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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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楚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手插在牛仔裤兜里，指腹反复蹭过老吴刚硬塞给他的纸币，粗糙的纸质蹭得指尖发痒，他神色蓦地一滞。
傍晚的风卷着巷口烧烤摊的油烟扑面而来，孜然混着肉香钻进鼻腔，他眯了眯眼，才发现脚下的青石板路竟绕回了学校后墙，墙头上还挂着半片他下午摘过的梧桐叶。
“算了，那就回去吧。”他低声嘀咕，又往前蹭了两步，膝盖微屈，指尖扣住墙缝正要发力翻进去。
“老…老大！救命啊！”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声，带着哭腔的声音撞碎了巷子里的安静。
谢楚皱眉回头，只见一个寸头、圆脸、皮肤晒得黝黑的男生正跌跌撞撞朝他跑来，裤腿还沾着泥点——正是汪鑫发的照片和视频里出现的王天。
“干什么！？”谢楚压低声音喝问，眉峰拧得更紧，显然没打算管这闲事。
王天几人跟见了救星似的，一窝蜂躲到谢楚身后，肩膀还在不停发抖，连头都不敢往外探。
这时又跑过来三个男生，领头的染着黄毛，手里还拎着根断了头的拖把棍，看样子正是追王天的人。
黄毛看到谢楚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横肉，朝他吼道：“你干什么的！跑远点，别在这碍事！”
谢楚没动，只抬眼扫了对方一眼——那眼神冷得像巷口积的冰，带着股慑人的劲儿，连黄毛举着棍子的手都顿了顿。
“你们要怎样？说清楚了，我就让开。”他的声音依旧低，却像块石头砸在地上，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快滚！别在这碍事！”黄毛身边的瘦高个急了，举着棍往前递了递，棍尖几乎戳到谢楚的衣角，“别给脸不要脸，小心连你一起揍！”
两方人就这么僵在巷子里，空气里绷着的紧张劲儿，连风吹过都带着股火药味。
谢楚没理会那根指着自己的棍，只转头看向躲在身后的王天，眼神里满是审视，像在打量什么麻烦东西：“你说，发生什么了？不说清楚，我可就让开了。”
王天眼神闪躲，不敢直视谢楚，支支吾吾道：“没…我什么也没干，是他们找我茬的。”
谢楚眉眼一挑，语气里带着点嘲讽：“又找茬？昨天是不是也有人找你茬啊？”
“是啊！老大你怎么知道？”王天眼睛一亮，还以为谢楚是来帮自己的。
“那怎么就光逮着你找茬儿呢？”谢楚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你到底干什么了？”
“呸！你放你奶奶的狗屁！”瘦高个突然插话，指着王天骂道，“有胆干没胆认，好一个怂蛋！”
这时黄毛突然盯着谢楚的脸看了几秒，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不确定地问：“你是谢楚！？”
谢楚闻言抬眼看他，没点头也没否认。
“真是你啊！”黄毛立马收了凶相，挠了挠头，“我马飞啊！初中跟你一个学校的，你忘了？”
谢楚的脑子里过了遍记忆——初中时的马飞还是个瘦得跟麻杆似的男生，现在倒是壮实了不少，难怪没认出来。他直起身，语气冷了点：“这到底怎么回事？”
马飞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人出钱要我们堵他。”
“王天投奔我这了。”谢楚没多余的话，只淡淡扔出一句，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知道什么意思吧。
马飞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往后退了两步，拉着身边的人就往巷口走：“好，既然这样，那这一单我们不干了。”
“为什么啊！？”瘦高个还没反应过来，小声嘀咕。
马飞回头瞪了他一眼，嘴型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句“别多嘴”——谢楚的名声在附近几所学校里谁不知道？惹了他，可不是挨顿揍那么简单。
瘦高个撇了撇嘴，虽然不服气，却也没再反驳，跟着马飞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了王天一眼，眼里满是不甘心。
等马飞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王天这才松了口气，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手拍着胸口，嘴角刚露出点庆幸的笑。
可这笑容还没维持两秒，谢楚突然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右手猛地伸出去，一把掐住王天的脖子，手指用力扣着他的喉咙，直接将人摁到了身后的砖墙上。
“咚”的一声闷响，王天的后背撞在粗糙的砖墙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
“我再问一遍！”谢楚的眼神里满是戾气，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压迫感，“你，干什么了！别跟我扯没用的，说实话！”
王天艰难地张着嘴，舌头都快伸不出来，一字一顿地挤着声音：“我…什么…也没…干…真的…”
就在王天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眼前开始发黑的时候，谢楚突然松开了手。王天像脱了力的麻袋似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一个劲地咳嗽，眼泪都呛了出来。
“最好是。”谢楚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透着股化不开的冰冷，“你们走吧，我不是你们大哥。”
王天还想挽留，刚开口说了个“别…”，谢楚突然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这一脚的力道不小，王天直接往后倒了下去，背部重重砸在地上，疼得他脸色发白，半天没缓过劲来。
“听不懂人话？滚—！”谢楚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王天不敢再说话，踉跄着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巷子，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连句求饶的话都没敢说。
昏暗的巷子里只剩下谢楚一个人，路灯的光从巷口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一半亮，一半暗，像把他劈成了两半。
风又吹了起来，卷起地上的落叶，围着他打了个转，巷子里只回荡着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谢楚往后退了一步，前脚猛地发力，足尖蹬在墙上，借力往上一蹿，双手精准抓住墙头的砖块，动作利落得像只夜猫，一下子就攀上了墙头。
随即翻身跳进学校，落地时脚掌轻踮，几乎没发出声音。
巷子拐角处，一道人影从墙后探出来，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谢楚？我记住你了…”那人低声呢喃，声音冷得像冬雪。黑色外套与夜色完美融合，风一吹，外套下摆被掀起来，露出一截白色的布料——正是阳城一中的校服。
谢楚翻进学校后，沿着教学楼后的小路往班级走，鞋底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里还憋着股火气。
刚走到五班后门，汪鑫就跟只兔子似的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问：“老大，听说学神今天来了！哪个是？我瞅瞅！”说着就往班里探头探脑。
谢楚瞥了他一眼，没好脸色：“你要是没什么事，快滚！别在这烦我。”
“别啊老大！”汪鑫赶紧凑上来，一脸谄媚，“我这不是来瞻仰一下学神吗？沾沾学霸气，说不定下次月考我就能及格了。”
“就你这脑子，还沾学霸气？”谢楚嗤笑一声，“有这时间不如多去刷两道受力分析题来得快，省得下次物理又考个位数。”
“老大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汪鑫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其实我还真有点搞不懂，咱俩每天不都差不多么？上课要么睡觉要么溜号，偶尔还一起逃个课，怎么你成绩就不降啊！？”
“来，我告诉你。”谢楚勾了勾手指。
汪鑫没怀疑，赶紧凑过去，耳朵贴到谢楚嘴边。谢楚突然提高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我有天赋！”
汪鑫被吓得往后跳了一步，赶紧捂住耳朵，耳朵尖都红了：“老大你想吓死我啊！”
“别成天瞎捉摸这些没用的。”谢楚揉了揉眉心，“我的饭呢？让你带的糖醋排骨饭。”
“呃…我忘买了啊！”汪鑫一拍脑袋，脸瞬间白了，“老大你别急，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五分钟就回来！”
“我…我真服了。”谢楚扶额，感觉太阳穴都在跳。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高马尾、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从后排走了过来，是班长宋欢欢。“谢楚，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说有急事。”
谢楚诧异——又被逮了？这运气也太差了吧。他点了点头，语气满是无奈：“好，我知道了。”说着便起身往办公室走，心里还在琢磨小姨又要训他什么。
办公室里，张静的办公桌旁站着个男生，穿着干净的蓝白校服，领口扣得整整齐齐。
张静一脸慈爱，温声细语地对他说：“闻松啊，老师知道你成绩好，平时也忙，但想着让你分些时间帮帮班里的同学，你看怎么样？”
江闻松微微颔首，声音平静无波：“可以，老师。您说帮谁？”
张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指了指身边的空椅子：“其实你应该认识他，他成绩也不是很差，就是英语太拖后腿了，总分总被拉下来。他叫…”
“报告。”一阵敲门声加报告声突然打断了张静的话，谢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进来。”张静抬头看向门口，语气里还带着刚才对江闻松的温和，没了平时的严厉。
谢楚推开门走进去，脚步顿了顿——他还是第一次见小姨对学生这么温柔。
他手背在身后，像藏了什么宝贝似的，慢悠悠走到张静桌前，才从身后摸出一朵蔫哒哒的小雏菊——花瓣边缘有点卷，花茎上还沾着点泥土，显然是从学校花坛里刚摘的。“老师，您辛苦了，这个给您。”
张静一下子愣住了，手里捏着那朵小雏菊，不知是该高兴他懂礼貌，还是该责备他乱摘花坛里的花。她无奈地笑了笑，把花放到桌上的笔筒里：“就你会来这套。”
谢楚心里偷着乐——这样小姨应该不会再训自己了吧。他瞥见旁边站着的江闻松，知道张静还没跟对方说完话，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想趁机溜回教室，却被张静喊住：“别急着走，我给你介绍下。”
谢楚瞬间垮了脸，一脸苦瓜样地回过头，知道和旁边站着的家伙有关心里已经把这个小白脸骂了八百遍。
“这是江闻松，咱们班的年级第一。”张静拉过江闻松，笑着对谢楚说，“以后他会多帮帮你，尤其是英语。”又转头对江闻松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谢楚，脑子很聪明，就是英语太差了，你多费心。”
江闻松看向谢楚，眼神平静地打量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听过谢楚的大名，校内好像没人不认识。”
张静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尴尬地笑了笑：“谢楚就是性格外向，平时爱闹了点，人不坏。”说着还瞪了谢楚一眼，那眼神像在说“看看你在学校的名声”。
谢楚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没办法，谁让他太有名了呢。他往后退了退，试图拒绝：“老师，要不还是别了吧？我这样的，再把江同学带坏了怎么办？耽误他考清华北大，我可负不起责。”
“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不乐意了。”张静打断他，语气又严厉了点，“江闻松都没意见，你瞎矫情什么。”
转头又对江闻松温声说道：“是这样，我打算小幅度调整一下班里的座位，正好把你们调成同桌，这样方便江闻松帮你补习英语。”
谢楚瞳孔地震——凭什么对江闻松就温声细语，对他就凶巴巴的？到底是谁的小姨啊！他还想反驳，张静却没给他机会，直接拍板：“就这么定了，明天就调座位。”
“老师，人与人之间讲缘分啊！”谢楚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看我俩这分明磁场不对付，同极相斥啊！在一起准没好事！”
“你还懂得怪多。”张静瞪了他一眼，“别在这胡扯，赶紧谢谢江闻松。”
谢楚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没说话。
江闻松看着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与传闻中那个桀骜不驯的校霸截然不同，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很快又恢复平静：“我都行，但如果谢楚同学不愿意，也不用勉强。”
张静一个眼神飞过去，谢楚立马闭上嘴，在心里把江闻松也记上了——装什么大方，不就是想当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么。
“这样就好。”张静满意地点点头，对江闻松说，“那你先回去吧，别耽误上课。”
江闻松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路过谢楚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却没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你给我懂点事！”张静指着谢楚，恨铁不成钢，“要不是我是你小姨，这种让年级第一帮你补习的机会，你想都别想！”她叹了口气，“行了，你也赶紧回去上课吧，别再翘课了。”
谢楚没说话，心里一阵委屈——明明是小姨硬要安排的，还怪他不领情。
他走出办公室，眯眼望着江闻松在班门口消失的背影，心里暗暗较劲：你给我等着，我绝对让你亲自去跟老师说拒绝！还“我都行”，装什么装，一副欠揍的样子。
“唉！你哪班的？上课铃没听到吗？还在走廊晃悠！”突然，值班巡课的教导主任从楼梯口走过来，指着谢楚吼道。
谢楚顿时没了嚣张的气焰，脚下生风，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班，连头都没敢回——要是再被主任逮住，指不定要写检讨。
等他坐到位上，盯着斜前方江闻松的背影，眼神恨不得将人活活烧穿。江闻松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回过头，对上谢楚的视线，还冲他微微一笑，随即转头继续听课。
在谢楚眼里，这笑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小人得志的模样。“呵。”他冷笑一声，抬起拳头，“咚”的一声砸在课桌上，桌子晃了晃，连笔都滚到了地上。
好巧不巧，讲台上的正是今天上午的英语老师。老师猛地放下课本，指着谢楚吼道：“谢楚！你干什么！不想听就出去！别影响别人！”
谢楚心里正烦，没反驳，起身就往门口走。
身后传来同学们的议论声，还有英语老师的抱怨，“什么学生？没个学生样……”
他刚到走廊，就见隔壁班的窗户伸出一只手冲他挥了挥。
这时，手机震了下，是汪鑫的消息：老大，又出来了？
谢楚看着消息，气得差点扔了手机，飞快回复了个字：滚！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