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校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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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的风渐渐染上凉意，卷起地上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谢奕脚边。
两人就这么并肩坐着，谁也没再说话，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断断续续地划破寂静。
谢奕垂着眼，盯着台阶缝里倔强生长的杂草，指尖无意识地蹭过粗糙的水泥面。
刚才黎肆的话还在耳边打转，那些藏在笑容背后的委屈和茫然，像细小的针，轻轻扎在他心上。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缩在沙发角落，听着家里的争吵声发呆，原来再耀眼的人，也会有藏起来偷偷难过的时候。
“汪！汪！”
突然，一声清脆的狗叫从巷口传来，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谢奕猛地回神，下意识摸出手机按亮屏幕，屏幕上的时间清晰地显示着“18:00”。他晃了晃手机，侧头看向身边的黎肆：“六点了，回学校吗？”
黎肆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完全抽离，愣了两秒才缓缓点头，声音带着点刚平复下来的沙哑：“走。”
两人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着的灰尘，并肩往巷口走。
夕阳已经沉到了屋顶后面，只留下天边一抹淡淡的橘红色，偶尔有晚风拂过，卷起黎肆卫衣的衣角，露出里面白色的内搭。
一路上，谁也没再提起刚才的话题。
谢奕偶尔会偷偷瞥一眼身边的黎肆，对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侧脸的线条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柔和。
他想再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情绪，或许沉默比语言更能让人安心。
到了校门口。
“回宿舍？”谢奕转头问他。
黎肆点了点头，指了指宿舍楼的方向：“嗯。”
谢奕没再多说，转身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
黎肆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走进407。
谢奕刚推开门，就看到齐昱言瘫在自己的床上，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然是在打游戏。
听到开门声，齐昱言头也没抬，只是含糊地问了句：“老大，你咋这么晚才到？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谢奕把书包往桌上一扔，扯了扯领口，语气里还带着点没完全散去的疲惫：“我爱几点几点。”
齐昱言被他这冷淡的语气噎了一下，游戏操作都顿了顿，差点被对面一枪爆头。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谢奕：“老大，你咋了？谁惹你了？”
“没谁。”谢奕脱了外套扔在椅背上，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玩你的游戏去，别烦我。”
齐昱言撇了撇嘴，知道谢奕的脾气，没再追问，只是嘟囔了一句：“哦，知道了，那我继续玩了啊。”
谢奕没应声，只是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齐昱言打游戏时偶尔发出的按键声，还有窗外传来的虫鸣。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黎肆的聊天框，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只发了一句：【早点睡】。
没过几秒，黎肆的消息就回了过来：【你也是，晚安】。
谢奕看着屏幕上的“晚安”两个字，心里莫名松了口气，他收起手机，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夜无话。
周一总裹着夏末残留的燥热，清晨的阳光刚漫过教学楼顶，宿舍里还弥漫着没散干净的慵懒气息。
谢奕瘫在床头，一条腿搭在床沿，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转着圈，没半点起身的意思。
齐昱言呈“八”字在对面床铺，手机屏幕亮着刷短视频。
两人已经旷了快两节课了。
齐昱言凑过脑袋盯着谢奕：“老大，你去不去升旗啊？你上次旷升旗被老温逮住，训人那叫一个烦，反正升旗又不是正课，去了也只是站着晒太阳。”
谢奕嗤笑一声：“去啥？不想穿校服。”
校服被他塞在衣柜最底层，布料硬挺，穿在身上总觉得束缚，远不如他常穿的衣服自在。
他刚想再吐槽两句校服的设计有多不合理，宿舍门突然被“咚咚”敲响。
谢奕抬眼，给了齐昱言一个“去开门”的眼神。
齐昱言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爬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刚拉开一条缝，就看到黎肆站在门外，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嘴角噙着笑，眼神亮得像揉了碎光。
“现在不是在上课吗？肆哥你这么早就溜了？”齐昱言有点小惊讶，黎肆平时连课都很少旷，更别说在升旗前就从教室里跑出来。
黎肆没直接回答，目光越过齐昱言落在谢奕身上，语气自然得仿佛昨天下午巷子里的沉默从未发生：“我跟欣姐说身体不舒服，出来透透气。”他顿了顿，对着谢奕扬了扬下巴，“同桌，走啊，去操场看看。”
谢奕没动，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烟盒边缘：“不去。”
齐昱言在旁边啧啧两声，一脸羡慕：“年级第一就是有这待遇，换了我跟老大，别说跟欣姐请假，就算真病了，老温也得扒着我们去操场。”
谢奕斜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嫌弃：“要你也考不来。”
“老大你可真冷漠！”齐昱言夸张地捂胸口。
谢奕刚想怼回去，就见黎肆往前凑了两步，走到他床边。
少年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飘过来，混着清晨的风，意外地让人觉得清爽。
黎肆弯了弯腰，视线与谢奕平齐，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点刻意的黏糊：“去呗，同桌你好像从来没穿过校服，穿一次我看看。”
谢奕的喉结滚了滚，刚想拒绝，就见黎肆又往前凑了凑，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耳廓，最后一声“谢奕哥哥，你就穿一下嘛”轻得像羽毛，却精准地落在他心上。
谢奕的脖颈瞬间泛起一层薄红，连带着耳根都热了几分。
他别开脸，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声：“...哦。”说着，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衣柜前，在一堆黑白灰里翻了半天，终于把压在最底层的蓝白校服拽了出来。
谢奕随意抖了抖，套在身上，拉链只拉到胸口。
他本就身形挺拔，肩宽腰窄，简单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竟莫名衬得他多了几分少年气，连平时带着戾气的眼神都柔和了些。
齐昱言在旁边看呆了，忍不住感叹：“我靠！果然还得靠颜值啊！这丑不拉几的校服，穿在你俩身上，跟DK一样！简直跟我不是一个图层的，要是我能穿得这么帅，我也天天穿。”
黎肆看着谢奕，语气带着点骄傲：“我就说我同桌很帅吧。”
金色阳光刚漫过教学楼顶，操场上已陆续响起学生的脚步声。
高二七班的队伍里，齐昱言戳了戳身边的谢奕，压低声音抱怨：“热炸了！现在我的头已经可以烧烤了。”
谢奕没接话，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目光落在前方飘扬的国旗上。
“哟，这不是我们谢奕吗？校服这是飞回家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奕回头，见于欣正笑着朝他们走来。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语气里满是调侃，却没半分责备。
谢奕挑了挑眉，站直身体，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欣姐我是三好学生，懂吗？三好学生当然得穿校服。”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七班同学都没忍住笑出声。
齐昱言更是夸张地咳嗽两声，被谢奕狠狠瞪了一眼才收住。
于欣也笑了，伸手拍了拍谢奕的肩膀：“嗯嗯嗯，三好学生，以后就这么穿啊，这不挺帅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谢奕和旁边的齐昱言，语气严肃了些，“还有下次不许旷课了啊，齐昱言也是，上周你俩连着旷了三节，今天又旷两节，温主任都跟我念叨好几次了。”
“哦。”谢奕应得干脆，手指无意识地拽了拽校服拉链，没再多说。
齐昱言立刻凑上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于欣：“欣姐那我呢？你不夸夸我？”他说着还挺了挺胸，试图把皱巴巴的校服穿得整齐些，可衣领歪着，袖口卷得乱七八糟，怎么看都透着股随意。
于欣盯着他看了两秒，憋了半天，才笑着说：“你...帅的吧？”
“什么叫帅的吧？”齐昱言瞬间垮了脸，语气里满是不服，“欣姐你这也太偏心了！”
站在旁边的黎肆没忍住，低笑出声。
随后才慢悠悠地开口：“就是不帅的意思。欣姐人还是太好了，不打压你的自尊。”
“...”齐昱言。
于欣看着三人打闹的样子，又看着吵闹的自个班，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了，别闹了，升旗快开始了，都把嘴闭上。”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