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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融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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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来的东西并不多，几件换洗衣物，洗漱用品，还有一两本课外书。床铺显然是统一准备的，被褥枕头都叠放得整整齐齐，我很快就找到了贴着我名字标签的那张靠窗的下铺。把衣服放进指定的衣柜格子里，牙刷毛巾拿到洗手间放好，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
做完这一切，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我不敢在陌生的环境里随意走动，只好从书包里拿出那本看到一半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坐在书桌前，试图让自己沉浸在塞林格的世界里，但书页上的字迹却像蚂蚁一样爬行，根本无法进入大脑。耳朵不自觉地竖起来，捕捉着门外走廊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模糊的笑语声，以及某个房间里隐约飘出的钢琴旋律。
就在这种混合着无聊和紧张的情绪逐渐发酵时，宿舍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灵活地闪了进来。那是个看起来和我年纪相仿的男孩，头发染成了时下流行的浅栗色，皮肤白皙，眼睛很大，亮晶晶的，透着股机灵劲儿。他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哇！你就是新来的练习生吗？”他声音清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热情。
我合上书，有些局促地站起身，点了点头：“是的。你好。”
“你好你好！”他几步就跨到我面前，笑容更加扩大，非常自来熟地伸出手，“我叫张子睿！弓长张，孔子的子，睿智的睿！我也是三代练习生，比你早来两周！”他说话像蹦豆子一样快，充满了活力。
被他这股热情感染，我内心的紧张似乎缓解了一点点，也伸出手和他轻轻握了一下：“你好，我叫苏郁川。” 我的介绍相比之下显得简短又平淡。
“苏郁川？哇，名字好好听！”张子睿毫不吝啬他的夸奖，然后根本没给我反应的时间，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兴致勃勃地就要往外拉，“走走走，川川！别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了，多没意思！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其他的朋友！大家肯定都好奇死了！”
“啊？现在就去吗？”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脸上瞬间涌上尴尬和局促。我还没准备好去见那么多陌生人。
“当然啦！早晚都要见的嘛！放心，大家都很好相处的！”张子睿完全无视我的犹豫，力气还不小，一边拉着我往外走，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川川，我跟你说哦，我们三代目前加上你，一共十八个人呢！人数刚好够两个小队！”
“十八个人？”这个数字让我有些讶异，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连被他拉着走的别扭都暂时忘了，“这么多？”
我以为一个公司的练习生，最多也就几个十几个顶天了。
“对啊！”张子睿回头冲我眨眨眼，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公司规模大嘛，而且选拔很严格的！能进来的都是很厉害的！不过呢，”他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小神秘，“十八个人也不会一直一起训练啦，后面会根据表现和定位再分组甚至淘汰的……所以竞争也挺激烈的。”
他嘴上说着“竞争激烈”，但脸上依旧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拉着我熟门熟路地在别墅的走廊里穿行，穿过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还没等我完全做好心理建设，他已经一把推开了练习室的门。
里面比我想象的要热闹。七八个年纪相仿的男孩散落在房间各处，有的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游戏，有的围在桌边讨论着什么，还有两个正对着墙角的落地镜比划着舞蹈动作。空气中弥漫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混合着零食和淡淡汗水的味道。
张子睿一进门就扯开了嗓子，像个小喇叭一样大声嚷嚷：“大家注意啦！注意啦！看我看我！这位！是我们的新伙伴！刚来的！”
一瞬间，房间里所有的声音和动作都停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打量，还有几分善意的探究。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注目礼钉在门口，手腕还被张子睿抓着，进退两难。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有点发热，但内心并没有预想中的那种紧张到窒息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我天生对“被陌生人围观”这件事的敏感度就不高，除非那目光来自我在意的人。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单纯地对不感兴趣的人和事提不起投入热情的兴趣，这也正是我过去没什么朋友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张子睿鼓励或者说看热闹的眼神下，我向前微微迈了一小步，目光大致地扫过眼前一张张陌生的、青春洋溢的脸庞，声音不算洪亮，但足够清晰，带着我惯有的那种淡淡的、甚至有些疏离的语调：
“大家好，我是苏郁川。”我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最常规的客套话，“大家可以叫我小川。”
没有多余的笑容，没有热情的挥手，没有自我介绍爱好特长。就是最简单直白的陈述。说完，我就安静地站在那里，接受着大家的审视，也同样平静地回望着他们。
我的反应似乎让一些原本期待看到更热情或更羞涩回应的人有点意外。房间里安静了一两秒。
然后，一个看起来个子最高、气质略显沉稳的男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笑着点了点头：“欢迎你，小川。我叫陈昊，是这里的……呃，年龄最大的。”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随便坐，别拘束。”
“欢迎欢迎！”
“嘿，新来的！”
“哇，终于又来新人了！”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表示欢迎，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张子睿得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仿佛介绍我进来是他的一大功劳：“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大家都很好的！”
我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热情，在练习室角落坐下后，我原本以为可以继续充当一个安静的观察者，但张子睿显然不打算让我“得逞”。他像一只精力过剩的快乐小狗，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空位上，丝毫没被我的冷淡劝退，反而一个劲地凑过来找我说话。
“川川，你看那边那个对着镜子挤痘痘的，叫小宇，他特别逗，上次上舞蹈课平衡没做好，直接摔老师怀里了，把老师都撞懵了！”他叽叽喳喳地指着不远处一个清秀的男孩，毫不客气地爆料。
我没说话，只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又指向另一个正在掰手腕的两人：“还有那边那两个，高个的叫大熊，矮一点壮实的叫阿哲，他俩天天较劲，比吃饭比唱歌比谁袜子穿得久，幼稚死了哈哈哈！”
他的描述生动又夸张，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鲜活和搞笑，即使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嘴角也还是忍不住微微牵动了一下。
这时，那个叫陈昊的高个子男生也走了过来，很自然地靠在旁边的桌沿，加入了谈话。他没有张子睿那么跳脱，语气更沉稳些，但也带着友善的笑意：“子睿你就别光顾着说别人了，你自己上次声乐课走音走到西伯利亚的事忘了？”
“昊哥！揭人不揭短啊！”张子睿立刻哇哇大叫起来，表情夸张地捂住胸口，逗得旁边几个听到的练习生也笑了起来。
陈昊笑着摇摇头，然后目光转向我，语气温和：“别听他瞎吵吵，以后慢慢就都熟悉了。这里大家都这样，训练的时候拼死拼活，平时打打闹闹没个正形。”
我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这种氛围确实和我之前孤僻的校园生活很不一样，有点吵，但……并不让人讨厌。
张子睿闹腾完了，又凑到我面前，眼睛亮晶晶地充满了好奇：“对了川川，光顾着说别人了，你今年多大啊？读几年级了？”
我抬起眼，对上他探究的目光，语气依旧是平平淡淡的：“13岁，初一。”
“13？！”张子睿的眉毛瞬间挑得老高，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声音都拔高了一些，“哇！那你比我还大两个月呢！我年底的生日！”他像是瞬间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用力一拍大腿，“那以后我不能叫你川川了，得叫你川哥！川哥好！”他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抱了抱拳。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尊称”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我微微弯了下嘴角：“都可以。”叫什么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旁边的陈昊也笑了，接口道：“那我可比你们都老，我今年15，高一了。”他耸耸肩，用一种故作沧桑的语气说，“不过在这儿就别叫我哥了，听着怪显老的，直接叫陈昊就行。”
张子睿立刻搞怪地敬了个礼：“是！昊老大！”
练习室里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