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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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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宋榕坐在公司餐厅发呆，光头女和许盈盈热烈讨论着购物经验。
“哎，你知道宁氏吗？”
宋榕动了一下。转头看向光头女。
光头女见他看自己，以为他对八卦感兴趣。
“他们最近被举牌，很有可能控股权转移。”光头女把嘴一抹，挑挑眉毛，“听说他们想跟曼氏联姻，但是曼氏不同意。”
“你咋知道这么多？”许盈盈把调料递过来，示意宋榕要不要。但是宋榕一脸惆怅盯着光头女，半天没有回应她。
她敲敲光头女，光头女打开她的手，把手机翻过来在她和宋榕面前黄了一晃，“看，这就是曼氏的独女，我们初中的校花。”
宋榕的嘴唇有点发白，就像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漂亮吧。”“以前好多人追她呢，对，那个宁家的也追过她。”
宋榕的嘴唇更白了，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生气，现在的他就像被雨水打湿的白纸。
“宋榕你咋了。”光头女终于发现了不对。
“没什么。”
宋榕站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们初中的时候确实，宁汐争那时候真的非常喜欢曼天悦，经常拉着他帮忙选礼物，还会耐心帮她修理自行车。
刚开始他只觉得好玩，等他意识到不对，他们已经谈恋爱了。就是中学生那种纯情的恋爱。
萌芽的情感让他感到难过，他只是以为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而难过。
知道有一次，他的腿在跑步中摔伤了，他需要一个朋友，而宁汐争不再身边，他们班长背着他去了医务室。
宁汐争看到几次，但是他牵着女孩的手，面无表情。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宁汐争突然听了家长的话，不再早恋。又开始跟他一起上学放学。
他当然不会自以为是是因为自己。但是他很窃喜，虽然看到宁汐争身上被宁爸打出来的伤痕也会感到难受心疼，但是，在受伤的时候，能有爱的人在身边，能和他一起走过校园树荫，能被他扶着真的太好了。
宋榕甚至有点感谢严肃的宁爸和短跑的对手。
在所有人眼里曼天悦和宁汐争都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眼睛发红，黑眼圈很重，整个人笼罩着一种雾蒙蒙的感觉，阴郁的很。
刚刚听到光头女说曼天悦漂亮，说宁汐争有多喜欢曼天悦，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愤怒充盈了心肺，让他很想反驳甚至是攻击。什么般配，什么喜欢。他喜欢的是我。是我，不是什么曼天悦！
手机铃声打乱了他的思绪，宋榕慌乱从口袋摸出手机，看到宁汐争的手机号，立刻点击了接听。
"宋榕。"宁汐争的声音很小，宋榕从他沙哑的语气中听出一种疲惫。“我今晚也不回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
那边停顿了一会。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
“好的。”心脏痛的想有人拿着针在扎。但是他还是平静滴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现在宁汐争也很崩溃。资本的战争残酷，如果他要为了家族舍弃他们的爱情，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许盈盈见他脸色不好，晚上一定要陪他一起回去。
宋榕回绝了。一个人往公寓方向走。
走到一半下起了小雨，他快步向公寓走过去。
路过一个饭店门口，从里面出来的食客和宋榕撞了个满怀。
宋榕说：“抱歉。”
“操你妈的！什么傻逼？”骂人的是一个光头。
但是他后面跟着出来的确是一个熟人。
林主管。
他轻蔑地扫了宋榕一眼，拍拍光头男人的肩膀：“离他远点，小心被传染。”
光头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回头愣愣地望着他，后来忽然一笑：“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同性恋啊，长的确实不像个男人！”
宋榕皱着眉，不想跟他们多纠缠，侧身准备走开。
光头抓住他的肩膀，一拳挥过去，宋榕躲闪不急，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一直担心他跟在不远处的许盈盈也冲了出来：“住手！”
林主管看到她，居然不像以前那般羞辱恐吓，而是明显有些惧怕。
他拽了拽光头的胳膊：“好了好了，像什么样子。”
“可是小舅，他……”
“算了算了，跟一个被甩了的同性恋计较啥。”
宋榕的身上湿了大半，他捂着鼻子，血沿着他的手指缝隙往外流，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样。
他感到异常烦躁。
看到许盈盈冒险过来，他第一反应不是感激，是更加烦躁。
那个死胖子还在说什么。
同性恋，同性恋怎么了？谁说他被甩了？
这些人能不能闭嘴。
他脑海只有一个念头，让这些人闭嘴。
警察局的座椅是木头的，但却让人感觉很冷，宋榕燃烧得神经终于恢复一些冷静。
脑子里闪过刚才的场景。
那个人胖乎乎的脸满是血浆，血沾到他的衣服上，有一股铁锈的味道。
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让这个人彻底闭嘴。
拳头打在人肉上，没有任何感觉，只有一种拉扯着神经的疯狂。
被人拉开之后，依然燃烧着他的血液。
警察的语气冰冷地问话。
他抬头，看见对面的警察嘴唇一直在动，但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手铐冰凉的触觉沿着他的手腕流转到他的手臂、脖子，渐渐得他才听到一些声音，以及警察的不耐。
在他眼里，他看到了浑身是血弑杀的自己。
那一刻，宋榕脑海中的弦断了。
他听到自己对自己的审判。
警察询问后，他请求给家人打个电话，警察同意了，他播了宁汐争的号码，对面响了六声依然没有人接，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宋榕。”宁妈的声音有点沙哑，没有了往日的亲切，带着一种伪装的镇定和克制。
“我知道你们的事情了。”
“你怎么能这样。”
“不要再和他联系了。”
电话挂断后，宋榕靠着墙倒了下去。
之后他一直感觉迷迷糊糊的。
只听到许盈盈叫他的名字，医院病床的滚轮划过瓷砖的声音。
还有一些虚影，医生和他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世界就暗了下来。
他是被俞董的声音吵醒的。
他只跟俞董说了一句话，女人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的。”
他又说：“我想见他一面。”
女人说：“好。”
医院的墙很白，上面的斑驳与寂寥却遮挡不住。
宁汐争应该是宿醉，头发都是乱糟糟的。
手臂那里的衣服卷了起来，露出精干的小臂。
宋榕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看着他。
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种挫败。
但是宁汐争是一团火，而他是熄灭的煤。
“我们……”
他听到自己冰凉的声音，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见，但每个字都像细针一样扎在他的喉咙，疼痛让人想吐。
外面的雨水还在疯狂肆意打骂着残老的树枝。
他说：“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你。”
宁汐争没有说话。
“为什么？”
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泪水，但是宋榕感觉他已经哭了。
他不忍心看下去，把头缩进被子里，说：“你走吧。”
宁汐争没有走，但也没有说话。
宋榕继续说：“你走吧。”
他声音很小，不知道能不能听清。
他始终说不出分手两个字，但是从看到他和她拥抱的背影，看到嗜血的自己，听到宁妈语气中的责备、气愤，他就明白，这段关系必须结束了。
俞董已经答应他会帮助宁家度过难关，宁汐争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生，所以他很放心。
虽然他们一起长大，但是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宁汐争是可以向着阳光生长的，而他只能在日渐黑暗的斗室搏斗，赢了，还有下一场搏斗，直到迎接死亡。
这样的他不忍拖累自己的爱人。
“你喜欢谁？”
宋榕低下头不敢看他：“我们沟通太少了，我真得觉得没必要……再继续下去，抱歉。”
他说完，好像听到宁汐争笑了一声。
“宋榕，我最近……确实比较忙一点，但是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抬头，猝不及防看见宁汐争讨好的神色。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我不会跟别人联姻的。我只喜欢……”
窗外稀薄的日光落在屋里，折射他眼里微弱的光芒。他喜欢的男孩怎么这样了。
宋榕感到自己快要装不下去：“够了。我真的……没办法。”他亲眼看着自己熄灭了对方眼里的光。
宁汐争不再说话，修长的手捏着水杯。
“你早就有这种打算对吗？”
“你喜欢的是女人？”
宋榕仓促摇头：“不是，不是性别，我只是喜欢那个人……”快结束吧，他在心里默念。
“我早就喜欢她了。”
“我不信！”宁汐争的眼睛完全红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是许盈盈？”
他误会了，而他只能将错就错。
宋榕逼着自己盯着他的眼睛，逼着自己把所有的情感都麻痹，“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宁汐争终于还是忍不下去了，宋榕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整个人如同被抽去魂魄失去力气，俯趴在桌上。
窗外风雨暴烈，掩盖了屋里无声落泪的仓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