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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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里不能来？”江州喘口气问。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粗鲁到极致，每个眼神动作都透露出暴虐，就算是食人鸥也没有这样让人从心底生寒的时候。
他愣愣地靠在墙上，双腿有些发抖，手上还托着那把枪。
弗兰克晃晃空酒瓶，随手甩到墙角，“哼，我他妈更想知道你家那位陆执行怎么想的？你都分配到南区了，就他妈不知道张嘴提醒你这儿是个什么情况？”
江州：“……”
人确实是个好人，就是嘴多少有些棒槌。
“陆执行，他可能也不习惯。”他解释道。
毕竟陆执行也是临时分配到他做监护对象。现在想想，可能他们都需要适应的时间。
然而弗兰克先生并不想听解释，懒散地靠在墙上嗤笑一声。
“哦呦呦，这就维护上啦，我他妈当然知道。以前研究院可没给执行长安排过监护任务。老子就是提起他忍不住骂几句。”
“……为什么？”
“不为什么，纯过瘾。”
“………………”
他现在十分确信，陆执行挺招南区人恨的。
嗯……也不对。
他又想起今天进诺亚城见到的那些老人和孩子——
陆执行招来的恨不止局限在南区。
“所以，为什么天黑以后不能来这里？”他还是想问清楚。
“知道西街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也不会问，更不可能来。
“这儿可是整个诺亚城出名的桃花街。”弗兰克揽着他的肩膀往前走，“你能想到的各种违法乱纪的事，这里都有。你说你这大晚上过来，人家肯定以为你不是来买的就是来卖的。”
弗兰克瞥了他一眼，发出“啧啧”的声音，带着他来到一栋亮着白灯的屋子前，“瞧你这漂亮的傻样，像来买的？”
“…………”
江州一时分不清这是夸他还是损他。
弗兰克朝门里歪歪头示意他进去，想起刚刚的经历，他不太敢进去。
弗兰克吓唬他，“你不进我可进去了嗷，一会儿那俩流氓再过来我可管你嗷。”
夜里的风一吹，江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枪，觉得还是应该继续对人性抱有善意的思考。
于是他跟着进去了。
屋子里面开着恒温，江州进去后身上立马觉得暖和起来。
不过他也没放松警惕，因为沙发上还坐着另一个男人。
这人穿着深蓝色的制服，眉眼锋峻，肩上的勋章显示着地位。看人进来，他只是点头示意，说了一句“：你好。”
江州还没说话，弗兰克已经踢走脚上的鞋开骂了。
“卫耘，这他妈是你家吗小子，谁让你进来的，老子没说让你在门口等着？”
他骂完还不忘跟江州解释，“这是军方负责人，卫上校。”
江州被弗兰克先生拉着坐到沙发上，他礼貌地向这位上校打招呼，然后就老实地没再说话。
他心里疑惑，既然西街不是正经的地方，这位卫上校为什么会来这里。
另外两人倒不怎么在意他。
弗兰克先生一如既往的输出，这位卫上校好脾气地听着，偶尔应两声表示听到了。
他大概听出来，卫上校和弗兰克先生本来约在外面见面，没想到碰巧撞见他误闯西街惹到麻烦。
卫上校的身份不方便出面，于是弗兰克先生就出来帮他了。
“这孩子好像个傻的，但凡你提一嘴你监护人是陆执行呢，谁她妈还敢惹你？”弗兰克拍着他骂。
江州还没说话，他又说：“今儿就在这呆着，明早再走。”
可能是怕他会错意，卫上校解释了一句，“弗兰克先生就是这个脾气，他是怕你现在离开又遇到麻烦。”
江州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弗兰克先生“哼哼”两声不甚在意。他光着脚从酒柜旁边的工作台上拿了个盒子扔给卫耘。
“喏，有人给你留的。”
江州坐的近，他看到那个盒子打开后里面的指环，也看到卫上校打开盒子后明显愣住的眼睛。
他原先一直没什么表情，江州刚看到他时差点以为是某位不好惹的执行官。但是现在，他拿着那枚指环，弯起的眼角透露出的情绪悲哀又温柔。
这时候弗兰克先生没再骂人，像个亲切的长辈一样拍拍这位比他壮很多的年轻军官。
江州也摩挲着自己的指环。他看着弗兰克先生叹了口气，在卫耘要向他道谢前把人推出屋子。
“多的不用说，老子也是收了钱的。赶紧走，门禁时间马上到了。”
江州本来想问问那枚指环是不是他之前捡到的那个。但是关上门后，弗兰克先生强硬地安排他去二楼的房间睡觉，并且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直到第二天起床下楼，江州才发现弗兰克先生竟然在卧室对面的工作室里睡了一晚。
他心里很感激，轻手轻脚地从卧室拿了一条毯子为这位嘴硬心软的先生盖上。
如果弗兰克先生昨天没留他，就算他安全回到居住区，也肯定会因为想博士想到睡不着。
身边有一个人在，他还能有个心理安慰——
至少不是自己孤零零一个。
弗兰克先生工作室的桌上乱七八糟摆了很多奇怪的仪器工具，有些他认识有些不认识。工作台后的柜子倒是整洁的多，全是酒。
他猜弗兰克先生一定很有钱。
紧接着，他的眼神被角落里一个倒扣的相框吸引了注意。
他提着裤子踮起脚轻轻走过去，扶起来一看，那竟然是弗兰克先生年轻时的照片。
里面的弗兰克先生干净利落，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站在海边的阳光下，身姿挺拔笑容张扬，半点看不出酒鬼的模样。
他拿着照片和现在对比了一下，颇有些感慨。
时间的刀对这位好心的大叔下手真不留情。
他昨天还有些疑惑，其他人都怕执行官，唯有弗兰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连军方负责人卫上校在他嘴里也是一口一个小子。
他原以为是弗兰克先生的性格使然，现在看来，是他昨天错怪了性格。
这天离开前，弗兰克先生作为前辈特地嘱咐他一句：
“要是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大喊一声：老子监护人是陆执行！保准那些人离你远远儿的，知道没？”
他笑着“嗯”了一声。
那天他没再到处乱跑，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屋子里看电视上的新闻。
【研究院专题报道。受北太平洋暖流异常回流影响，北半球即将迎来长期降温。最新探测结果显示，北半球新增陆地七到十处。】
【研究院执行官及军方部队已派遣人员实地考察。】
看得他迷迷糊糊的。
发现新的陆地对他们旧人类来说是多了一个可以生存的空间，对新人类又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想用电视分散注意力，顺便了解新人类的生活，可是新闻播报的内容没有透露一点对他有用的信息。
他现在就知道一个信息：某位监护人先生一时半会儿没空理他。
这天晚上他毫无疑问地失眠了。
天刚亮，他就从床上坐起来，洗漱完看了眼课程安排，早早就出了门。
那个时间月亮还没有完全消失，他以为自己够早的了，可是到餐厅门口，竟然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吃早饭了。
他心里一阵安慰：
看来睡不着的不止他一个。
“天，他怎么现在才来？”
“你管他呢，他跟咱们正常人不一样。赶紧吃你的吧，第一天要是迟到，指不定有什么惩罚呢。”
江州：“……”
好吧，好像真的只有他是因为想家才睡不着。
而且这些人比昨天更过分了。
一晚上没睡，脑子本来就不够用，他们的话没在江州脑子里留太久。
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他们暂时想避开他，他就善解人意地等到最后才走。
不过这也导致他成了最后一个进教室的人，在他并不想的情况下成了最引人注意的那个。
尤其那天在教室后排听课的陆主任，陆邈小姐的注意——
天，当时只有后排还有空位。
“亲爱的，你没有睡好吗？眼睛变肿就不好看啦。”这是一节语言课，陆主任知道他没什么问题。
身为领导，她在课堂上和他说悄悄话真是半点不觉得亏心，讲台上的圆脸老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想家吗？”陆邈小姐直白地问。
其实她这样问有些突兀，只是江州迷糊着没反应过来。
“嗯。”他老实地回答。
“和其他人相处的怎么样？你今天差点迟到。”
“嗯……也还好。”
“哦～”陆邈小姐发出了然的声音，叠腿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
那会儿江州没懂她这声“哦”什么意思，只是努力撑住脑袋认真听课。
诺亚城给他们安排的课程没有任何知识含量：
语言课，为了让他们听得懂这里的人话。数学课，预防他们出去干活被骗工资。历史课，实践结果显示，它的催眠效果显著到神奇的地步。还有一节文明教育与法律，主打强化认同和素质教育。
一天四节课，上三天休息四天，休息时间可以自由安排——据说是让他们有空去找工作，免得活不下去，因为他们手环里只有最基本的伙食费。
江州唯一认真听的课程就只有历史课，其他人只有这节课打瞌睡，他是只有这节课不打瞌睡。
他喜欢听人类以前的故事。
至于文明教育课，他唯一有兴趣的只有引言的那句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虽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但他以前常听博士说这句诗，听着觉得亲切。
陆邈小姐在第一天课程结束后就安排他做了助理，至于某位陆姓监护人的意愿，陆邈小姐微笑着表示：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叫他姐姐，那么我会考虑。”
除了上课，还要帮陆邈小姐整理档案，处理杂事。忙起来以后，江州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他也隐约发觉，陆邈小姐是看出他被排挤，这才用发资料交作业之类的小事帮他和其他人建立联系。
这是一位漂亮风趣的女性，他课余时间几乎都跟在她身边。
按部就班地度过一周，周末休息的前一天，陆邈小姐盯着表卡点下班。
江州也早早回了居住区，他拿到了一周的工资，想去买一瓶酒送给弗兰克先生，感谢他上次的收留。
他特地带着酒先回家，换了衣服才出门。结果刚到楼下大厅，他就愣住了。
一紧张，他条件反射地把酒藏到身后。
“才来多久，跟谁学的？”陆泽一步一步走进大厅。
江州：“……”
不敢说话，害怕。
“说话。”陆泽随意地拍着手里的小册子，上面写着“监护人职责白皮书”。
“您，您怎么在这里？”江州机智地转移话题。
陆泽示意手上的册子，公事公办的语气解释道：“监护人需要每月至少访问一次，碰巧路过。”
江州：“……哦。”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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