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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登擂较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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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是这么说出去了,可要想登台打擂也还是要走一走基本的流程。
同自家弟子对视一眼确认无甚问题过后,丹煌就先行一步去往了这次大会所特意为丹修准备的丹房——他本就无心交际,既然此刻没什么需要他出手的地方便干脆做起了这个已然长年累月成为了习惯的活计,刚好此番也算是有求于人,准备些适当的赠礼也是应当。
这般计划着,所要炼制的丹药的名字便自然而然在心中成型。
但……想来待他炼成丹药,又要有不少人找上门来了吧。
像是已经预料到不久之后那麻烦的交流琐事,一向偏爱清净的丹煌就忍不住沉了几分脸色——谁叫他在如今修真界丹道上的成绩也算得上数一数二呢?求药之人自是只会多,不会少。
奈何他既然已经决定同弟子一道,这种宗门间的应酬,该做的还是该做。
想起不久前掌门师兄以及几位同修长老的嘱托,丹煌也只得将那份心头的不愿暂且压下,起身离去。
而另一边,目送着丹煌远去,在场众人的心态各异,不乏一头雾水,却也有松了口气,尤其是那已然出言过的几人,甚至于同门的几个弟子在留意到周遭有些隐含不善的目光时都会因领队长老的离去而露出几分忧虑,而如今,要说最为轻松的大抵就要属景晏他们几个知情人。
丹离和丹玘跟在景晏旁边,总归本就是明面上的师兄弟,光明正大的护短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丹离表面上一向是个乐天性子,此时此刻笑着同身旁的人插科打诨也不觉异样,也就只有熟悉的他的人兴许方能察觉到几分心底扎根的不忿,想来还是因为先前听到的那隐含着对丹穴的贬低之语。
毕竟想来,也没什么人能对这般讥讽自家的言语抱有什么好颜色。
而相较于丹离,丹玘的神色就要更内敛些了,也符合他日常的性格,只是眼神还是会不时隐蔽地环视四周,一如方才,用本就敏锐的目光留意着周遭的动向。
这般反应倒是让景晏想起了在那灵虚秘境时所见过小黑的模样,警惕地环视四周,还真是又那什么“异曲同工之妙”。
就在这时,颈间原本安安稳稳趴着的小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兴许对两者都有点冒犯的念头,不知怎的突然紧了紧身子,勒的景晏那刻意做出的呼吸都忽地一滞。
一行人就这般来到了擂台前,在紫宸宗弟子的指引下,景晏拿到了一块系有红绳的檀木木牌,取了笔蘸墨,行云流水地写下了“丹烨”这个如今也算是几乎众所周知的名字,旁边则用小了一些的笔迹记录下他的宗门来处,然后投入了专门用以划分对手的机巧箱,其上云雷纹闪动,肉眼可见的暗藏玄机。
不论如何,如此,便算是报名成功了。
整个流程算不得复杂,但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的等待,目前看来报名一事应该已然进入尾声。
期间,景晏几人也留意到了方才出言亦或是跟随而来的几人也同样取过了一块同款木牌,未有多少犹豫,几乎紧跟着他们的动作就写完了自己的木牌。
显然,这便也是想要在擂台上一较高下的意思了。
而就在这时,附近围绕的人群中唐突地传来几声低叹,景晏抬首,只见那不远处的高台之上已然有一道方才见过一面的身影翩然而立,一身精致合身的紫墨长袍随着微风和动作轻摆——赫然便是紫宸宗如今的宗主,萧泓笙!
“虽说武道之争向来是每次论道大会的重头戏……”
景晏低声这般呢喃。
却也没想到这一回紫宸宗选定的监守评判着竟会是他们的一宗之主。
明明依照往日各届的例子,请一位宗门长老前来便已然足够,既不失礼数,自身的实力也足以点评判定眼前这些小辈的武艺。更别说不是观礼,竟然还是亲自担任擂台之一的评判。
一时间也说不清,这紫宸宗对待论道大会是否也是有些太过认真了?
而且,不知是否是错觉,景晏他总觉得,刚刚萧泓笙的目光似乎又在隐隐往他的方向瞟过来。
是刚才的躁动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不应该啊……
为了控制好躁动的规模,他可是又在刻意压低刚刚那点混乱的情况,毕竟惹人注意是好,但要是给人留下的是什么争强好胜、聚众闹事的印象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景晏正暗自思忖,高台之上已响起清越的玉磬声。
只闻三响过后,周遭的窃窃私语便如潮水般退去,连风吹过幡旗的声响都清晰了几分。
不远处的几处擂台前,果然,也已然有相应的评判上台。
但果然,还是这一处最为特殊。
只见,萧泓笙负手而立,紫墨长袍上用银线绣就的云纹在日光下流转,明明未曾外放半分灵力,却自有一股压得住全场的气度。
“诸位同道,远道而来共赴本届论道大会,紫宸宗幸甚。”
他的声音不高,却稳稳传进每个人耳中,无需借助任何扩音法器。
“武道擂台,以武会友,点到即止为要。今日擂台初启,吾有幸忝为其一监评,只望诸位展露真章,亦守规矩。”
话音落时,他抬手轻挥,那只雕刻着云雷纹的机巧箱便自行腾空,箱盖缓缓开启,数十块檀木木牌如游鱼般飞出,在空中两两相击,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每一次碰撞,便有两块木牌一同落向旁边的公示玉璧,其上字迹自动显现,竟是瞬息间便排定了首轮对决的次序。
丹离凑到玉璧前扫了一圈,当即咋舌:“好家伙,咱们运气这么‘好’?首轮不说,还是对上青云宗的人!”
景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玉璧左侧最上方挂着的木牌上果然刻着“丹烨-丹穴山”与“沈清玄-青云宗”的字样,字迹旁还缀着代表首轮的赤色印记。
他尚未开口,旁边已传来一声冷笑:“不过是空有什么天才的虚名之辈,沈师兄定能让你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说话的是青云宗弟子中站在最前排的青年,眉眼间带着几分傲气,正是方才随声出言的几人之一。他这话刻意抬高了声调,引得周围不少目光都聚到景晏身上,其中不乏明摆着的看好戏的意味。
丹玘本就紧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的法诀令牌上,脚步微动就要上前理论。却被景晏用眼神轻轻一按,那道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沉稳,让丹玘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随后,只见景晏缓缓拨开人群,缓步走到那傲气青年面前,身形虽不算格外挺拔,却自有一股从容气度,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对方:“修道之人,当以修为论高低,以德行显格局。赛场之上,胜负自会在拳脚灵力间分晓,这般逞口舌之利,未免失了修道人的气度与体面。”
“气度?”青年嗤笑一声,只在心里想着果真是无能之人,这般软弱,空有什么最速结丹的天才之名,道:“等会儿你被沈师兄打下擂台,怕是连体面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气度。”
可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感觉后颈一凉,像是被毒蛇盯上般浑身发僵。他猛地回头望去,只见高台之上的萧泓笙不知何时已放下了茶杯,那双深邃如古潭的眼眸正牢牢锁着他,没有半分温度。
明明隔着数十丈的距离,却让他像是被无形的威压笼罩,后脊瞬间渗出冷汗,剩下的刻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让他莫名打了个寒颤,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景晏也察觉到了萧泓笙的目光,抬头时恰好与对方对视,却因距离太远到底是没能看清对方面上的神情和眼底的情绪,只闻他抬手朗声道:“首轮对决,丹烨对阵沈清玄,登台!”
清脆的玉磬声再次响起,三短一长,正是首轮对决开始的信号。、
景晏从容地整了整衣襟上的褶皱,刚要抬步踏上擂台台阶,手腕忽然被人拽住。
不等回头,丹离便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那沈清玄是青云宗内门弟子,还是长老嫡传,据说已修炼出他们内门功法的三层灵力,你可得当心!”
景晏拍了拍丹离的手背示意安心,不动声色地遥遥瞟了一眼那远处的高台,笑着点头应下。
而就在景晏踏上擂台的瞬间,擂台四周的禁制便自行启动,一道淡金色的光幕拔地而起,将擂台与外界隔绝开来。
只见光幕上符文流转,散发出威严的气息——那是紫宸宗特制的护擂禁制,既能防止比试的余波伤及观众,也能确保比试的公平公正。
刚踏上擂台的最后一层台阶,一股凌厉的剑气便如寒风般迎面袭来,带着几分刻意释放的威压。
他抬眼望去,只见青云宗的沈清玄已负手站在擂台中央,一身月白青衫在风里猎猎作响,手中握着一柄狭长的长剑,剑鞘目测该是由上好的鲨鱼皮制成,上面镶嵌着七颗鸽血红宝石,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光是这柄剑的品相,就足以看出其身份不凡。
不过景晏倒是有些意外——这同样主修丹道的青云宗,居然还收了一位这般一看便知大抵是有水属性灵根的嫡传弟子。
“在下青云宗沈清玄。”对方对着景晏略一抱剑,算是行了礼,可下巴却微微扬起,语气里的居高临下毫不掩饰,“劝你主动认输,免得等会儿刀剑无眼,伤了和气。”
景晏缓步走到擂台另一侧站定,目光淡淡扫过对方握剑的手腕——那里的衣料下隐隐有青色灵力流转,形成三道淡淡的光晕,与丹离所说的三道灵力修为分毫不差。
但他脸上依旧不见丝毫惧色,反而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声音清晰而沉稳:“沈师兄好意,在下心领。只是擂台之上本就是以武会友之地,既已登台,自当拿出全部实力切磋一番,也好不负这场盛会。请吧。”
“冥顽不灵!”
景晏话音未落,沈清玄的耐心便已耗尽,低喝一声,手中长剑“铮”地出鞘,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剑光骤然迸发,夹杂着冷冽的冷意,如同流星赶月般射来。
剑风凌厉,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呜”声,直逼景晏面门。
周围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不少修士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在他们看来,景晏面对这般迅猛的攻势,根本无从躲闪,败局已定。
唯有丹离和丹玘站在台下,神色平静,甚至眼底还带着几分看好戏的轻松——他们可是亲眼见过景晏如今的真正实力。
而高台之上,萧泓笙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端着一杯清茶,目光像是紧紧锁在景晏身上,却又有一瞬的悠远,仿佛正在看着远处的一道不存在于此地的影子,低声呢喃道:“丹烨呵……果然像你说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