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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坐好 ...

  •   江岁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勉强笑了笑:“没有……可能就是前几天没睡好。”

      “啧,就知道折腾自己。”林砚也没深究,转而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扔给他,“喏,拿着。前几天跟贺昭去拍卖会,看到这个袖扣,觉得挺适合你的,蓝宝石的,衬你气质。省得你天天穿得跟个高中生似的。”

      江岁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深蓝色的丝绒上躺着一对设计极其精巧的铂金袖扣,中间镶嵌着深邃如夜空般的蓝宝石,光泽温润内敛,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了……”他下意识地推拒。

      “给你就拿着!跟我客气什么?”林砚不耐烦地摆摆手,“姐现在好歹也是贺家名义上的少奶奶,这点东西还是送得起的。再说了,”她忽然压低声音,冲他眨眨眼,“说不定哪天姐需要你帮忙打掩护呢?就当提前投资了。”

      她总是这样,用最不着调的理由,掩盖那份最实在的关心。

      江岁声看着她明明带着笑却不容拒绝的眼神,心里一暖,最终还是收下了,低声道:“谢谢。”

      “这还差不多。”林砚满意了,又闲聊了几句,看了看时间,便起身告辞,“行了,不耽误你们二人世界了,我走了。”

      夏柏起身送她到门口。

      林砚换好鞋,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客厅里的江岁声,目光在他和那对角落的沙发之间极快地扫了一个来回,红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对夏柏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林砚离开后,厚重的防盗门轻轻合拢,将最后一丝外界的鲜活气息彻底隔绝。玄关顶灯的光线落在夏柏肩头,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小片深邃的阴影。

      他没有立刻转身,似乎在聆听电梯下行的微弱声响彻底消失。公寓里重归一片令人心安的绝对静谧,只有中央空调系统持续发出低沉的、催眠般的嗡鸣。

      几秒后,他才缓缓转过身,目光精准地落回到江岁声身上。

      江岁声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有蓝宝石袖扣的丝绒盒子,指尖用力到微微泛白。林砚带来的短暂轻松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留下的是一种更深的、无所适从的空茫。他甚至不敢去看刚才那个他面壁的角落。

      夏柏迈步走近他,脚步声几乎被柔软的地毯吸尽。他在他面前站定,视线在他低垂的、被过长的刘海遮住大半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臀部。

      动作很轻,甚至带点亲昵的戏谑,落在紧绷的神经上,却像一道无声的指令。

      “还有十分钟。”夏柏的声音低沉温和,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提醒他刚才的惩罚尚未结束。

      江岁声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一股混合着委屈、羞耻和微弱反抗意图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想要推开那只手,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所有动作和话语,都在他抬头撞上夏柏视线的那一刻,僵住了,冻结了,然后无声地碎裂成齑粉。

      夏柏正垂眸看着他。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不耐烦,没有怒气,甚至没有明显的催促。只有一片沉静的、近乎包容的温和。

      但那温和无声地告诉他:没有商量余地。

      所有的挣扎和言语都卡在了喉咙深处,变成一种哽咽的阻塞感。他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短暂的、无声的对峙中,一股湿意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迅速模糊了视线。

      等他反应过来时,温热的眼泪已经失控地滑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一滴,两滴,悄无声息地砸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的小点。

      他没有发出抽泣声,只是安静地掉着眼泪,像个迷路后终于感到害怕的孩子。

      夏柏的眸光微微动了一下。

      眼前的江岁声,柔软的黑发已经长得有些过份,额前和鬓角的发丝柔软地垂落,几乎遮住了小半张脸,勾勒出一种脆弱又可怜的轮廓。

      眼泪不断从那双湿漉漉的、泛着红晕的琥珀色眼睛里滚出来,划过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下巴尖细得让人心惊。

      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像是用最薄脆的琉璃精心烧制的瓷器,美得惊心,也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需要被放进铺满天鹅绒的匣子里,隔绝一切风雨,才能小心地保存。

      夏柏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眼神深不见底。

      然后,他抬起手,动作和流星雨那晚如出一辙。温热的掌心轻柔地覆上他的额头,手指探入那片过于浓密的、湿漉漉的刘海,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捋去——

      将这个哭泣的、脆弱的灵魂,那双盛满了泪水和无措的眼睛,彻底暴露在灯光下,也暴露在他的目光里。

      江岁声被迫仰起脸,光线刺得他微微眯起眼,更多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夏柏低下头,如同那次在民宿的露台上,如同无数次他做过的那样,精准地吻住了那双微微颤抖的、沾着咸涩泪水的唇。

      这不是一个带着情欲的吻。

      这是一个封印,一个安抚,一个关于占有的宣告。

      他的吻温柔而绵长,极富耐心地舔舐掉他唇上的湿意,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他所有的不安、委屈和挣扎,都细细地吮吸、吞咽干净,只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和印记。

      江岁声僵硬的身体在这个漫长而温柔的亲吻中,一点点软了下来。攥着丝绒盒子的手无力地松开,盒子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响。他闭上眼睛,眼泪却流得更凶,仿佛要将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彻底冲刷干净。

      许久,夏柏才缓缓退开少许,指腹轻柔地揩去他眼角和脸颊的泪痕。

      然后,他弯下腰,手臂穿过他的膝弯和后背,轻松地将这个哭得浑身发软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江岁声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将湿漉漉的脸埋进他散发着沉稳木质香的颈窝里,像个终于找到避风港的受惊小动物。

      夏柏抱着他,没有走向卧室,也没有走向客厅中央的主沙发,而是径直走向了客厅那个靠墙的、他之前面对了许久的独立单人沙发。

      他抱着他,自己先坐进了那张对于两个成年男性来说略显狭窄的沙发里,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江岁声侧坐在自己腿上,依旧将他整个人紧密地圈在怀中,用身体的热度包裹着他。

      沙发柔软地陷下去,形成一个私密而禁锢的怀抱。

      “坐好。”夏柏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手臂环住他的腰,将他固定在自己怀里,“我陪你。”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他,目光平稳地望向对面那面素净的墙壁,仿佛真的要一起完成那剩下的、未尽的“十分钟”。

      江岁声蜷缩在他温暖坚实的怀抱里,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鼻尖全是他的气息。刚才汹涌的眼泪渐渐止住,只剩下细微的、不受控制的抽噎,身体因为情绪的爆发而显得疲惫无力。

      他像一只被彻底顺毛安抚的猫,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挣扎,一动不动地窝着,甚至无意识地往那热源深处蹭了蹭。

      墙上的挂钟指针,无声地走过了一圈又一圈。

      窗外的天光逐渐暗淡,暮色透过落地窗,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拉长,模糊地投在光洁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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