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盛海市第一精神病院 ...
-
哐——
大清早，烧水壶砸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半壶的水，全洒在了地上。
“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你还有什么用！”坐在客厅的男人生气吼，因为在外打牌彻夜未归没有吃饭，妻子煮好的饺子忘记放醋而大发脾气。
女人也扯着嗓子喊：“够了！不吃就滚出去！反正这个家有你没你都一样！”
！！！！
男人挂着青乌的黑眼圈怒目圆睁，将手里的烟盒啪嗒一声拍在茶几上！
“臭娘们儿！你和谁发脾气呢！”
抄起地上的烧水壶就砸了过来！
“一个饺子都煮不好！你还有什么用！”
咚地一响烧水壶砸到了眼睛，女人顿时倒在地上细密的拳头如雨点一样向全身袭来，挣扎着的手臂还看得见未消散的淤青。
“啊啊！！别打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流血了！”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一天不教育就要和我对着干！”
咔嚓！大门把手快速转动，段乐兮提着新鲜的蔬菜和肉快速冲进来，手里的东西扔向一边。
“妈！！”
女人只用一只眼睛虚眯着看过来，“兮兮啊。”
段乐兮用力把压在上面的男人扯开。
“段建明！你又发什么疯！”
段建明脚用力一踢，母女俩双双倒在地上，“我教育你妈，你凑什么热闹？不想挨打就别妨碍老子！”
“......！”
女人带着哭腔，“你个畜生自己的女儿你也......你敢！我跟你拼了！”
两个大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短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见表情，段乐兮抓起地上还带着血迹的烧水壶重重砸在段建明的后背......
“roast.”
“freeze.”
路灿手里翻阅着练习册，认真地观察卿星听到单词时的反应，如果超过10秒还没有动笔，就会开始比划。
“perfume.”
路灿手招了招示意卿星看自己，牵起自己的衣角闻了闻，然后满意地点点头，有关香气的意思。
“......”
“不准提示，你这样我要写到什么时候。”卿星命令道。
路灿支着脑袋，收起表情，“哦哦，那好吧，哥哥还真是铁面无私，对自己也这么狠。”
“......”
这几天路灿都回自己房间睡觉，卿星感觉自在不少，可是每晚的练习路灿看得比自己还要上心，一次都没落下。
卿星想起昨晚有些出神......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练习有效果应当开心才是，但他又找不出来哪儿有问题。
“作业写完我们去打网球吧，好久没去了。”看着发呆的卿星，路灿突然说。
“不感兴趣。”
卿星拿过路灿手中的练习册，用红笔给自己填改。
路灿眉眼一垂，有些疑惑。为什么？你和他都能出去。我却不可以......
路灿腾地一下站起身，夺过卿星手中的笔。
“路灿！你有毛病！？”
“换衣服吧哥哥，我们十分钟后出发！”
“要去你自个儿去，我要写作业！”卿星又抢过手中的笔，生气道。
路灿手撑着桌子，身子靠过来，很轻柔的语气说。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脑子生病了，有时候心情不太好，需要人陪。现在就有点，哥哥，你就陪陪我吧。”明亮的桃花眼一闪一闪，想要将人吸进去般直勾勾地盯着。
“......”
卿星打量了人一眼，除了说出来的话不正常，浑身上下都正常。
“去就是，倒也不用编些不着调的话来咒自己。”卿星冷着脸，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
路灿像猫一样低下头，脑袋在卿星肩上拱了拱，和所有喜欢打闹耍赖的兄弟一样，看着很是亲密。
“哥最好了！”
“啧，起开！”
嘭——！
哒——！
路灿来到之前常来的户外运动场地，旁边是一个公园除了遛弯儿的大爷和一些骑自行车的小孩儿，没什么人。
几个回合下来俩人都打得有些出汗，今天天气阴凉没什么太阳，很适合运动。卿星刚开始还不太熟练，在学校打也是被拉着硬上，除了和金一晨方鸣悠还有其他男同学打得比较多，路灿基本没怎么对上过。因为都想在网球队长路灿的手里赢下几颗球，所以当卿星这边还在谦让的时候，路灿身后是拍着长队要挑战他的人。
“哈哈，还不错哥哥！拍子不要等球过来，可以再快一点迎击上去！”
“你说得轻松，倒是别打这么远啊！”卿星有些吃力地说。
这不是和散打一样对准眼前的目标出击，要满场跑，最开始的时候卿星感觉自己像拿着框接天上飞下的西瓜，生怕掉地上摔了。
“哈哈哈哈哈！好！”
路灿开始收了些力。
打到一半中途休息，许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运动，肌肉有些紧绷，卿星坐在凳子上捶了捶小腿。散打自从高二之后就没有去过武馆了，今天倒是把身体给激活了。
卿星补充了些水，毛巾擦脸后发现衣服被汗水弄地有些不舒服，也只是将衣服牵着不停地扇动。
路灿干脆脱掉衣服，甩在凳子上。
“......”
卿星扫了一眼便快速收回视线。
“哥哥打得很好啊，要不要加入我们网球队？”路灿开心邀请道。
卿星轻声笑过，“网球部什么时候缺能打的人了。”
“哥哥误会了，想让你进来一起玩儿，”路灿撑着手后仰，看着天空说，“我初中第一次打网球的时候，连球拍都不会握，教我的那个老师把我拒绝了三次，哈哈哈哈。”
路灿笑得说不下去，停顿了一下又说：“可是你知道吗，我说我总有一天会超过你，老师真的不再拒绝我了！”
卿星放下毛巾，问：“后来呢？”
路灿没说话，片刻。
“后来，老师因为下班路上救一个落水的孩子快要到岸边的时候没坚持住，被水带走了。”
卿星看着人的侧脸，路灿的眼里翻涌着陌生的记忆，还有悲伤。
“所以啊，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赢过他，”路灿坚定地说，“除非......他还在。”
手肘突然被人肘了一下，路灿一低头。
？？
卿星说：“咳......休息够了，再来。”
“......！”
“好呀！哥哥已经赢了我两颗球了！加油！”路灿开心道。
卿星生气道：“谁要你提醒了！”
“那你提醒一下我！”
“滚！”
“哈哈哈哈哈哈！”
......
出来的时候还是早晨，俩人感觉到饿的时候已经一点过了。收拾东西时，卿星的衣服全部都湿了，路灿因为光着膀子擦擦汗就完事儿了。
“哥哥，衣服都湿了就脱了吧，我还带了件！”路灿从包里掏出一件短袖递出去。
“......”什么时候拿的......
“不用，一会儿就到家了。”卿星擦着手说，尽量不去看说话的人。路灿的身材卿星不可否认像雕刻出来的人体模型一样完美，但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想要回避。
看来......还是要持续练习。
“......！”
干净的山茶花香气扑面而来，衣服从脸上滑落就是路灿笑得灿烂的脸。
“穿着吧哥哥，最近天气凉容易感冒，专门给你拿的。”说完路灿套上了自己脱掉的衣服，继续装地上的网球和拍子。
专门......准备的？
卿星捏住手里的衣服放在凳子上，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路灿手中拉拉链的手指突然停住，漂亮的后背肌肉线条随着自己的衣服落下被遮盖，黑色把皮肤衬得更加洁白，直到全部被遮住......
“谢谢。”卿星转过身说。
路灿手中的袋子掉到地上，“哦哦......哥哥和我客气什么，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突然一阵脸红的路灿背对着身对什么毛病都没有的网球在地上摩擦。
“......”是什么新的养护方式吗？
卿星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过，路灿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家人......
回到家后两人简单煮了点面条，路灿没吃几口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没出来，卿星来要自己的试卷时也被拒之门外。再出来的时候路灿已经洗好澡，换了一身衣服。
“哥哥，我来啦！”
“......”看样子心情很好。
卿星问：“蒋姨和路叔叔还没回来？”
“嗯，逢年过节他们都要忙着走亲戚串好友，今天王叔家女儿结婚，他们中午回来换了身衣服就走了。”路灿说。
“现在心情好了，再拿我笔，小心你的手。” 卿星威胁说。
“嗯嗯，”路灿乖巧点点头，“我也是有作业的，不想周四站教室门口呢。”
“......”看样子，你好像无所谓。
嗡嗡。
嗡嗡。
夏叔：小灿今天挂的4点半的号你不会忘了吧
夏叔：说好的这是最后一次，夫人他们正在参加婚礼，还有一个小时结束
夏叔：今天婚礼我抽不开身，你想办法自己去
“......！”
路灿一个原地窜天猴夺过卿星手中的笔。
。。。？？？！！！！！
“路灿！！你有完没完！”卿星一拍桌子站起身。
“哥！！紧急情况，你有没有其他衣服打扮地成熟点儿！我们马上去一趟医院！回来再和你道歉！”路灿紧张说，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只能打车了。
卿星一脸疑惑。
“医院？”随后又坐下，“管你谁，和我没关系，不去。”
路灿打开手机页面，是夏满发来的截屏。
挂号人，路灿。
所属医院：盛海市第一精神病院
卿星：......
路灿：“来不及解释了哥，路上再和你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匆匆穿了件路思钧的衬衣后，卿星被路灿装扮成认为是大人模样后拉着一路狂奔医院。
4:29发了一张站在医院门口的自拍给夏满。
......
路灿卡着点进入1号诊室。
“伍医生，我来取药。”路灿有些喘着气笑眯眯说。
短发医生，30岁左右的年龄带着副眼镜左右打量着俩人，半天才说话。
“先检查，不着急拿药。”
卿星眼珠转了一圈儿，墙上挂着的基本上都是宣传心理健康的知识，难道路灿真的生病了？
“哎~别呀，你开的药我吃得挺好的，感觉再来一个疗程就痊愈了！”路灿开心比划。
医生：“......”怎么感觉更加严重了。
叫伍医生的人又说：“监护人呢？来了吗？”
路灿看向一旁的卿星，“哦，我哥哥来了。”
伍医生看向穿着蓝色衬衣看着和路灿年纪差不多大的卿星，卿星立马接收信号。
“嗯，我是他哥，今年26了。”卿星毫不犹豫说。
伍医生：“......”我没有问年龄。
伍医生没有再怀疑的眼神，正当路灿准备说出签字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小灿？”蒋云有些诧异地喊了一声。
“......！”
“......！”
俩人均是一个愣怔，半天才转过头来，身后跟着的还有一脸严肃的路思钧和犯了事儿般脸上挂着抱歉的夏满。
“小灿，怎么来医院也不给妈妈和爸爸说啊。”蒋云满是愧疚地说，眼睛红了一圈儿，“都怪妈妈，平时没有好好照顾你，生病了第一时间也不给家里说。”
路灿一下慌了神，“蒋云女士！不是的，我这个不严重，想的是好了再和您说。哎哟，您别哭啊。”
路思钧走上前，问了卿星几句什么又一脸担忧似地看向医生。
蒋云又看向一旁的卿星，看着人穿着路思钧的衣服就知道是路灿的主意。
“星星啊，小灿又给你添麻烦了。”蒋云哽咽着说。
“没有的蒋姨，”卿星也连忙安慰，“这个目前不严重的。”
“嗯嗯。”路灿疯狂点着头。
最后，是怎么安慰好担心的蒋云以及陪路灿做完所有检查卿星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第一次看出路灿脸上满是愧疚的神情......一系列检查下来后几人一直都陪同着，医生看着报告单明确告知路灿的双向更加严重了，会在情绪兴奋和低落中反复横跳，已经是最重度了必须尽快配合治疗。
路思钧签完字什么也没说，蒋云直到离开时坐上车才关掉手机录音，生怕自己漏掉了些什么。
晚上临睡前，蒋云拉着路灿在客厅说了很久的话，一旁的路思钧放下了平时严肃的脸，附和着蒋云的话。路灿当做没听见，只专注着蒋云和他说了些什么。
路灿又嘱咐了几句蒋云心脏病的药今天还没吃，在玄关拿过药看人吃下后才松了一口气。
——
房间内，卿星合上刚写完的化学试卷。打开手机搜索。
双向情感障碍是什么？
手机立马快速显示：双向情感障碍是一种以情绪极端波动为特征的......慢性精神疾病，主要表现为狂躁发作与抑郁发作交替或混合出现......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和......社会功能。
所以，他平时表现的开心比常人更加夸张以及......有时候眼里闪过的低落和不清楚的情绪，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看什么？”
“......！”
背后突然传出的声音，卿星一个激灵。
“你能不能改掉从背后吓人的习惯！”
“我什么时候吓你了，分明是哥哥看得太认真了。”路灿狡辩道。
“......”
？？？
看清屏幕上的字后，路灿靠在了桌沿，轻松道：“哥哥想关心我啊，放心吧我其实没什么感觉，只是夸大其词罢了。”
“谁关心你了！”卿星着急说。
路灿开始了演技，“啊！好伤心啊！哥一点也不在意我，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点位置也没有......”
……！
“够了路灿！是......！是因为担心你才看的！”
卿星说的是实话，从第一眼看到那个截屏就诊人是路灿开始，宁愿希望这个人是真的神经大条，也不希望他是真的生病了......
因为不相信所以在听了医生的话后，回家在手机上又查了一次，医生嘴里那些陌生的痛苦会随时折磨这个看起来阳光灿烂的少年，心中不免难过和心痛。
路灿也是我的家人......
路灿伤心的表情瞬间消失，低头粲然一笑，“那我会很开心的，哥哥......要继续担心我。”
短暂的沉默后。
卿星手轻轻覆上路灿撑在桌沿的手，“今天的练习。”
这个病，平时应该会很辛苦吧，可是也没看出来......
路灿乖巧地点头，“好。”
“今晚可以和哥哥睡吗？”路灿问。
卿星望向那片如星空璀璨的眼睛。
“嗯。”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盛海市第一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