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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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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透过稀疏的云层和梧桐树宽阔的叶片，洒在社区公园略显陈旧的儿童游乐区内。滑梯的金属表面反射着暖洋洋的光晕，秋千椅被微风吹得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空气里混合着青草被晒暖的清新气息、湿润的泥土味，以及孩子们奔跑笑闹时散发出的、奶香而蓬勃的生命力。
顾铭轩（陆嘉言）坐在一张边缘有些掉漆的长椅上，身体微微僵硬。他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休闲装，与周围推着婴儿车、穿着家常衣服的家长和保姆们显得格格不入。阳光照在他脸上，暖意却似乎无法渗透进皮肤之下那一片冰冷的警惕和计算。
他在这里，是因为一份侦探送来的报告。宋雨桐。陆嘉言车祸前交往甚密、甚至一度论及婚嫁的女友。在陆嘉言昏迷后，她独自生下了女儿，取名叫陆思言。报告附了一张偷拍的照片，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背影单薄却挺拔。
这是一个潜在的巨大破绽，也可能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切入点。他必须来，必须近距离观察、评估，将这个变量纳入他复杂的复仇棋局之中。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镜头，在嬉闹的孩子群中快速扫描、定位。找到了。
沙坑旁边，一个穿着鹅黄色小毛衣、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孩，正笨拙地用小铲子往桶里装沙子，小脸绷得紧紧的，无比专注。眉眼间，能依稀看出陆嘉言照片里的影子。
宋雨桐就坐在不远处的另一张长椅上，看着女儿，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书，却没有看进去。她比照片上更清瘦些，侧脸线条柔和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阳光在她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偶尔抬手将一缕滑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手腕纤细。
顾铭轩的心跳平稳，大脑冷静地分析着：母女俩看起来生活平静，但经济条件似乎一般；宋雨桐的戒备心可能很强，直接接触需要谨慎……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小男孩跑得太急，猛地撞倒了正在埋头挖沙的小女孩。小女孩猝不及防，脸朝下摔倒在沙坑里，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委屈又害怕。
宋雨桐立刻丢下书冲了过去。
几乎在同一瞬间，顾铭轩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一股完全不受他控制的、猛烈而陌生的情绪洪流，毫无征兆地从这具身体的深处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
那不是顾铭轩的冷静算计，不是复仇者的冰冷审视！
那是一种原始的、焦灼的、撕心裂肺的关切和暴怒！像一头被触犯了幼崽的野兽！
他的身体完全违背了他的意志，猛地从长椅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旁边放着的矿泉水瓶，瓶子滚落在地，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他几步就跨过草坪，冲到了沙坑边，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正跑过来的宋雨桐。
他甚至没有看清那个撞人的男孩，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摔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小身影上。
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的心疼感攫住了他，喉咙发紧，呼吸不畅。
他完全忘了自己是“顾铭轩”，忘了所有精心策划的伪装和算计，几乎是本能地、极其笨拙却又无比迅速地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去抱那个小女孩，声音因为一种奇怪的哽咽而变得完全走调，脱口而出的，是一个他绝对不应该知道、甚至从未听过的、柔软至极的乳名：
“念念……不哭……念念……爸爸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正跑到的宋雨桐猛地刹住脚步，像是被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陌生又熟悉的年轻男人，听着他口中吐出那个只有她和昏迷前的陆嘉言才知道的、女儿在肚子里时就取好的小名……
顾铭轩也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骤然清醒！
如同冰水泼面，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巨大的惊恐瞬间淹没了那阵陌生的情感余波。他蹲在那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完了。
他暴露了。以一种最不可思议、最无法解释的方式。
公园里的喧嚣仿佛远去，阳光变得刺眼而冰冷。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声音，咚咚咚，像擂鼓。
小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陌生人的靠近吓得止住了哭声，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害怕地看着他，小嘴一瘪，眼看又要哭出来。
宋雨桐猛地回过神，一步上前，几乎是粗暴地将女儿一把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动作带着母兽般的警惕和惊惧。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像两把冰冷的锥子，死死钉在顾铭轩脸上，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混乱而微微颤抖：
“你……你刚才……叫她什么？”
“你……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