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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进攻vs破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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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入春了,我给石安送口罩和护目镜。”
“阿姨,氯雷他定,我跑了几家终于买到原研的了。”
“阿姨,快到夏天了,我给石安送防晒帽和防蚊喷雾。”
“阿姨,我给石安送止痒药膏,药店说这个中药的更温和。”
“阿姨,小蓝瓶,给石安喝!药店说能增强体质!”
“阿姨,石安的四件套链接发我一下。”
“阿姨,石安身体乳的链接发我一下。”
“阿姨,暑假我想带石安去京西玩。”温知新目光灼灼的看着石妈妈,压低声音说。
此刻他坐在石安家的沙发上,旁边还立着一个26寸的行李箱。
石妈妈蹙紧了眉头,脑海里似乎在做什么斗争。
厨房的水流声很大,大到足够盖过温知新故意放低的声音,正在洗桃子的石安根本听不到。
石妈妈往厨房看了看,也压低声音问温知新:“小新,是石安想出去玩吗?”
温知新摇了摇头,有点郁闷地说,“他没同意。”说罢他又往石妈妈那边挪了两下,诚挚的说,“阿姨,但我觉得他该出去看看,他不能一直就只在长吉啊。”
“可是,小新,石安他的体质……你不知道,他小时候我带他去琼州看病,到那就全身起疹子,高烧不退。就算马上回来,也在医院住了快半个月才好利索。从那以后,我就再不敢让他出远门了。”石妈妈担心又纠结:“我还是不放心。”
听到这话,温知新拉过行李箱,“咔哒”一下打开。
他蹲下来,像哆啦A梦一样在自己的行李箱掏——丝塔芙,防螨四件套,防晒伞防晒服,氯雷他定,丹皮酚,艾洛松,内舒拿……
一件件的摆放在茶几上,一米四长的茶几都放不下,甚至还要摞起来。
石安端着桃子过来根本无处安放,他皱着眉问道:“温知新,你干嘛,打算在这卖货?”
他目光扫着茶几上的一堆物品,虽然琳琅满目,但仔细看全都是他常用的抗过敏的东西,这一刻,心里像是突然被热水袋捂着,好暖。
过了一会他又恍然大悟,踢了踢温知新的行李箱:“温知新,你可真行,这是瞄准我妈,精准投放啊!”
石安递给妈妈一个桃子,说,“妈,你别理他,他肯定想中间商挣差价。”
妈妈接过桃子顺便拍了石安的手一下,“别瞎说。”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石安的表情,试探着说,“小新……想带你去京西玩几天,你想去吗?”
石妈妈的视线不敢离开石安,她发现石安侧过头瞪了一眼温知新,下嘴唇也因为内侧被咬住出现很轻微的凹陷。
但他转过头来又是一副平常的样子,只静静的说:“妈,我不去,温知新抽风了,别理他。”
石妈妈亲口听见石安拒绝,松了一口气,但过了一会又觉得心里酸的难受,‘他真的不想去吗?’
石安说罢便把果盘递给温知新,一件一件的把茶几上的东西收回行李箱,‘砰’地一声关上。“没收了,当你孝敬我了。”便拎着行李箱就往屋里送。
“阿姨,你相信我,我能照顾好他。”温知新快速的扔下这就话,就端着忘记放下的果盘追了上去。
石安正费力的举起这个大号行李箱,往衣柜顶上放。
温知新见状,连忙扔下托盘,站在他身后托起箱子底部,使了下劲,就和石安一起把箱子放上去了。
石安拍拍手转过身,温知新就像一道墙似的挡在他面前。要是有人从窗外看,根本发现不了,几乎被抱在温知新怀里的他,只会以为这间屋子只有一个人。
石安心里是有些生气的,他不仅不抬头看温知新,还下脚踩了温知新脚趾一下。“闪开。”
温知新疼得脚趾直接抓了起来,不但没闪开,反而伸出手杵上衣柜,把他困了起来,“小石头,你别生气。”
石安抬起头,面上带着怒意,冷声道:“不是都说了,我妈不会同意。你整这一出干嘛。”
温知新不赞同,逼问着,“不试试怎么知道。”
石安想起刚才妈妈小心翼翼问话的样子,“一天天你怎么这么莽,你这一说,她又该瞎寻思了。”
温知新理解但还是说,“可是她不该把你困住的。”
石安甩出一句让人无法辩驳的话,“她是我妈,她也是为我好。”
温知新又凑近了些,试着诱惑着,“石安,你就甘心吗?世界这么大,你不想出去看看?”
“不……”石安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温知新捂住了嘴巴。
他条件反射的想去咬。还没下口,就听温知新像是气急了的说:“总拿过敏当借口,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石安听了这话,用尽了力气,咬了温知新一大口,疼得他松开手直抖,他撒完了气,便带着哭腔一字一句说:“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你知道我要冒着什么样的风险试吗?我要是过敏死掉了呢?你知道喉头水肿到窒息是什么感觉吗?”
‘石安怎么会哭,石安怎么能死掉。’温知新听到石安的话后退了两步,困着他的手也从衣柜滑落。
‘死掉……’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瞬间刺醒了他埋藏最深的那个噩梦。对了!那个!他准备了那个!
“我……”多说无益,他留下一句话就飞奔了出去,“石安,你等着。”
温知新就像个火箭似的,‘嗖’地一下就没影了,只留下入户门被关上的声音。
“小新,你……”石妈妈甚至都没来的及招呼他,“这孩子怎么了。”
这时候,石安也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石妈妈问:“你们吵架了?”
石安摇了摇头,“没事,妈,别担心。”
石安在客厅和妈妈沉默地对坐了几分钟,气氛很是压抑,妈妈叹了口气刚要替温知新说两句话,“小新,他也是……”
就听见两声“咚咚”地敲门声猛然响起。
石妈妈打开门,只见门后的温知新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T恤彻底被汗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大口喘气。
他汗水涔涔的手里,死死地攥着一支明黄色的、笔状的东西。
“阿姨,”温知新努力挤出这两个字,就往石安屋里钻。
石安就这样在客厅看着温知新一溜烟钻进他的屋,又着急的跑出来,仿佛他丢了似的,直喊:“阿姨,石安呢?”
“这孩子着什么急,那不客厅呢吗?”
温知新这才看到稳当坐在客厅的石安,忙拍了两下胸口。
他直接半蹲在石安面前,举起手上那支明黄色的笔就说,“肾上腺素笔,石安,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石安本能的瞳孔一缩,身体微微后仰,仿佛看到了那个最坏可能的象征物。看着这只需要处方才能购买的药,问:“你哪来的?”
似乎有点蹲不住了,温知新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借了下力才稳住身子,说:“我让我爸医院的朋友帮忙开了处方,又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折腾了好久。这半年我做了很多功课,我准备了的,我觉得不太适合放进行李箱就没带来,石安,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石妈妈看到这一幕,记忆又被拉回石安十岁那年,偷偷吃了芒果的石安,脸色被憋的通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怎么都呼吸不过来。
要是那时候有一只肾上腺素笔……也许去医院的路也不至于那么难过。
她的目光在那支笔和温知新惨白的脸上来回移动,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个无助的自己,但这一次,有人冲在了前面。
而此刻的石安完全呆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汗湿的手攥住了,又酸又麻,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还能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也不知道接下来再如何拒绝面前这个人。他本能的望向了自己的妈妈。
石安好多年都没流露出来的求助的眼神,把石妈妈从回忆里拽了回来,她连忙上前扶起来温知新说,“小新啊,你让阿姨和石安再想想。”
温知新猛然惊觉,石妈妈还在看着,面上窘迫,连忙看了看石安的神情有没有生气。‘还好还好,石安没有生气,只是好像手足无措了,只是低着头扣着手指。’
温知新蔫蔫地说,“那阿姨,我先回家了。”
温知新走后,石妈妈看着茶几,刚才还堆过满满的物品,现在只剩一只孤零零的肾上腺素笔。
她的担忧如同放在奶锅里的巧克力。
有人先是开了一团持续不断但小小的火焰,慢慢的融化着它,但就是差那么一点。
直到那人又动手拧了一把大火,巧克力彻底化开了。
她的担忧,在这一刻也如同那块巧克力一样,化在了丝滑的牛奶里。
她坐到石安的旁边,握住儿子的手,声音温柔但也有些发颤:“石安,要不要出去走走。”
石安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向妈妈:“妈?”
石妈妈看似转移话题的问道:“高考成绩快下来了,你打算报长吉大学吗?”
石安又低下头,不敢让妈妈发现他的神情,只轻轻的回了一声,“嗯。”
石妈妈:“可明明京大的数学系更好,对吗?”
石安另一只手攥了一下裤子上的布料,“妈,你怎么知道?”
石妈妈 :“你班主任联系过我。”
石安沉了一口气,又故作轻松的说,“妈,我不想让你担心。长吉大学的数学系也可以的。”
石妈妈:“小新妈妈说,小新要报京大,对吗?”
石安点了点头。
“他想带你去京西玩,是想让你试试京西市,你可不可以,对吗?”
石安又点了点头
石妈妈拿起茶几上那支明黄色的笔,像握住一份承诺般紧紧攥在手心里,“石安,去试试吧,我陪你们一起去。”
石安愣住了,仿佛没听懂这句话。好几秒后,他才猛地抬起头,眼眶比刚才更红了,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妈……你说真的?”
石妈妈看着石安的眼睛,眼眶也热了起来,她严肃又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