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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人民医院

      安静的走廊里只有昏暗的灯光和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来回走动。

      急诊室里,各种医疗设备交织在一起,形成混沌和紊乱。

      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充满挣扎和痛苦,手术台上,她微眯着眼,眼眸空洞无神,视线在漆黑的手术室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脸庞瘦削,脸上苍白焦脆,光彩得皮肤显得黯淡无光。

      她的眉头紧锁,嘴角抽搐,折磨着无法承受的痛苦,耳边徘徊着一阵阵刺耳的警报声,仿佛在提醒她,生命就在悬崖的边缘。

      医护人员面容凝重,眉头紧锁,他们忙碌焦急,试图采取一切可能措施。

      沉寂病房只剩下钟表滴答滴答的跳动声。

      她知道,她该走了。

      眼角划过一滴眼泪,不舍,无助,悲痛,绝望。

      眼眶积满泪水,模糊不清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面前昏暗的天花板开始为她倒计时。

      微小的生命力在这一刻多么渺小,连时间都不会为她停留。

      她还没开始享受这世界给她带来的快乐和爱,为什么就不能再给她多点时间,哪怕只见他一面。

      余生她痛失爱人,她漫长等待,好不容易等来她深爱的少年,却没能好好去爱他,甚至没有好好和他道别。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

      也舍不得!

      她真希望时间能停下来!

      因为。

      他还在等她!
      他说爱她的!
      可她马上就要丢下他一个人了!

      那个人是她爱了很久也等了很久的男人,他们又没有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离别。

      她心里的倾诉得不到回应,反倒视线越来越模糊。

      都说人的生命即将结束时,失去的先是听觉,可她好像又听到了他正在叫她,而且还是很大声。

      “喂,胆小鬼。”他坐在墙角叫住她。

      那个少年的初期是那么肆意张扬,就连嘴角的笑意都是鲜明耀眼的。

      他说:“胆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她小心翼翼回道:“我不是胆小鬼。”

      “你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胆子还那么小,我只能叫你胆小鬼啊!”

      他是那么张扬自信,惹得她心动。

      某天,和同学交谈。

      “我叫岁安然,岁岁平安的岁,安然无恙的安然。”

      背后的少年嗤笑,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巧了,小爷就是无恙。”

      安然无恙的无恙。

      再后来十八岁那年,一个叫无恙的那个炙热少年对她说“安然然,无恙喜欢你,给个机会吗?”

      她哪敢不给,因为安然就差一个无恙,他们不能分开,因为分开了,安然缺少无恙,就像花失去了土壤,所以他们在十八岁融合安然无恙。

      再后来二十岁那年,安然的无恙又对她说“安然然,等我回来娶你好不好!”

      她满心欢喜:“好,我等你。”

      到最后她真的等来了少年,却也要失去了少年,从此以后,无恙的世界再也没有了安然。

      她没有时间了,在最后一秒,她闭上了眼,笑着想着他的模样。

      张无恙,我爱你,永远,永远,爱你!

      安然在此祝你安然无恙。

      ——滴滴滴......

      最后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缓缓紧闭的双眼从未睁开过,深深陷入沉睡,不会再醒。

      十一月十四日,凌晨三点二十分十六秒。

      岁安然生命永远停留在她二十五岁这天。

      张无恙永生失去挚爱。

      手术台上,她双眼永远紧闭,她的故事在此划下句号,留给世人的,只有回忆和思念。

      手术室外亮起的灯熄灭,伴随着医护人员走出,他们脸上铺满疲倦和凝重的神情,默契嘴微张却终是没有发声。

      轰的一声,他眼里的光彻底消失,他死死盯着医生确认,随着张书恒摇头,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腿慢慢弯曲。

      “咚”的一声,他如同木偶般失去牵引线跪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和难以接受。

      其余人眼睛变得猩红,岁母哭的撕心裂肺。

      男人眼中血丝弥漫,哽咽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不相信,努力攀爬,双手抓住医生裤脚,嘶哑不堪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你骗我!”

      “你骗我!”

      他双手颤抖得厉害,嘴唇发颤得说话都成奢望:“我求求你,舅舅,你...你再进去看看她,好不好!”

      “阿恙,节哀吧!”

      “我也...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像风暴,像霹雳,像闪电,他浑身颤抖,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填着,压着,貓着紧紧的,连气吐不出,苍白的脸上,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表情瞬息万变,从惊恐到绝望再到无助。

      他手臂擦拭着眼泪,眼神坚定,似乎在寻找借口让自己接受这一切。

      “我不相信,不相信,给我准备手术,她一定醒来的。”

      他冲进急诊室。

      冰冷的病床上躺着一具尸体,面部被白布覆盖。

      颤抖的手在触碰到白布却又收了回去,他不敢去掀开她,再面对看她。

      安然然,她忘了,今天是他们的婚礼。

      她把他落下了!

      他跪在床头失声痛哭着,嗓子是止不住在疼,仿佛就像是被狠狠抓住脖子一般,使他窒息,心痛。

      “安然。”

      换做以前,她会回一句:“无恙。”

      可那一声无恙,他再也听不到了,急诊室里一片死寂,没有回应也没有她的呼吸。

      “安然然,你说过,等我回来就要嫁给我的,你食言了。”他沙哑的声音隐约透露窒息。

      是啊!她是食言了,但她永远都会为你停留在这天。

      这是她的生日,却也是她的婚礼。

      是她和她深爱的少年结婚的日子,她等了四年,最后连他穿西装的样子都未见过。

      *

      天刚蒙蒙亮,张无恙从凌晨三点来到早上七点,都没离开做病房,赤红的眼睛含着从未见过的痕迹,他一个人握紧她凉透的小手捂住,双腿都跪在地上,他从来不信神佛,这次却很希望能显灵,也只此一次,让她醒来。

      可好像连上天都不愿意帮他,他是有多无助和绝望。

      走出病房已经是八点,走廊上岁母因为失去女儿的痛苦,陷入昏迷,现在被送往病房,岁父看了看从手术室出来的张无恙,眼中满是心疼。

      遇到一个对的人不容易,为什么偏偏就不能好好度过。

      “阿恙,叔叔替安然跟你说声对不起,你们的婚礼,我会叫人撤了。”

      谁都知道他们的婚礼在这一天,人人都期待着,想要见证他们的爱情,却唯独她忘了回家,忘了说那声“我愿意。”

      成对的戒指只有他一个人戴上。

      上午九点,张无恙从蛋糕店出来,手里拿着蓝莓蛋糕,是他亲手做的,也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记得每一次,送出去的蓝莓蛋糕都有人领,唯有这次,蓝莓味的蛋糕她忘了领回家,也忘了吃。

      张无恙再次回到医院,他清楚她说过,她不喜欢医院,不喜欢一直呆在这里,她想回家,回到那个和他在一起的家,问过她,为什么,她说,那里有无恙和安然生活过的地方,阳光暖暖的,空气也没有浓重的药水味。

      他记得,永远记得。

      上午十点,他抱走了她的尸体,消失在冰冷的病房里。

      他承诺过,会带她回家,他的承诺也永远不会变。

      那天张无恙带着岁安然回到他为她买下的婚房。

      别墅餐桌上,蓝莓蛋糕插着蜡烛,他为她歌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的婚礼。

      他摸着她冰凉的脸颊,眼角不自觉滴下眼泪,声音颤抖而哽咽说:“岁安然,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安然然,我爱你。”说着,他吻上她的额头,温热的唇瓣感应着她额头的冰凉,眼角掉落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她的脸庞。

      他说过,每年都会陪她过生日,年年一样,今年也从未落下,他做到了。

      只可惜,往年都是她亲自切蛋糕,今年,蛋糕没切也没动。

      蓝莓蛋糕被他贮存在冰箱里。

      十一月十四日,下午一点,他们的婚礼。

      听说,没有人见证的婚礼不算婚礼,张无恙没有撤走来参加他们婚礼的嘉宾,而是正常举行。

      婚礼现场,红毯一眼未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是成千上万的玫瑰花芬芳,不是装饰,是她喜欢。

      她说,她只喜欢玫瑰花,婚礼上,无处都安放着玫瑰花,每一颗都是他精挑细选,鲜艳夺目。

      她说,她只喜欢鲜红色气球和橙色气球,婚礼上,只有红橙两个颜色的气球,每一个气球都是他没日没夜挂上去。

      悠扬的小提琴缓缓响起,礼堂大门缓缓开启,西装配婚纱,他抱着她的尸体走在红毯之上,每一步的坚定都在诉说他的永恒,怀里美丽的新娘穿上了白色婚纱,苍白的面孔没有一丝丝血迹,冷冰冰的。

      在众人见证下,新娘娇艳苍白的脸颊坐在椅子上,没有人阻拦,只有祝福,他笑着牵起她冰凉的手,交换那枚承诺一生一世的戒指。

      指尖轻轻划过她脸颊,他没有哭,一直在笑,他要笑着娶他心爱的女孩。

      他俯下身去亲吻在她苍白的唇瓣,他们的婚礼是盛大的,如梦似幻。

      也算是终于娶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夜晚,烟花为他们绽放,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在夜空。

      “安然然,你要的烟花炸开了。”

      “很好看,你看到了吗?”

      他们结婚了,在她二十五岁这天结婚。

      他望着绚烂的烟花,问:“今天我们结婚,你还欠我一句你爱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她靠在他肩膀,一句未提。

      “安然然,不要赖账!”

      他对她的爱,从来没变过,无论以前在是现在,只要她在,他就敢去爱她。

      第一场烟花结束,冷风吹过,他把她抱回别墅的婚房里。

      皎洁的月光,光芒万丈,一夜的烟花照亮整个天空,豪华的婚房,睡着一对夫妻,他拥她入怀。

      时针一点一点流逝,烟花在凌晨两点才结束,慢慢的,伴随着夜晚宁静,他彻底随她沉睡。

      再也没有醒来过!

      如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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