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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特助的考察与闺蜜的雷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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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就在那种诡异又紧绷的气氛中结束了。
随着靳沉舟一句冷淡的“散会”，他率先起身，没有任何停留，带着沈清远离开了会议室。那强大的低气压源头一消失，会议室里的众人才仿佛重新学会了呼吸，响起一片细微的松气声和收拾文件的窸窣声。
晏时安却还僵在原地，脸上烧得厉害。他能感觉到各种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好奇的、探究的、略带嘲讽的。他刚才真是昏了头了，怎么就敢在那种场合开口？靳总那句“继续”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施舍，或者根本就是反话？
王硕脸色不太好看地走过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复杂：“小晏啊……你……唉，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好事，但以后……还是谨慎点好。”他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也快步离开了。显然，他并不认为晏时安那句话有什么价值，只觉得他冒失。
旁边的吴浩凑过来，小声说：“哥们儿，你胆子也太大了！不过靳总居然没当场让你出去，也算奇迹了。”
晏时安哭丧着脸：“我是不是死定了？”
“难说，”吴浩同情地看着他，“靳总的心思，没人猜得透。自求多福吧。”
晏时安垂头丧气地跟着人流回到战略发展部的办公区。他的工位依旧在那个角落，但现在感觉像是暴露在聚光灯下。他努力忽略那些视线，打开电脑，假装专注于员工手册，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他忍不住回想会议最后的情景。在他那句冒失的话之后，靳沉舟确实让那个争执的环节跳了过去，转而讨论了另一个问题，然后很快就结束了会议。他那句话，到底有没有起到一丝丝作用？还是纯粹被无视了？
顶层总裁办公室。
靳沉舟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熨帖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却化不开那层冰冷的质感。
沈清远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影子，等待着指令。
“战略部，新来的？”过了几分钟，靳沉舟低沉的声音才响起，没有回头。
“是。”沈清远立刻回应，他的大脑如同一个精密的数据库，“晏时安，二十二岁，A大经管学院应届毕业，专业成绩排名前百分之五，在校期间有过三次知名金融机构实习经历，导师推荐评语很高。人力资源部的综合评估是A级。今天是入职第一天。”
他汇报得清晰简洁，没有任何多余信息，也没有对会议室里的小插曲发表任何看法。
靳沉舟沉默着。那个莽撞的、脸颊通红、眼睛亮得惊人的年轻人形象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那种场合敢开口，要么是蠢得无可救药，要么……是有点意想不到的敏锐。他更倾向于前者，但后者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让他产生了一丝极淡的兴趣。
“观察一下。”他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明白。”沈清远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微微一闪。他精准地理解了老板的意思——不仅仅是观察工作能力，更是观察这个人的所有行为举止。这在靳沉舟这里，是极其罕见的指令。“周期和深度？”
“常规。”靳沉舟转身，坐回宽大的办公椅后，已经将这件事抛诸脑后，拿起了下一份待批的文件。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下达一个指令只是出于某种下意识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欲。
“是。”沈清远颔首，无声地退出了办公室。关上门后，他立刻通过内部系统调取了晏时安的完整档案和入职时提交的所有资料，甚至包括他的门禁刷卡记录。观察，从此刻已经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晏时安是在一种忐忑不安中度过的。
他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到来。一切风平浪静。他依旧做着王硕分配给他的一些基础工作：数据整理、行业简报撰写、会议纪要归档。都是些琐碎且接触不到核心内容的活儿。
但他做得极其认真。每一个数据都反复核对，每一份简报都尽力梳理得清晰有条理。他似乎想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来弥补自己第一天犯下的“错误”，也或许是想证明自己并非只有莽撞。
偶尔，他会在电梯里、走廊上碰到靳沉舟。那位大老板永远被一群人簇拥着，步履生风，眼神不会在任何无关人等身上停留半秒。仿佛那天会议室里短暂的审视从未发生过。
晏时安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有点莫名的……失落？他自己也说不清。
这天下午，他正在埋头研究一家海外公司的财报，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闺蜜乔夕。
溜到茶水间，他接起电话，压低声线：“喂，乔乔？”
“安安宝贝！怎么样怎么样？靳氏帝国第一天的感受如何？有没有遇到帅气的同事或者霸总上司？”乔夕活力四射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蹦出来，背景音有点嘈杂，似乎她在外面。
晏时安叹了口气，苦着脸：“别提了……”
他忍不住把第一天会议上发生的“惨案”跟乔夕吐槽了一遍，重点描述了自己如何手滑制造噪音，又如何脑子一抽当众插话，以及靳总那能冻死人的目光和那句毫无温度的“继续”。
“……我现在感觉我司前途堪忧，王主管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你说，靳总会不会已经把我列入试用期黑名单了？”晏时安忧心忡忡地吸了一口自己泡的速溶咖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乔夕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一种异样的兴奋和笃定：“等等！宝贝，你刚才说……靳沉舟，他看了你两次？第二次还让你‘继续’？”
“是啊……那眼神吓死人了，我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让保安把我扔出去了。”
“不不不！”乔夕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她特有的、发现八卦时的敏锐，“以靳沉舟那种传说中‘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如果你真的蠢到惹他厌烦，他根本不会给你说第二个字的机会！直接让你出去或者之后让HR找你谈话才是他的风格！”
“啊？”晏时安愣住了，“可是……”
“没有可是！”乔夕斩钉截铁，“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对你不一样，安安！”
晏时安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差点被咖啡呛到：“咳咳……乔乔你别瞎说！怎么可能不一样？他就是……可能就是那天心情还行？或者懒得跟我一个小虾米计较？”
“直觉！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没那么简单！”乔夕兴奋地分析，“他是不是还看了你的工牌？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记住你了！靳沉舟诶！日理万机，据说连部分高管的名字都记不全，他居然特意看了你的名字！”
“那是因为我制造了噪音……”晏时安弱弱地反驳，但心里也被乔夕说得有点打鼓。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记住你了，这就是突破口！”乔夕仿佛已经脑补出了一部八十万字的大戏，“听着，宝贝，这是个机会！近距离观察顶级大佬的机会！说不定还是……嘿嘿，你懂的。”
“我什么都不懂！”晏时安脸有点热，赶紧打断她，“你别乱猜了，我就是个打工的，只想安稳度过试用期。”
“啧，没出息。”乔夕哼了一声，“反正你给我支棱起来！随时向我汇报最新动态！尤其是关于靳沉舟的！这可是第一手瓜料！”
又闲聊了几句，晏时安挂了电话，心情更加复杂了。乔夕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心湖，激起了一圈圈涟漪。真的……会不一样吗？他甩甩头，试图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肯定是乔夕偶像剧看多了。
他端着杯子回到工位，发现内部通讯软件上有一条新消息。
发信人：沈清远。
晏时安的手一抖，杯子里的咖啡差点晃出来。
沈特助？！靳沉舟身边那个看起来比靳总还像机器的沈特助？！他找他干嘛？！兴师问罪终于来了吗？
他战战兢兢地点开消息。
内容非常简洁公事化：【晏时安先生，请将今日上午整理的关于星晖科技的行业简报，发送一份至我邮箱。如有原始数据及分析过程，一并附上。】
没有表情，没有客套，直接明了。
晏时安的心脏怦怦直跳。是沈特助自己要看？还是……靳总要看？
他不敢怠慢，立刻回复：【好的，沈特助，马上发给您。】
他赶紧坐回电脑前，将自己花了半天时间整理的那份简报又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一个错别字，数据引用准确，逻辑清晰，然后才郑重地点击了发送。连同他的数据来源和简单的分析思路也一并打包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像是完成了一场大考，手心又开始冒汗。
总裁办公室外间。
沈清远收到邮件，点开附件，快速地浏览起来。他的目光锐利，扫描着页面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图表。
片刻后，他镜片后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这份简报……超出他的预期。
格式规范，条理清晰，这并不稀奇。难得的是数据抓取的角度很新颖，不是泛泛而谈的大路货，其中几个简单的对比分析，切入点颇有些巧思，虽然略显稚嫩，但能看出整理者是用了心，且具备一定独立思考能力的。
这似乎……不像是会议上那个会手滑、会冒失插话的新人能做出来的东西。或者说，那不仅仅是莽撞？
他移动鼠标，将这份简报转发给了靳沉舟，并在下面附上了一行简短的备注：【靳总，这是战略部新人晏时安今日提交的行业简报，关于您之前提及的星晖科技。其分析角度可供一览。】
邮件发送成功。
沈清远看着已发送的提示，面无表情。他的工作完成了——客观呈报，不加评判。至于老板会不会看，看了怎么想，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
但他隐约有种预感，那个叫晏时安的新人，或许不会那么快被遗忘。
办公室内，靳沉舟的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了新邮件的提示。他正在批阅一份数千万的合同，目光扫过发件人（沈清远）和主题（关于星晖科技的简报），并未立刻点开。
直到处理完手头的事务，他才移动鼠标，点开了那封邮件。
他快速浏览着简报内容，目光一如既往的冷静和挑剔。
几分钟后，他关掉了文档窗口，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那份简报的水平，确实比会议上那个莽撞的印象要好上不少。甚至，比某些资深员工提交上来的东西，多了点灵性。
看来，不完全是草包。
他目光扫过发件人信息里“晏时安”这个名字，停顿了半秒。
然后，他拿起内线电话，接通沈清远。
“战略部那个新人的导师，是谁？”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清远立刻回答：“是王硕副主管。”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通知王硕，”靳沉舟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晨曦计划’需要补充一些外围数据分析和行业动态跟踪，让他安排人做。直接向你汇报。”
沈清远瞬间了然。王硕的能力和眼界有限，靳总这是不满于让一个有潜力的新人只跟着王硕打杂，要亲自（通过他）观察了。而且，“直接向他汇报”意味着绕开了王硕，避免了中间可能的信息损耗和指导偏差。
“明白。我会跟进。”沈清远应下。
电话挂断。
靳沉舟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合同上，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有些事情，一旦开始，轨迹便已悄然偏离。
而在工位上还在为沈清远那条指令而心神不宁的晏时安，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在快下班时，收到了王硕的通知，语气比平时热情了不少：
“小晏啊！好事！集团高度重视‘晨曦计划’，现在需要补充一些前沿分析，靳总亲自指示下来，点名让我们部门配合，我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了！以后这部分工作，你直接跟总裁办的沈特助对接！好好干，机会难得啊！”
晏时安拿着电话，整个人都懵了。
直接……跟沈特助对接？
靳总亲自指示？
这……这到底是福是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