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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环境与低气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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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透过高楼林立的缝隙，勉强照亮了 bustling 的都市。晏时安站在高耸入云的靳氏集团总部大楼下，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金钱和效率的味道。他拉了拉身上那套为了第一天入职而咬牙买下的、略显拘谨的西装，试图压下心底那点雀跃和更多的紧张。
“靳氏集团……”他小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心里依旧有点不真实的恍惚感。作为顶尖学府的优秀毕业生，他能从层层筛选中脱颖而出拿到靳氏的offer，除了扎实的专业功底和几次亮眼的实习经历，或许还得加上那么一点点运气。
他握紧了公文包带子，里面装着他熬夜修改了好几版的项目初步构想——即使他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助理分析师，也希望能尽快做出点成绩。学长学姐们说过，在靳氏，机会稍纵即逝，必须时刻准备着。
走进旋转门，内部挑高的大厅气派非凡，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匆匆来往的身影。每个人都是步履飞快，表情专注，电话声、键盘敲击声、低语声交织成一首高效的背景乐。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和冷气的味道。
“新来的？”前台小姐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神却锐利地扫过他略显青涩的脸庞。
“是的，您好！我是今天入职的晏时安，职位是助理分析师，在战略发展部报道。”晏时安连忙递上自己的录用通知书，笑容明亮，试图用热情感染对方。
前台查验了一下资料，流程化地帮他办理了临时门禁卡：“电梯到28楼，找人力资源部的李经理。卡是临时的，正式工牌之后会发给你。”
“谢谢！”晏时安接过卡片，像是接过通往新世界的钥匙。
电梯平稳上行，金属壁厢映出他有些忐忑的脸。同电梯的几位职员似乎相互认识，低声交换着关于某个项目进度的信息，术语频出，语速极快。晏时安默默听着，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扔进知识海洋的海绵。
28楼到了，人力资源部流程化的入职办理，签下一堆文件，领取员工手册和办公用品。负责带他的是一位姓王的副主管，中年，微微发福，眼神里透着点精明和世故。
“小王啊，这是新来的晏时安，以后就在你们组了。”李经理介绍道。
王硕上下打量了晏时安一眼，脸上堆起笑，拍了拍他的肩：“哦，小晏啊，欢迎欢迎！年轻人好好干，我们战略部可是公司的核心部门，机会多，压力也大啊。”语气热情，但笑意未达眼底。
“是，王主管，我一定努力，请您多指教。”晏时安恭敬地回答。
王硕带着他往办公区走，压低了些声音：“咱们部门直接对集团最高决策层负责，尤其啊，”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着点敬畏，“尤其是靳总那边直接过问的项目，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明白吗？”
靳总。靳沉舟。这个名字让晏时安心头一凛。即使在校园里，他也无数次听过这位商业巨子的传奇。年少掌权，手段雷霆，短短几年将靳氏的版图扩张了数倍，其冷酷、高效、追求极致的作风闻名遐迩，是财经新闻的常客，也是无数人仰望又畏惧的对象。
“明白。”晏时安郑重地点头。
他的工位在一个靠窗的角落，还不错。刚放下东西，还没来得及熟悉环境，内部通讯软件就弹出一条紧急通知：“十五分钟后，A1会议室，‘晨曦计划’项目紧急碰头会，相关人员务必准时参加。”
办公室里瞬间响起一片低低的哀嚎和手忙脚乱整理资料的声音。
“晨曦计划？”晏时安小声问旁边的同事。
同事是个看起来挺憨厚的男生，叫吴浩，他飞快地收拾着文件，语速急促：“一个大并购案的前期调研项目，本来是下周才详细讨论的，不知道怎么就提前了，还是靳总亲自主持！完了完了，我的数据还没跑完……”
王硕急匆匆地走过来，额角有点冒汗：“快，小晏，你也来！带上笔记本记录！快点！”
晏时安一愣，赶紧抓起崭新的笔记本和笔，跟上王硕和吴浩的脚步。他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靳沉舟亲自主持？他入职第一天就要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了？
A1会议室是集团最大的顶层会议室，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长条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不少人，个个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王硕拉着晏时安在靠近门口、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低声嘱咐：“认真听，仔细记，千万别出声。”
晏时安屏住呼吸，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再次推开。
原本就凝滞的空气瞬间像是被抽干了，温度骤降几度。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目光聚焦向门口。
靳沉舟走了进来。
他身量极高，接近一米九，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肩宽腿长。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凌厉的眉骨。他的眼眸深邃，是那种极深的黑色，看不出任何情绪，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主位，步伐沉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倒性的气场。特助沈清远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同样面无表情，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晏时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滞住了。和他想象中一样，不，甚至比想象中更具……压迫感。那不仅仅是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更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冽和疏离，仿佛一座移动的冰山，所过之处，万物冻结。
会议开始。
靳沉舟的声音低沉，冷淡，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和语调起伏，直接切入主题：“开始。市场部，先汇报最新数据。”
被点名的市场总监立刻起身，语速飞快却清晰地进行汇报。但靳沉舟偶尔打断，提出的问题一针见血，直指核心，几次问得那位经验丰富的总监额头冒汗，不得不承认部分数据存在预估偏差。
会议高效到近乎残酷地推进着。每个部门轮流汇报，靳沉舟听得极其专注，总能精准地抓住最细微的漏洞或逻辑不清之处。赞同与否，他都极少表露情绪，只是用简短的指令决定下一步方向。
晏时安努力地记录着，笔下飞快，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他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这种级别的商业决策场的强度和压力。同时，他也不可抑制地被主位上那个男人吸引。靳沉舟的思维速度快得惊人，对行业的洞察力深刻得可怕，那种绝对的掌控力和理智，令人心悸，也……令人莫名敬畏。
会议过半，讨论到一个关于目标公司核心技术估值的关键节点时，陷入了短暂的僵持。一方认为估值过高，另一方则坚持其长期潜力。数据来回拉扯，谁也说服不了谁。
靳沉舟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这是他今天第一次表现出细微的不耐。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王硕大概是急于表现，或者是被这低压逼得慌了神，突然侧过头，用气声对正在努力消化信息的晏时安催促道：“快！小晏，去给靳总添点热水！”
“啊？哦，好！”晏时安正听得入神，被猛地一催，下意识就站了起来。他确实看到靳沉舟手边的茶杯似乎空了半响。
他拿起角落饮水台上的玻璃水壶，深吸一口气，尽量轻手轻脚地走向主位。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低气压。他能清晰地看到靳沉舟西装面料精细的纹理，以及他没有任何表情的侧脸轮廓。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他这个突兀的新面孔上。
晏时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白色的瓷杯。可能是因为太紧张，手滑了一下，杯底与杯托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异常清晰的——“咔”声。
一瞬间，晏时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停跳了！他几乎能感觉到王硕那边投来的惊恐视线。
靳沉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终于从文件上移开，扫了过来。
晏时安僵在原地，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完了，入职第一天，就在大老板面前搞出这种低级失误……
然而，靳沉舟的目光只是在他因窘迫而泛红的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落在他胸前挂着的临时门禁卡上，扫过名字和部门。然后，没有任何表示，又淡漠地移回了正在发言的财务总监身上。
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懒得给予。
这种彻底的忽视，比斥责更让人无地自容。
晏时安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倒好水，轻轻放回杯子，然后飞快地溜回自己的座位，头埋得低低的，耳根还在发烫。他能感觉到吴浩投来同情的目光。
这个小插曲似乎没有对会议产生任何影响，讨论继续。
但晏时安的心情却无法平静了。他沮丧极了，原本想好好表现，结果却出了洋相。那位靳总，果然如传说中一样，冷得吓人。
僵持仍在继续。双方的观点都有数据支撑，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靳沉舟沉默着，手指停止了敲击，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无形的压力让每个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细小的、带着点不确定和犹豫的声音，非常轻地从会议桌的末尾响了起来：
“那个……或许……我们可以不用纠结于现有技术的绝对估值？”
声音很小，但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却异常清晰。
是晏时安。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猛地捂住了嘴，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得溜圆。天啊！他在干什么？！他一个第一天入职的小助理，在这种场合插话？！他感觉王硕的眼神快要把他杀死了。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高管的，再一次齐刷刷地聚焦到他身上，充满了惊讶、不悦，以及看热闹的审视。
靳沉舟的目光也再次投了过来。
这一次，那目光里带上了极淡的一丝……审视。不再是完全的漠视。
晏时安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感觉自己快要社会性死亡了。
然而，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不赞同的目光中，靳沉舟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了，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简单的两个字：
“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