那张写满“快夸我”表情的脸，拿起了实验台上另一支装了金色液体的试管摇了摇，金色的色泽让她想到了一双同样耀眼的眼睛，心下莫名产生了些许……郁结。
“除了血液以外，其他的成分呢？”她又问。
“一些天生就带着些许光屑的小草，再提纯了一下下。”卡麦尔主教笑着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语气轻松。
“在之前的原料上调整了一下配方，让它们能配合血液起到一定的稳定和增幅作用，效果相当好，只是获取起来有一点点麻烦……要不是有主教的身份和光明教会的材料库，再加上我的聪明才智……嗯……也许就要向德洛文家申请一大笔……实验基金了呢。”
露西娅不为所动地瞥了他一眼。
“光靠这些，不够？”露西娅摇了摇试管里的液体，“非要用活人的血？”
“我尊敬的主人，您这就有点为难那些小草了。”卡麦尔主教摊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只是唇上依旧挂着一丝轻浮的笑意。
“它们嘛，哄哄刚生病的小可怜或许还行，让人暂时舒服点，做做能多活几天的美梦。不过嘛，露娜大人身上的那些病毒可是王之血里诞生的，怎么会被这些小东西轻易就抵消了？”
“而且呀，功效越好，压得越狠，死的时候就反弹得越厉害，说不定等到宿主撑不住死掉的时候……就‘砰’的一下~变成新的瘟疫源了呢。”
露西娅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卡麦尔似乎完全没感觉到气氛的冷凝，他忽然凑近一步，苍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近乎温柔的蛊惑光芒。
“主人何必苦恼呢？既然发现那些光系亲和者的血液这么有用，而光明教会多的就是这些会发光的小人，由我去多‘请’几位回来不就好了？”
“用他们那毫无价值的生命来‘净化’尊贵的露娜大人，想必他们身为神职者一定会非常乐意‘奉献’的，对吧？这可是救世的大功德呀。”
他说着，保持着积极阳光的笑容做了一个优雅的放血手势，仿佛这是一个神圣的祷告步骤。
露西娅终于有了表情，她暗红色的眼眸盯着依旧笑容亲切的卡麦尔主教，周身气压瞬间低得可怕，眼中也带上了冰冷的杀意。
“卡麦尔，我让你寻找的是治愈的方法，不是让你为我母亲的安息准备无辜的祭品。”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危险，一条深黑色的荆棘长鞭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如果我只是想要‘净化’，直接带她去王都的圣池岂不是更彻底？需要你在这里玩弄这种血腥的把戏？”
“哎呀呀……我惹您生气了吗？”卡麦尔看到那条荆棘长鞭后笑容一僵，立刻后退一步，露出了些许委屈的表情，“我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想让您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而已……看来我的幽默感还是太超前了，不符合您的审美？”
“这个玩笑很恶心。”露西娅的声音裹上了严冬的压迫感，“足以让我考虑你比起主教，更适合被当成花肥埋入泥土里。”
“噢！不！我尊敬又美丽主人，您不能这样！”卡麦尔立刻捂住心口，做出一副心痛欲绝的夸张模样，表情转换之快令人咋舌。
“您不能这样对待您最得力、最任劳任怨的乖巧使魔！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对您的贡献日月可表！我为了您兢兢业业扮演一个受欢迎的好主教，又给您偷偷进行地下研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可不能用完就扔啊！”
“闭上你的嘴，安静一会。”露西娅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表演，“再烦我，我不介意立刻撕毁契约，让你滚回魔界去。”
卡麦尔主教终于停止了那些浮夸的表演，反而委屈地瘪了瘪嘴。
“撕毁契约这种事情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那还不如做花肥呢，起码我还能为主人孕育出能让主人驻足鲜花不是？请您要对我物尽其用才好。”
“您想想，要是没了我，谁能帮您混进光明教会抓那些发光的小人？只有我适合做这种事情，您让我滚回去了，您的母亲可怎么办？”
他的语气褪去了轻浮，带着些许垂头丧气的意味，仿佛一只被主人赶出家门的大狗。
露西娅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收回了荆棘长鞭，冷冷地看着他。
“那就拿出点真正的作用来，少在我耳边讲那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和危险的玩笑，别让我后悔选了你作为我的契约使魔。”
她把那支金色的药剂放回了试剂架上，语气冷厉。
“我母亲还活着，我要的是不走向净化的解决方案。其他的，我没兴趣听。”
卡麦尔主教见她态度坚决，终于稍稍正色。他走到那个刚刚倒入药剂的玻璃罐前，看着里面黯淡下来的金色药剂，表情变得稍微认真了些。
“这真的很难，主人。”他叹了一口气，“您母亲的根源问题，在于她作为高阶魔族，在人界滞留太久，魔力得不到补充，导致了本源性的魔力和生命力流失。这本身通常不会致死，更不会感染他人。”
“但问题在于……”他敲了敲空罐子，听着那清脆的响声，苍绿色的眼眸逐渐变得深沉，“那只不忠诚的恶魔，污染了她的本质，染指了她的力量。”
“现在，她的躯体，甚至只是几缕断发，都成了蚀血病的病源……目前唯一得到验证的，光系亲和者的生命之源确实能消解病毒，但因为与魔族的暗之力相斥，越是强大的光之力，越是会消解露娜大人的身体组织……但不够强大的力量，又不足以击败露娜大人的王之血孕育出的病毒。这两者无法平衡，无法共存。”
他转过头，看向露西娅，眼神中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也许……”他缓缓说道，“为了露娜大人自身的安宁，也为了您所想要保护的这片土地……让她彻底安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别做和您父亲一样的错事，我过分心善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轻浮的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