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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无形的撑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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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凝固成了坚冰。
靳沉舟的出现毫无征兆，如同冰山骤然撞入暖流，带来的不仅是彻骨的寒意，更是一种足以碾碎一切杂音的、绝对的威压。他甚至没有提高声调，只是那样平静地坐在主位，目光淡漠地扫视，就将自己变成了整个空间唯一的重心和法则。
李经理脸上的傲慢和挑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惊恐的煞白。他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在靳沉舟那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注视下，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王硕更是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连忙站起身，手足无措地躬身：“靳、靳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靳沉舟没理会王硕，他的目光越过吓得噤若寒蝉的李经理，落在了依旧僵在原地、脸色通红、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知所措的晏时安身上。
那目光在他明显不正常的脸色和泛着水光的眼睛（感冒引起的生理泪水）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重新看向李经理，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逐字逐句的力度：
“李经理，刚才的问题，我没听清。麻烦你再问一遍。”
李经理浑身一抖，舌头像是打了结：“没、没什么……靳总，我就是……就是想深入了解下贵方的数据模型，方便我们后续合作……”
“深入了解？”靳沉舟微微挑眉，这个极其细微的表情却让李经理感觉像是被毒蛇信子舔过，“通过质疑我助理的专业能力和身体状况来深入了解？宏远科技的企业文化，倒是别具一格。”
他直接点破了对方的伎俩和公司名，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李经理的脸彻底变成了灰白色，冷汗涔涔而下：“误会！靳总，这绝对是误会！我绝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觉得他年轻，看起来好拿捏，适合作为你压低合作条件的突破口？”靳沉舟替他把没说完的话说完，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精准地刺穿对方虚伪的假面，“李经理，在靳氏，能坐在这个会议室里的人，无论职位高低，都代表着靳氏的专业水准。质疑他，就是质疑靳氏。”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锁定李经理，语气骤然变得极其冷硬：“或者，你需要我亲自为你解释，那个客户转化率参数的设定依据？从数据来源、采样方法、模型构建到敏感性分析，我可以详细解释到你完全理解为止。”
这话一出，李经理差点腿一软直接瘫下去。让靳沉舟亲自给他讲解基础数据模型？他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传回公司，他可以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不敢不敢！靳总您言重了！是我冒失了！是我专业知识不过关，理解有偏差！”李经理连连摆手，额头上的汗珠滴落下来都顾不上擦，“贵方的专业能力我们绝对是信得过的！完全没有质疑的意思！合作条件就按之前谈的，非常合理！非常合理！”
他语无伦次，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可怕的煎熬。之前的嚣张气焰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摇尾乞怜的狼狈。
王硕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打圆场：“既然误会解除了就好，李经理也是出于谨慎嘛……那咱们后续的合同细节……”
“后续细节，清远会跟进。”靳沉舟打断王硕，直接下了定论，他甚至没有再看李经理一眼，仿佛对方已经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依旧愣怔的晏时安。
“你，”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状态不好，还待在这里浪费时间是等着病情加重，影响明天的工作效率吗？”
晏时安被点名，猛地回过神，脸颊烧得更厉害，下意识地也跟着站起来，声音沙哑：“对不起，靳总，我……”
“跟我出来。”靳沉舟丢下这句话，不再多看会议室里任何人一眼，转身径直向外走去。沈清远立刻跟上。
晏时安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晕乎乎地、机械地跟在那高大的背影后面，逃离了那个让他窒息又难堪的会议室。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李经理如释重负又带着恐惧的目光，以及王硕那复杂难言的注视。
走出会议室，靳沉舟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跟他说话的意思，只是朝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晏时安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看着他那挺拔冷硬的背影，心里乱得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
刚才那一幕还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靳沉舟那些冰冷刻薄却又维护意味十足的话语，像重锤一样敲击着他的认知。
他是在……为自己出头？为什么？
就因为对方刁难了他的助理，损害了“靳氏的专业形象”？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那个“我的助理”的称呼，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他的心尖，带来一阵陌生的、酥麻的悸动。
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靳沉舟推门进去，却没有立刻关上。他侧过身，目光落在晏时安那张因为发烧和情绪激动而红得不正常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去人事部报备一下，今天算病假。”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像是处理一件工作流程，“然后，回去休息。”
晏时安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用了靳总，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可以坚持……”
“坚持？”靳沉舟打断他，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意味，“像刚才那样，被人当软柿子捏，就是你的坚持？回去。我不需要效率低下的员工带病工作，更不需要在关键时刻无法清晰思考的助理。”
他的话依旧直接又刺人，毫不客气地指出了晏时安刚才的窘迫和应对失当。
晏时安的脸瞬间由红转白，羞愧和委屈再次涌上心头，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更浓的水汽。他低下头，咬着嘴唇，小声应道：“……是，靳总。谢谢靳总。”
他转身想离开，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和狼狈。
“等等。”靳沉舟又叫住了他。
晏时安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靳沉舟对身后的沈清远示意了一下。沈清远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考究的深色小纸袋，递向晏时安。
“靳总吩咐准备的。”沈清远的语气永远平稳无波，“一些感冒药和维生素泡腾片。温水送服，注意休息。”
晏时安彻底愣住了。他呆呆地接过那个纸袋，手感微沉。里面不仅仅是药，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办公室门口那个男人。
靳沉舟已经转过了身，只留给他一个冷硬的侧影和一句依旧没什么情绪的话：“明天如果还发烧，就不用来公司了。”
说完，他走进了办公室，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晏时安独自站在空旷华丽的走廊里，手里拿着那个沉甸甸的、装着药和未知关怀的纸袋，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板，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一边因为靳沉舟毫不留情的批评而感到难堪和羞愧，另一边，却又因为对方察觉了他的不适、替他解围、甚至……准备了药，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又温暖的暖流。
这种极致的冰冷和极致的细致关怀，如此矛盾地交织在一个人身上，让他完全迷失了方向。
他晕乎乎地去人事部报备了病假，又晕乎乎地拿着药袋下了楼。走出靳氏大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打开纸袋，里面果然是几种对症的进口感冒药和一盒高剂量维生素C泡腾片。而在这些药的下面，竟然还放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蜂蜜枇杷糖？
是看他喉咙不舒服吗？
晏时安捏着那盒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靳氏大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靳沉舟……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而总裁办公室内，靳沉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个渺小的、站在路边发呆的身影，直到看到他终于收起纸袋，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才缓缓收回目光。
沈清远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宏远科技的合作，”靳沉舟开口，声音冷冽，“条款增加三个百分点。告诉他们，这是为他们的‘谨慎’和‘深入了解’支付的学费。”
“是。”沈清远毫不意外地应下。
“另外，”靳沉舟顿了顿，补充道，“查一下这个李经理。我不希望再在任何与靳氏有关的场合看到他。”
“明白。”
靳沉舟不再说话。麻烦。但看到那双因为生病和委屈而泛红的眼睛…… 似乎，也不算太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