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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核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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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最终停在了那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简陋的粥店门口。正是饭点，店里人声鼎沸，烟火气十。
夏柏这辆价值不菲的车和两人与周遭环境略显格格不入的穿着，引来了一些好奇的打量，但很快又被店内忙碌的热潮淹没。
江岁声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位置，拿起桌上油腻腻的菜单递给夏柏：“你看看想吃什么？除了鲜虾干贝，他家的鱼片粥和膏蟹粥也很好吃。”
夏柏接过菜单，目光在上面扫了一眼，从善如流：“你推荐就好。”
“那就鲜虾干贝和……再加一个炒空心菜？”江岁声征询地看向他。
“可以。”夏柏点头，将菜单递还给忙得脚不沾地的服务员。
等待上菜的时间，两人隔着小小的方桌对面而坐。桌上铺着一次性的塑料薄膜，筷子筒里插着磨损的木筷，环境嘈杂而喧闹，却有一种踏实的、活色生香的温暖。
夏柏似乎并不介意这里的简陋，姿态甚至比在高级餐厅里更放松些。他拿出手机处理了两条工作消息，然后便收起手机，目光落在江岁声脸上。
“经常来这家？”
“嗯，”江岁声点点头，用热水烫着碗筷，“生病没胃口或者……觉得累的时候，就来喝一碗粥。胃里舒服了，好像人也能缓过来一点。”他说着，将烫好的碗筷自然地放到夏柏面前。
这个小动作做得无比自然，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夏柏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碗筷，眸光微动，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这细微的暖意烫了一下。
粥很快上来了，巨大的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米粒已经熬得开花软烂，鲜虾和干贝的鲜味充分融入粥里，香气扑鼻。
江岁声拿起勺子，先给夏柏盛了满满一碗，粥熬得浓稠，米香混合着海鲜的清甜，在嘈杂的环境里氤氲开一种奇异的温馨。
夏柏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粥的温度恰到好处，鲜美绵密，从食道一路温暖到胃里，确实如他所说，火候极好，带着一种家常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怎么样？”江岁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很好。”夏柏肯定地点头，又舀了一勺，“很舒服的味道。”
得到肯定，江岁声眼睛弯了弯，这才低下头，小口地喝起自己碗里的粥。他吃东西很安静，热气熏得他苍白的脸颊泛起一点薄红，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夏柏看着他，看着他在烟火气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专注喝粥时垂下的柔软睫毛，心底那片柔软的涟漪再次无声地荡漾开来。
这一刻，没有宏盛集团的十七楼，没有美术馆的露台，没有KTV的迷离灯光，只有嘈杂粥店里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和一个让他想要一直这样看下去的人。
“下次，”夏柏忽然开口，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可以再来。”
江岁声抬起头，嘴里还含着一口粥，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像只懵懂的小动物。他咽下粥，点了点头，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好。”他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一碗热粥下肚，仿佛连日的病气都被熨帖驱散了不少。身体暖了，心里也像是被这朴实的温暖填满，不再空落落地发慌。
结账时，江岁声抢先把钱付了。数额不大，但他付得认真，像是在履行一个重要的承诺。夏柏没有与他争，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与老板娘熟稔地打招呼，眼神温和。
车子再次停在那个熟悉的老旧小区门口。这一次，江岁声没有立刻下车。
“谢谢你的粥，”夏柏侧过头看他，车窗外的路灯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很好吃。”
“不客气。”江岁声摇摇头，手指搭在安全带上，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也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抬起眼看向夏柏，声音很轻，却清晰：“那……我上去了。你开车小心。”
“嗯。”夏柏颔首，目光落在他依旧没什么血色的唇上，补充了一句“早点休息。”
“好。”
江岁声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尾灯融入车流，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走进楼道。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又在他身后逐一熄灭。江岁声摸出钥匙打开门，屋内熟悉的、带着淡淡药味和灰尘的气息包裹了他。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边缘稀疏的灯火，摸索着走到床边，将自己摔进还算柔软的被褥里。身体陷下去的瞬间，一种混合着病后虚脱、食物暖意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轻快感的复杂情绪，缓缓弥漫开来。
他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屏幕在枕边亮起，嗡嗡地震动着。
是林砚。
他划开接听，那边立刻传来她清亮又带着点急切的声音：“喂？江岁声你怎么样了？烧退干净没有？嗓子还疼不疼？”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江岁声忍不住把手机拿远了些，声音还带着点病后的沙哑：“嗯，好多了。就出去透了透气。”
“透气？”林砚的语气有点怪，像是知道了什么，却又故意憋着不说，只是哼了一声，“你倒是会挑地方清静……怎么样，求了什么？”
江岁声微微一怔，下意识反问：“什么求了什么？”
“还装？”林砚在那头笑得有点意味深长，“行吧，不说拉倒。总之你没事就行，赶紧把肉给我养回来，下次见面要是还这副鬼样子，看我不……”
她的话没说完，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另一个模糊的男声，带着点不耐烦的催促。林砚的声音立刻远了点，应付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随即又快速对江岁声说：“行了，我这儿有点事，先挂了。你好好休息，记得喝热水！”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江岁声握着手机，心里掠过一丝疑惑。林砚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反常。但她向来如此，风风火火，他也并未深想。
挂了电话，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但那点轻快感却并未消失，反而像细小的气泡，咕嘟咕嘟地从心底冒出来。生病的疲惫被一碗热粥和那个人的陪伴驱散了大半，精神反而有些莫名的亢奋，毫无睡意。
他鬼使神差地摸过手机，点开了游戏图标。
陈崝楠果然在线，几乎是秒速发来了组队邀请。
“渡哥！你来得正好！快来拯救一下兄弟破碎的心！”一进队伍，陈崝楠哭天抢地的声音就炸响在耳麦里。
“怎么了？”江岁声戴上耳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泡芙妹！她！她拒绝我了！”陈崝楠的声音痛不欲生，“她说我看起来太不靠谱了！说我就像那峨眉山的猴子，只会吱哇乱叫和抢吃的！渡哥，我看起来真的那么像猴吗？！”
江岁声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操作着游戏里的角色，声音温和，却带着明显的调侃：“嗯……其实仔细看看，是有点……活泼过头。”
“渡！哥！”陈崝楠哀嚎一声，游戏里的角色都跟着踉跄了一下，“连你都这么说！我还是不是你的亲队友了！我的心！哇凉哇凉的！”
“凉了就多穿点。”江岁声继续慢悠悠地补刀，手指灵活地操作着，“或者，下次别送泡芙了，试试送点……核桃？”
“核桃？！为什么是核桃？！”
“补脑。”江岁声语气诚恳，“显得沉稳。”
“江！岁！声！”陈崝楠彻底炸毛，在游戏里追着他打，“你完了！你今天完了！我要让你看看谁才是爸爸！吃我一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