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防线vs真心 ...
-
“石安,你身份证带了吗?”
“石安,你充电器拿了吗?”
“石安,你水杯带没带?”
“石安,还有还有……”
火车站大厅里,温知新拖着两个大行李箱,正追着石安喋喋不休的问着。
“温知新,闭嘴!拜托,我不是小孩子。我是成年人了。”
温知新顺着石安的眼神看过去,周围的人正不住的往他们这边看,他低头嘟囔着,“好吧好吧。”
火车站人来人往,他又实在不放心第一次来这的石安,只好装作委屈的说道,“石安,那你拽紧我,别把我弄丢喽。”
石安明白温知新哪是怕自己丢了,是怕他走丢了。
面前的火车站正和课本、画册里描绘的样子重合。熙熙攘攘的候车室,滚动着车次信息的电子屏,整齐排列着的座椅。
“我可真服了你了,在哪戏都这么多!”他虽然嘴里吐槽,还是把手递给了温知新。
温知新一下就抓住他的手腕,刚才还看着委屈的神情立刻变得开心极了,嘴角荡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听见身后的温阿姨对着自己的妈妈说:“你看小新,就跟长不大似的。”
虽然环境嘈杂,但他依然能捕捉到妈妈回应时那欣慰又感慨的语气:“这次还是多亏了小新,要不然我也不敢让石安去别的城市。”
温知新一路上都喋喋不休的,一会儿告诉他椅子怎么调,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去厕所。过了一会儿售货员过来,他又买了一大堆零食塞给他,把旁边的小孩馋的直哭。
他刚要打开一袋果冻,温知新又抢走了,在袋子里倒腾了好一会,拿走了几个芒果味的才还给他。
石安捏着那袋被筛检过的果冻,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温知新额角细微的汗珠和不停说话开合的嘴唇。
温知新今天好像格外紧张。
京西市的太阳很大,要比长吉烈的多,他眯了眯眼睛,手刚摸上双肩包的带子。一大片阴影就遮了下来,温知新正举着一把能放得下三个人遮阳伞,站在他的旁边。
温知新握着伞柄的手背泛着青筋,他无奈问道:“温知新,你不沉吗?买这么大的伞干嘛?”
温知新似是要证明,用手颠了两下那伞,语气轻松又有点得瑟的回他:“不沉啊!特别轻,别说这伞,就咱们小区门口卖西瓜那老大爷撑得遮阳伞,我都能举的动。”
石安白了白眼,继续手上的动作,在包里翻出了一顶白色遮阳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没有拉上拉链,反而又翻了翻,拿出一顶黑色遮阳帽后,这才把包背回去。
只见他踮起脚,直接把那顶帽子扣在了温知新头上,顺便留下了两个字,“收伞。”
温知新低着头收伞,帽檐虽然遮住了他的眼睛,但遮不住他嘴角的笑意。
他内心os:石安既然给我也准备了帽子!同款不同色,这是情侣帽吧,这就是!
“温知新,你还干嘛呢,快上车。”温妈妈站在出租车旁大声的喊。
他刚坐上车,就见石安皱了下眉头,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将脸微微转向窗外。
他转过身忙问道:“石安,怎么了?”
旁边的石妈妈和温妈妈也赶紧看向石安。
石安看到司机也透过倒车镜瞄着他,连忙对温知新说,“没事,大惊小怪什么?”
石妈妈有些担心地问:“石安,没事吗?”
石安拍了拍妈妈的手,摇了摇头。
温知新嗅了嗅车上的味道,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只口罩递给石安。“还好吧,要不我们换个车?”
旁边的司机听到这话忙问:“怎么了?我开的还不稳?后面小伙子要晕车啊?”
温知新看到石安递给了他一个眼神,转过身就恭维的说道:“师傅,你开的超级稳,十八年来我就没做过这么稳的车!”
等看到司机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他又弱弱的问道:“就是您是不是在车上抽过烟啊。”
司机乐呵呵的说:“你这鼻子,可真灵,我就排队等客的时候抽了一根。后面那孩子不喜欢烟味啊。”
温知新又要说些什么,一包纸巾从后座砸到了他的腿上。
他回头,就见石安瞪着他,但语气又很温柔:“温知新,你累的都出汗了,快擦擦,少说点话,省点力气。”
后座的两位妈妈交换了一个没眼看,又了然的微笑。
温知新连忙转回去,他感觉自己现在一身冷汗,但心里又麻酥酥的。
司机大哥乐呵呵的声音又从前座传来,“这哥俩感情可真好,我家那两孩子成天就知道打架,哪有这么互相关心的时候。”
这话逗得两位妈妈也笑了起来,温妈妈接过话头,语气里满是调侃:“是啊,我们家这个啊,打小就知道围着石安转。”
石妈妈也笑着轻轻拍了拍石安的手,眼神里全是欣慰和放松。
石妈妈和温知新做了好几天的攻略,选了一家毗邻医院的酒店。
酒店大厅里,石妈妈捏着手里的房卡,有点担心的问:“石安,要不,还是妈妈和你一起住吧。”
这话一出,石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刚要答应。就听见温知新说:“阿姨,我晚上会看着石安的,我睡的可轻可轻了,他翻个身我都能知道。”
温妈妈搂着石妈妈的手臂,也附和道,“哎呀,石安那么大了,怎么跟你一起住啊,就让小新看着他吧,小新睡的不沉。更何况两房间也挨着,就算有什么事,一秒钟咱俩就冲过去了。”
听到这话,石安想了下这些年和温知新睡在一起的时候。
怎么完全不知道温知新睡的轻,是他睡的太死了吗?就知道每次醒的时候,温知新已经在厨房帮忙做早饭了。
石妈妈心里放心了很多,把房卡交给了温知新,嘱咐着他们两:“小新,那晚上麻烦你了啊,有什么事一定及时通知阿姨。石安,有事别忍着不说。”
温知新和石安一齐点了点头,频率意外的一致。
上了三楼,他俩帮妈妈们把行李箱送到了屋里。
石安放下妈妈的箱子就准备拎起自己的去隔壁房间。
“唰”地一下,石安还没来得及眨眼睛,手上的行李箱就被温知新抢走了,“你干嘛?抢劫啊?”
温知新顺着话头就说:“嘿嘿,抢到了就归我了。”说罢就拎着行李箱飞奔进了隔壁,还没给他留门。
石安看着在他面前关紧的门,转头过对着隔壁探出头直笑的妈妈说:“妈,刚才房卡为什么给温知新啊!”
温妈妈笑着走过来拍了拍门,冲里面喊:“温知新,你别逗石安,把门打开!”
“妈,你让石安在你们那呆会吧,我一会再去接他。”温知新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石安也喊到:“温知新,你又在里面搞什么名堂。”
“哎呀,你别管了,一会再回来。”
石妈妈在房门口叫他:“石安,先过来吧,咱们三个先看看晚上去吃什么。”
石安只好跟着两位妈妈回到了房间里。
房间里,温知新打开行李箱,开始一件件往外掏,花洒过滤器,防螨四件套,防蚊液,毛巾浴巾……
好一阵时间过去,温知新看了看被布置好的房间——两张床上都铺好了防螨四件套,婴儿级别的防蚊液已经打开插在插座上,浴室的花洒拆开安上了过滤器,毛巾浴巾等洗漱用品也都放好位置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说,“搞定,去接石安。”
刚要出门又惊觉自己的手还没洗干净,连忙返回洗手间。
他一边仔仔细细地搓着泡沫,一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镜子,镜子里的人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心里美得冒泡:“这哪是住酒店,这简直就是提前演练新婚生活!”
“嘿嘿,石安要是看到我弄得这么周全,肯定得夸我…算了,他不踹我就行。”
温知新敲开妈妈的门,迎面就被石安踹了一脚,‘我就知道得被踹。’
温知新揉着腿,‘哎呦哎呦’地叫,“石安,你好狠心,疼死啦。”
石安没敢回头看身后的两位妈妈,脸色微红,一字一句地说:“你别装,我没使劲。”
温知新见被挑明,也不装了,拉着石安的手就往自己屋里跑,只留下句:“阿姨,我把石安接走了啊。”
石安被拽到房间门口,才听见妈妈从那屋传来的‘欸’地同意声。
“登登登登~”温知新炫耀的声音,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看着被细心的布置过的房间,想起一路上温知新细心的对待。只觉得鼻腔一酸,赶紧低下头眨了眨眼睛,想把那阵不请自来的热意逼回去。
他站在房间中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才再次抬起头,一改平常的样子,眼眶和鼻尖都泛着微红,语气诚挚的说,“温知新,谢谢你。”
温知新被石安这副从未有过的、感动得要哭的模样搞得心脏骤停,手足无措。他眼神四处乱飘,手抬起来想碰碰他又不敢,最后只好胡乱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盯着自己的脚趾,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谢…谢什么啊。”
石安诚恳的谢意再次响起,“谢谢你准备这些,谢谢你没放弃,谢谢你让我再一次有勇气试一试。”
温知新听到‘再一次’这三个字,突然想起阿姨说过的话,他沉思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石安,阿姨说,你十岁芒果过敏过?可是那年我给你,你明明没吃啊。”
石安坐到靠窗的那张床床边,回想起十岁那年濒死的经历,痛苦恐惧一幕幕的袭来,但他却故作轻松的说,“我偷偷吃的,果然不行,然后就急性过敏,差点窒息。后来也去过琼州,也是过敏了,身上全是包,脸也肿得跟个大猪头似的。”
石安把那么严重的事,说的像是讲小时候的糗事一样。
温知新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了,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僵在原地好几秒。那些轻快的字眼像冰锥一样刺进他耳朵里。下一秒,巨大的后怕和自责像海啸一样将他吞没。
他上前两步蹲在石安面前,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地砸在地板上,声音哽咽,“都怪我,我就不该馋你。”
石安第一次看到温知新哭,惊的直接站了起来,语气也微微发颤,“你干嘛?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温知新又听到石安说‘死’那个字,气的眼泪都憋了回去,他忙站起来,两手用力抓着石安的胳膊,眉头皱紧气愤地说:“呸呸呸,以后不许说这个字。”
石安看他阴晴不定的样子,戳了戳他的眉心,哄道:“好啦好啦,下次不说了,不,以后再也不说了,行不行。”
就这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和石妈妈的声音,“石安,小新,我们下去吃饭吧。”
“好!这就来。”石安冲着门口喊道。随即又转过头揉了揉温知新的脸蛋:“行啦,洗洗脸,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