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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静水流深 ...

  •   擂台之上,和风阵阵,气氛却是冷凝。

      围观众人只见身形瞬动,便有青色剑光裹挟着凛冽寒气扑面而来。日光下,竟折射出细碎的晶芒——那是青元诀灵力萃取凝练到极致才有的异象。

      年纪轻轻,这沈清玄果真也是一宗天骄。

      而他对面,景晏脚下却是未动分寸,几乎是任由那剑气逼近自身,这也是为何当时众人会以为他将束手待戮。却见他在剑光及体的刹那侧身旋身,身上长袍如蝶翼般掠过剑锋,连袍角都没有被剑气削下寸许,只有他本人仿若流云轻飘飘落在擂台上,惊起点点细小的尘埃。

      “倒是有几分闪避的小聪明。”

      见状,沈清玄不由挑眉,也是意外这所谓的新生天才也是有几分真本事,但动作不停,手腕翻抖间长剑划出三道圆弧,青色灵力在剑身上流转成环,“但论道大会比的是真功夫,可不是孩子的捉迷藏!”

      话音未落,随着一个提气,他足尖点地腾空而起,手中长剑竖劈而下,凝聚而出的三道灵力环层层叠加,化作一柄几丈多长的青色巨剑虚影,带着崩裂空气的轰鸣直压而下,正是他们青云剑法中的绝学叠嶂斩。

      某种意义上,这套剑法也是青云宗会手下这样一个主灵根为水属性的弟子的缘故。

      不同于数百年前的主修一道,如今青云宗虽依旧主修丹道,但百年来各长老门主一道摸索出的剑法却也亦是其门下一派绝学。

      观众席上也不由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而青云宗那名傲气青年此刻终于缓过劲来,拍着大腿喊道:“沈师兄好样的!这招看他怎么躲!”

      台下,丹玘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丹离却拽了拽他的衣袖,朝擂台方向努了努嘴,两人对视一眼再度向擂台上望去——他们早已知晓景晏实力,哪怕对结局毫无担忧,却还是本能的在心头生出几分不受控制的紧张。

      而两人视线的尽头,只见景晏站在巨剑虚影之下,神情自若,竟未退后半步,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凝出一层淡淡的灵力光晕,不闪不避,手腕翻转间,一柄未见什么灵光,不若只会让人感叹是一柄凡铁的长剑便落于手中。

      他并未外放磅礴灵力,只是将自身修为凝聚于剑尖,剑身泛起一层内敛的青光,与沈清玄的巨剑虚影形成鲜明对比。

      但,对上这样的对手,这同赤手空拳有何种区别?!

      在场同行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而很明显,同在擂台上的沈清玄也是这般态度。

      “你竟敢徒手接我叠嶂斩?”沈清玄在空中瞳孔骤缩,强行拧身调整姿态落地,看向景晏的眼神里第一次多了几分凝重,“你倒是有几分胆色,可惜赤手空拳,终究难敌利刃!”

      语罢,沈清玄足尖点地,身形瞬息间如利箭般窜出,一把长剑斜挑,剑势刁钻,直取景晏腰侧空门,青色灵力夹杂着凛凛水汽顺着剑锋流淌,让剑尖泛起森森寒意。

      景晏却是脚步轻挪,旁人看去犹如闲庭信步般避开剑锋,身形斗转间右手却如闪电般探出,指尖堪堪擦着剑鞘划过,带起一缕劲风。

      “虽说从前不知,但从你方才的剑招中也能看出,青云剑法讲究快、准、狠,却也因追求速度,让剑招衔接处留有缝隙。”

      他一边闪避,一边淡淡开口,说话间已避开沈清玄攻来的接连七剑,同时被刻意压低了的嗓音也传到了唯一可闻的对象耳边:“比如你这招,剑尖发力时,左肩会不自觉下沉,便是破绽所在。”

      沈清玄心头一震。

      这正是他青云剑法的隐秘破绽,除了宗主和授业恩师外,从未有人点破,甚至于这人竟是还故意压低了嗓音,竟然真的小瞧自己至此?!

      心思这般闪过,惹得他又惊又怒,手下剑速也因为心头怒火陡然加快,只见剑光如织,将景晏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若是丹离或者丹玘在旁,必然要点到是青云剑法中以快制胜的“流云十三式”。

      擂台下观众只看得眼花缭乱,青色剑影几乎将景晏的身影淹没,不少人已开始摇头,哪怕方才有着不错的表现,如今恐怕也终究要败在这般密集的剑招下。

      但景晏的身影却在依旧剑影中穿梭自如。

      他不闪不避时,便以掌心灵力硬接剑脊,借势卸力;遇有破绽时,便以指节轻点剑身,让沈清玄的剑招不由自主偏移。

      数十招过后,沈清玄额角已渗出冷汗。他发现自己的剑招仿佛全在对方预料之中,每一次发力都像是打在棉花上,憋屈至极,灵力消耗更是远超平日。

      而另一边的景晏,却还有余力不动声色地安抚了几下因为灵力暴动而微微有些烦躁的小黑。

      “莫要激动。”柔和的嗓音在剑锋的铮鸣中宛若和风抚过盘附着的小黑耳边,埋在衣领中的黑豆小眼眨了眨,随后便又听那声音含笑:“结束后带你去吃丹离带的零嘴。”

      对于孩童般神智的对象而言,这样的对话一向很有效用。

      感受到自己脖颈处磨蹭了几下后又再度安稳下来的动静,景晏面上的神情不由得便又舒缓了些。

      而高台之上,萧泓笙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晃动,杯中茶沫轻漾。

      只听他身旁的紫宸宗长老低声赞叹:“这孩子的眼力和卸力技巧,怕是在宗内年轻一辈里无人能及。”

      萧泓笙缓缓点头,虽饮一口热茶,目光却依旧紧锁擂台,神情正经:“能在百招内看穿青云剑法的破绽,更能以肉身灵力硬接三道灵力的剑势,心性与修为,皆是上佳。”

      不过,虽是这般言语,但凭借那过人的修为和眼力,他分明将刚刚景晏唇齿间流泻而出的话语看了个清楚,掩盖在饮茶动作间的唇角忍不住一抽,连带着原本平静地目光也不由得借着掩饰瞟向了另一处同样有铮鸣之声传来的擂台。

      少了主魂,你这原身怎么就……

      不过转瞬,再度抬首之时,面上还是那个端庄正经的一门之主。

      而另一边,见到不知为何变得仿佛更加轻松了的神情,沈清玄心头怒火更盛,却也理智地深知再拖下去必败无疑。

      思索之下,他牙关紧咬,只听突然一声低喝,就见他周身青色灵力暴涨,长剑高高举起,剑身随之亮起,肉眼可见地将灵力汇聚于剑尖,形成一道足有几尺之长的青色剑罡。

      “青云剑法·断岳式!”

      这招是他如今压箱底的杀招,凝聚全身灵力于一点,威力足以劈开比自身巨大数百倍的巨石,即便同阶修士也不敢硬接。

      剑罡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刺而下,擂台上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地面因这股威压微微震颤。

      景晏却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周身灵力不再内敛,而是化作一层厚实的光盾挡在身前。

      景晏终于收起了淡然的神色,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握住右手手腕,铁剑横在胸前,周身灵力骤然凝聚。

      也正是这是,明眼人方才发觉,他手中的长剑竟隐隐发出同他灵力修为交相呼应的浅色灵芒。

      虽比不上那沈清玄所使剑刃,却也看得出已经是品相不错的灵剑了。

      事实上,这柄灵剑也的确是那储物手镯中众多灵物之一,纵使远远算不得极品,但却是分外合景晏的心意,以至于本不想过度取用的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取了出来。

      原因倒是也很简单,只是因为这柄长剑采用了北山玄铁,分量偏重。

      对于在昆仑习惯了通过承受阴寒重压来修行的景晏而言,相对于那些施力偏向轻快敏捷的轻剑,这般略重的的确是更加趁手。

      可惜,未经更加的锻造。

      若有机会,他一定要亲手打一柄更好的玄铁剑刃。

      这一念头不过转瞬即逝,就在青鸾虚影即将扑到面前时,他猛地旋身,铁剑划出一道圆满的弧线,剑身上泛起一层沉稳的灵力——那是他昆仑多年苦修打磨出的精纯之力,兼具刚柔。

      要知道,昆仑那种地界,他所遇到的刚力只多不少。这正是景晏钻研多年的卸力之法,专克这类刚猛招式。

      只听“嘭”的一声,偌大的青云剑罡被这一拳砸得偏移方向,硬生生擦着景晏的肩头砸在擂台上,炸开一个半尺深的坑。

      此刻,沈清玄灵力耗尽,再也握不住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踉跄着后退数步,一屁股坐在台上,大口喘着粗气,再抬头时,一双眼中看向景晏的眼神里满是绝望。

      全场寂静了足足三息,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不愧是最速金丹的天才!”

      “果然丹穴并非那种夸大其词的宗门啊!”

      类似的议论同时也在擂台周边点点漾开。

      青云宗那名青年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景晏收起铁剑,上前一步将沈清玄扶起,语气平和:“我不过候机取巧罢了,沈师兄剑法精湛,只是急于求成,才露出破绽。”

      沈清玄捂着胸口,抬头看向景晏,眼神里虽有不甘,却也消了那最初的自傲,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敬佩:“我输了,心服口服。丹兄的卸力之法,当真精妙。”

      话音刚落解释,高台上的玉磬声突然响起,三长两短,是宣布胜负的信号。

      萧泓笙站起身,声音传遍全场:“首轮对决,丹穴山丹烨——胜!”

      随之,擂台禁制也应声散去。

      就在这时,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已然落座的青云宗长老脸色阴沉地站起身:“萧宗主,此子招式诡异,看不出任何乃至于他们丹穴门路,恐非正道手法!”

      萧泓笙淡淡瞥了他一眼,抬手示意景晏走下擂台,目光扫过全场:“论道大会,以武会友,招式无分诡异,能克敌制胜且点到即止,便是正道。丹烨切磋有度,未曾伤沈清玄根本,何来违规?若青云宗不服,可在后续赛程中派弟子挑战。”

      他顿了顿,看向景晏的方向,声音里多了几分赞许,随后又抬手一挥另外的两枚木牌,“下一轮对决,准备!”

      与此同时,景晏又抬眼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高台,见师尊依旧不曾露面,这才走下擂台。

      方才离开,丹离和丹玘便立刻围了上来。

      丹离拍着他的肩膀兴奋道:“干得不错!不枉我和丹玘还给你捏了把汗,回去后不请我们喝一杯?”

      另一边的丹玘看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径直揭穿道:“一开始说根本不用担心的是哪个家伙来着?”

      “你——!”丹离故作愤怒地敲了一把丹玘的额头,“你小子可真是越来越不懂什么叫兄友弟恭了!”

      三言两语间,两个人竟是就这样日常吵嘴了起来,反倒是把一开始还想要恭贺一句的景晏扔在了一边。

      这么多年还真是未曾变过。

      果然,他还是接着去照顾自家的小黑吧。

      念头一闪,就像是小黑也发觉了他的想法一般,裹得严实的衣袍下传来几声轻忽的“嘶嘶”声。

      看着眼前过去实则已然早已习惯,如今却终于再度浮现于眼前的画面,景晏还是无奈摇头,指尖抚弄着不知不觉间已然习惯性地从衣袍下的脖颈游走至手腕掌心的小黑,唇边缓缓漾开一抹无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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