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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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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了，云都飘着把太阳挡了一多半去，外边凉快了不少。
郑瑾穿上了外套，手里还捧着几颗还温热着的红薯，眼眶还红着，闷头闷脑心情还很低落。
王成山几人弯着腰勾着脑袋看他。
“郑，真哭了啊？”
郑瑾一下就抬起头了：“谁哭了？我这是气的！”
他皮肤白，情绪一激动就容易上脸，每回生气时还得暂停一下解释自己没哭。
王成山几人知道他没哭，故意惹他的。
郑瑾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发完火心情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现在都能笑呵呵地分红薯了。
“要不？”
王成山看他一手的红薯，惊道：“你进货呢？”
郑瑾蔑他一眼：“你要不要？”
“来一个来一个。”
罗滔浪也在一边伸手等待发粮。
成扬选了颗小点的，转眼就见罗滔浪拿着比手还大的红薯啃得如痴如醉。
他眼角跳了跳，喊他：“哥，哥，”罗滔浪忙里偷闲回了句，成扬直言道：“咱少吃点成吗，放屁真的有点老臭了，我坐你后边儿呢，替兄弟想想行不？”
王成山闻言在一边笑得快厥过去了。
郑瑾也没绷住，笑得手直抖。
罗滔浪边笑边吃，差点没喷成扬身上。
成扬往边上一躲，刚要开口骂人，没忍住也笑了出来。
几人像一群神经病一样在路边笑得跟被丧尸咬了似的。
惹得操场上的同学们频频侧目，有的甚至还莫名其妙地跟着笑了起来。
郑瑾笑红了脸，感觉自己全好了。
一个人不可能被全世界都喜欢，即使你什么也没做也会有人讨厌你。
但那又怎么样呢？人又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喜欢而活的。
郑瑾没什么大追求，他就想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而开心对他来说，就是和志同道合的人吃吃玩玩，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都不会在他的人生中留下值得纪念的痕迹。
所以又何必在意这类人的喜好？
郑瑾想到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想，邬远珩也不过是一个不值得在意的人。
*
郑瑾很快就恢复到了从前那样嘻嘻哈哈的模样。
邬远珩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好像那场争执也没在他那儿留下什么。
“明天放假了，这天气都热起来了，男生都把那鞋啊袜子啊拿回去好好洗洗，头发也修修，女生刘海长到挡眼睛的也修修，寄宿的别忘了把夏季校服带来……”李韵在讲台上拿着笔记本念叨着些老生常谈。
王成山在讲台下扯着郑瑾讲小白话。
郑瑾不和他讲，让他写到草稿本上。
王成山唰唰写了一行字：明天别忘了去FREE，下午两点在xx广场集合！
郑瑾看完写：不去。
王成山直接双手合十朝郑瑾拜了拜。
“……”郑瑾翻了白眼还是点了头。
王成山好像让那家酒吧下了药，一有空就往那跑。
他今天才知道上回他们翻墙被李韵抓到的那次，王成山根本不是去上厕所了，而是去了FREE。
准确来说是去了FREE上厕所。
郑瑾觉得他这种跑几公里去上厕所的行为真的很让人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因此对FREE那个地方也有点别扭。
一旁的王成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正喜滋滋地计划周末的行程。
“周六上午打游戏，下午去FREE；周日上午写作业，下午去FREE。”
郑瑾很不理解地扭头看向王成山：“你得酒瘾了？”
王成山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神叨叨地说：“你不懂。”
郑瑾不想懂，埋头写作业去了，在学校多写点放假就能多玩儿点。
“邬远珩，你上来把这套卷子发下去。”
郑瑾听见了邬远珩的名字，余光瞥见那人起身从自己身旁经过，还带起一点风。
郑瑾感受到自己靠近走廊一侧手臂上的汗毛被吹动了，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从桌上移开，拿出草稿本演算数学题。
邬远珩站在第一排分组把试卷发下去，同学们也自觉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后传。
教室里发出一阵阵试卷被风吹动的“哗哗”声。
邬远珩又带着一阵风回了座位，经过郑瑾时看到了那人自以为行若无事地往里缩了缩。
他心里又涌起了一股与先前相似却有点不同的陌生情绪。
“没卷子的找我拿。”邬远珩提高声音说。
郑瑾头也不抬地写题，完全做到了把后面的邬远珩当空气。
教室里的“哗哗”声此起彼伏，渐渐平息下来，到完全没了声音，郑瑾也没摸到自己的卷子。
他前桌是个女生，正扭头压着声音和他说：“这是最后一张，你……”女生刚要说你找班长拿，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这张给你吧，我去找班长拿。”
郑瑾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矫情，于是说：“没事，你拿吧。”
前桌有些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见郑瑾笑了下才扭头。
他面上倒是泰然自若，其实心里截然相反。
郑瑾很记仇的，他一点儿也不想和后面那人说话，连卷子也不想要了。
可这样会显得自己很小气很在意一样。
郑瑾瞥了眼旁边的王成山，发现他已经开睡了。
“……”
自己要就自己要。
郑瑾凭感觉摆出一副很冷漠的表情，刚要回头，一只手就擦过他耳边将一张黄绿色的试卷放在了他桌上。
距离很近，郑瑾感觉自己脸颊上的小绒毛都被那只手带起的气流吹动了，甚至耳朵尖似乎还沾上了点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不过几秒的事，郑瑾却感觉空气都凝结了许久。
等他回过神来，就看见了王成山瞪得像铜铃的两只眼睛。
……
郑瑾勉强维持住表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把试卷塞进了桌兜。
王成山显然也是一副怀疑自己没睡醒的样子，懵了一会儿又稀里糊涂地睡过去了。
后面的邬远珩收回手，罕见地没写作业，而是抿着嘴盯着自己的手腕愣神。
*
晚上刮起了风，眼见着是要下雨的节奏，郑瑾望着昏暗的天空，感觉月亮都是晕暗的。
一般这种天气他就不会踩自行车了，会选择走几步路去搭公交车。
但鉴于昨晚的挤公交的悲惨遭遇，他已经决定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搭公交了。
所以十分坚定地跨上了自行车。
迎着风踩自行车真的很爽，郑瑾很喜欢吹风，特别享受那种把头发毛全都吹得往后倒的感觉，有一种头都被吹掉的美感。
脑子里的好的坏的事，难受的开心的情绪统统都被风带走，整颗脑袋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想。
那是一种很让人上瘾的放松。
郑瑾跨上自行车的时候就做好了被淋成落汤鸡的准备，不过今天的他格外走运，一脚踩到楼下，酝酿了半天的雨都没落下。
巷子依然没半点灯光，郑瑾十分之谨慎地在巷子口刹住了车，眯着眼睛认真观察了下路况才推着车进去。
很好。
他就不信今天还能摔。
再说了要真是那“任务”的原因，今天也完成了，总不会还要倒霉吧。
他今天真不想摔，要是又被邬远珩看见了，他绝对要气愤而亡！
外边风越来越大，郑瑾不想在家门口被淋成落汤鸡，抬脚就往里走。
刚抬脚，一道光就照了进来。
那真是很强劲的光，整条巷子瞬间就被照亮了。
郑瑾让这强势的光晃得真不开眼，下意识地往后看。
高、背书包、男的。
……
郑瑾转头就走。
后面的高个男今天也是鬼上身，昨天还走得比鬼还快，一副生怕被人追上的样子，今天就变回人了，拿着那超强悍手电筒，慢悠悠地在后面晃。
郑瑾觉得自己骨架都要被人照出来了，感觉自己像在裸奔。
偏偏这大晚上的一路上除了日复一日呱呱叫的青蛙，就只有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郑瑾越走越尴尬，简直想一步作两步跑回家，但又觉着这样显得自己很介意后面那人似的。
于是硬着头皮匀速走着，停车上楼一套流程下来头都没往后边偏过。
楼道里有灯，虽然有点昏暗，但足够了。
郑瑾垂头拿钥匙开门，耳边响着后边的脚步声。
“啪嗒”一声，门开了，郑瑾推开门跨了进去。
耳边的脚步声却忽然停了下来。
郑瑾转身准备关门，迎面对上了一枚和他同款的机绣校徽。
“……”
郑瑾头顶的光被遮挡得严实，他抓着门把手的手顿了一下。
感情忍了一天在这儿等着呢？
郑瑾在心里嗤笑一声，抬眼直接迎上对方的视线。
意料之外地没看到那双眼睛里常有的不耐烦和寒意，反而在他望过去的一瞬间，对方的眼底似乎还闪了一下。
郑瑾不明白这人什么意思，这看起来也不想要算账的样子啊。
但视线都对上了，这时候谁躲开谁丢脸，他也就这么盯着对方。
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对视。
郑瑾眼睛都要瞪酸了，邬远珩还是一个屁也没放，好像就是闲着没事找郑瑾互看眼睛。
……郑瑾真的觉得这个人脑子有问题。
他忍了一会，实在是想眨眼了，刚要开口就看见对方移开了视线。
接着响起一道有点哑的声音：“没记你名儿……”
邬远珩声音不大，却在静默的楼道里极具存在感。
郑瑾感觉自己甚至听到了回音。
两人又是不尴不尬地面对面站了几秒。
“……”楼道里一时没人说话。
不过郑瑾没让这尴尬的场面持续多久，盯着邬远珩用对方平时最爱用的语气，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关我什么事？”
不等话音落就毫不犹豫地反手关上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