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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秋阳下的篮球与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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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漫进明德中学的校门时，篮球场边的梧桐叶刚染了层浅黄。高二（3）班的夏屿站在球场中线，指尖转着篮球，目光不自觉飘向观众席——第三排的位置空着，他心里莫名空了块，直到上课铃响前两分钟，才看见苏晓抱着笔记本匆匆跑过来，马尾辫在身后晃出轻快的弧度。
“抱歉抱歉，数学老师拖堂了。”她在常坐的位置坐下，从书包里掏出矿泉水，拧开瓶盖又拧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瓶身。夏屿隔着半场看过去，能看见她笔记本封面上贴着的小太阳贴纸，和她今天穿的鹅黄色卫衣格外搭。裁判吹哨的瞬间，他收回目光，拍了拍队友的肩：“开场打快攻，争取先拿分。”
篮球在他掌心转动的节奏突然变快，像是要跟上心跳的频率。作为班里的主力后卫，夏屿的球技在年级里小有名气，变向运球、急停跳投的动作干净利落，可今天每一次突破防线时，他总会在下意识间往观众席扫一眼。第三次进球时，他终于对上苏晓的目光——她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听见场边的欢呼声才抬头，恰好看见他冲自己的方向笑，脸颊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指尖却悄悄把矿泉水瓶往腿边又挪了挪，像是怕被人看见。
第二节比赛刚开始，对方的中锋突然加快防守节奏，夏屿在一次带球突破时，被对方球员绊倒，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篮球滚出老远，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感觉膝盖传来一阵刺痛，低头就看见牛仔裤膝盖处磨破了个洞，血正慢慢渗出来，在浅灰色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夏屿！”观众席上传来苏晓的声音，比平时急了些。他抬头时，正看见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抱着笔记本和矿泉水往场边跑，脚步太急，差点被台阶绊了一下。队友已经围过来扶他，夏屿却摆了摆手，一瘸一拐地往场边的长椅走——他想自己走过去，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可苏晓还是跑在了他前面，在长椅旁停下，书包拉链拉开一半，手忙脚乱地翻找着什么。“你等一下，我带了创可贴和碘伏的。”她说话时带着点喘，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夏屿在长椅上坐下，看着她蹲在自己面前，膝盖与地面的距离刚好一拳，姿势认真得像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她先从包里掏出湿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膝盖周围的灰尘，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易碎品。“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苏晓拧开碘伏的瓶盖，棉签蘸取药液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膝盖，夏屿像被电流击中般，瞬间绷紧了腿。她察觉到他的僵硬，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歉意：“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不疼。”夏屿赶紧摇头，目光却不敢落在她脸上，只能盯着她垂下来的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碘伏擦在伤口上时，其实是有刺痛感的，可被她指尖微凉的触感一盖，那点疼竟变得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心跳声在耳边放大，“咚咚”地撞着耳膜，连场边的欢呼声都听不清了。
苏晓换了根棉签，这次更小心了，只让棉签尖轻轻碰到伤口边缘。“你刚才太拼了，对方球员明显在犯规，你没必要硬冲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创可贴，撕开封口时，指尖不小心粘到了他的牛仔裤，她赶紧缩回手，耳根悄悄红了，“下次一定要小心点，膝盖要是摔严重了，后面的比赛怎么办？”
夏屿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在鼻尖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突然想起上周的晚自习，苏晓也是这样低着头，帮他整理散落的试卷，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也是这样慌乱地收回，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那时候他没敢多想，可现在看着她蹲在自己面前，专注地处理伤口，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连膝盖的疼都忘了。
“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夏屿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苏晓贴创可贴时，特意把边缘按得紧实些，生怕活动时掉下来。“好了，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她站起身，把用过的棉签和湿纸巾塞进垃圾袋，又递过矿泉水，“喝点水吧，刚才跑了那么久，肯定渴了。”
夏屿接过矿泉水，瓶身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凉丝丝的，却让他的指尖发烫。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清甜的矿泉水滑过喉咙，竟尝出了点甜味。场边的队友在喊他，说第三节比赛要开始了，夏屿应了一声，却没立刻站起来，而是看着苏晓：“谢谢你啊，苏晓。”
“不用谢，同学之间本来就该互相帮忙的。”苏晓摆了摆手，转身想回观众席，却被夏屿叫住。“那个……”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你笔记本上记的，是刚才比赛的细节吗？”
苏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赶紧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像护着什么宝贝：“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记了点东西。”其实她笔记本上写的全是关于他的——“夏屿第3分钟进球，左手运球变向超帅”“第15分钟被绊倒，膝盖流血了，好担心”“创可贴是草莓味的，希望他别嫌弃”，这些细碎的文字，她怎么敢让他看见。
夏屿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你慢慢记，我去比赛了。”他站起身，膝盖还有点疼，可心里却充满了力气。跑回球场时，他又往观众席看了一眼，苏晓已经坐回了第三排，正低头看着笔记本，阳光落在她的发顶，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接下来的比赛，夏屿打得格外稳，每一次传球、每一次投篮都格外认真，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硬拼。他知道，有个人坐在观众席第三排，抱着笔记本，攥着矿泉水，在认真地等着他赢，等着他平安下场。终场哨响时，（3）班以15分的优势获胜，队友们围过来拍他的肩，他却第一时间往观众席跑。
苏晓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观众席出口等他，手里还拿着那瓶没喝完的矿泉水。“赢了！夏屿你好厉害！”她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说话时嘴角的梨涡陷得很深。夏屿走到她面前，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却笑得格外灿烂：“多亏了你给我贴的创可贴，不然我可能撑不下来。”
苏晓的脸颊又红了，赶紧把矿泉水递给他：“还有半瓶，你接着喝吧。”夏屿接过水，这次没立刻喝，而是看着她：“明天还有半决赛，你还来吗？”
“来啊，我还坐在第三排。”苏晓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把创可贴也带来，万一……”她话说到一半停住了，怕触霉头，夏屿却懂了她的意思，笑着说：“不会有万一的，我会小心的。”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排落在篮球场的水泥地上，像一对分不开的剪影。夏屿喝着矿泉水，甜意从舌尖一直漫到心里，他突然觉得，这个秋天的篮球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有意义——不是因为赢了比赛，而是因为有个人，会在第三排的位置，抱着笔记本，攥着矿泉水，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他，让他在每一次奔跑、每一次跳跃时，都觉得心里有了牵挂，有了温柔的底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