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题海星光约定如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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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蝉鸣依旧聒噪，却似乎比上周又响亮了几分。沈郁坐在书桌前，指尖划过奥数习题集上的一道组合数学题，眉头微微蹙着。窗外的槐树叶被风卷得沙沙作响，恍惚间，他又想起了牧渊那声“同一个方向”。
“叩叩——”房门被轻轻敲响，母亲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还在看题？歇一会儿吧，牧渊今天没来找你一起去图书馆？”
沈郁接过了牛奶，温热的触感透过玻璃杯传来：“他说今天要帮老师整理竞赛资料，晚点联系我。”他抿了口牛奶，目光重新落回了题目上，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牧渊的脸——在夕阳下笑着递来冰水的模样，认真讲解题目时清泠的声音，还有那句“一起去北京”。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牧渊的消息：【沈郁，我刚忙完，你那道组合数学的题有思路了吗？】
沈郁立刻回复：【卡在第二问的分类讨论了，感觉漏了一种情况。】
牧渊几乎是秒回：【我猜你是没考虑对称结构的重复计数，出来见面说？我在老槐树下等你。】
老槐树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从第一次在这里讨论一道难到变态的解析几何题开始，这里就成了他们除了教室、图书馆外，最常待的地方。沈郁立马抓起外套冲下楼，夏日傍晚的风裹挟着槐花香扑面而来，他远远就看到牧渊站在树下，白色衬衫的衣角被风吹起，手里还拿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来了。”牧渊抬眼，看到他时眼中漾开笑意，“我把可能的分类列了个表，你看……”他把笔记本递过去，字迹一如既往的工整清晰，红色笔迹标注的重点一目了然。
沈郁凑过去看，鼻尖萦绕着牧渊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和槐花香。“这里，”牧渊的手指点在某一行，“当元素个数为奇数时，对称结构会产生一个中心元素，你之前的模型里没包含这个。”
温热的指尖几乎要碰到沈郁的手背，他猛地回过神，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嗯，我确实漏了这个。”
“所以接下来的步骤应该……”牧渊耐心地讲解着，夕阳的金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路过的同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年级中最传奇的两个学霸，不仅成绩不相上下，连讨论题目的画面都像一幅青春漫画。
“对了，”牧渊忽然话锋一转，“下周末的物理竞赛模拟考，你准备得怎么样？”
沈郁挑眉：“放心，不会再让你轻松拿第一了。”
“拭目以待。”牧渊笑了，眼中的光芒比星光还要亮，“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秦老师这次出的题会偏理论还是实验？”
“我猜是理论结合实验，去年她就这么干过，而且……”沈郁正说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沈郁同学，我是高三（1）班的林薇学姐，想请教你一道物理题，明天中午可以在教学楼后的花园见一面吗？】
沈郁皱了皱眉，正想回复“没空”，手腕却被牧渊轻轻按住。“怎么了？”牧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没什么，一个问问题的。”沈郁不动声色地挣开，指尖却有些发凉。
牧渊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即移开，语气恢复了平常：“这道题的最后一步，其实还有更简便的方法，用容斥原理的话……”
接下来的讲解，沈郁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能感觉到牧渊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直到暮色四合，两人才结束讨论。
“我先回去了。”沈郁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牧渊点了点头，“路上小心，明天见。”
“明天见。”沈郁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却听到身后牧渊的声音再次响起：“沈郁。”
他回头，看到牧渊站在原地，路灯的光在他周身晕开一层柔和的轮廓。“那个找你问问题的同学，”牧渊顿了顿，“你……”
“我不认识她，”沈郁立刻打断他，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着，“所以我不会去的。”
牧渊眼中的疑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意：“嗯，挺好。”
沈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牧渊最后那个笑容。他打开电脑，想继续刷题，却发现根本静不下心。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学校论坛，输入了“林薇”两个字——页面上立刻弹出不少帖子，大多是关于她的美貌和才艺，还有人说她是今年校园歌手大赛的夺冠热门。
【叮——】又一条短信进来，还是那个号码：【沈郁同学，是关于牧渊的题哦，你确定不来吗？】
沈郁的瞳孔骤然收缩。关于牧渊的题？他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良久，最终还是回复：【地点发来。】
第二天中午，教学楼后的花园里，林薇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正靠在蔷薇花架下等他。看到沈郁过来，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沈郁同学，你来啦。”
“你说关于牧渊的题，是什么题？”沈郁开门见山地问道。
林薇却歪了歪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沈郁同学，你和牧渊的关系真好啊，什么事都要护着他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郁的耐心快要被耗尽。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林薇向前一步，声音压低，“牧渊那么优秀，不是只有你一个朋友。上周奥数选拔赛，他还帮我讲过题呢，他人真的很好。”
沈郁的脸色沉了下来：“所以你用他当借口，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然呢？”林薇耸了耸肩，“我喜欢牧渊，这可是公开的事情。沈郁同学，你觉得你对他的感情，真的只是‘朋友’之间的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沈郁一直不敢面对的潘多拉魔盒。他和牧渊之间的情愫，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只是被学习和约定死死压抑着。
“这跟你没关系。”沈郁冷冷地说道，转身就要走。
“等等！”林薇突然提高了声音，“下周的物理竞赛模拟考，我知道牧渊的软肋在哪里！如果你想赢过他，我可以帮你。”
沈郁的脚步顿住了。赢过牧渊，这个念头曾经无数次在他脑海里闪过，但他从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他回头，冷冷地看着林薇：“我不需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刚走出花园，就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牧渊抱着一摞书，站在不远处，脸色有些苍白。
“你都听到了？”沈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
牧渊沉默了几秒，然后走上前，把书放在旁边的长椅上，认真地看着他：“沈郁，我和林薇只是普通同学，那天讲题也是她硬拉着我问的。”
“我知道。”沈郁别开眼。
“那你还……”
“我只是觉得莫名其妙。”沈郁的声音有些干涩。
牧渊叹了口气，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最终还是放了下来：“别让不相干的人影响我们。物理竞赛模拟考，我等你赢我。”
“你就这么有自信？”沈郁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服输的光。
“当然，”牧渊笑了，“但我更期待你赢我的样子。”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之间，仿佛一道无形的桥梁。沈郁看着牧渊清澈的眼睛，那些因林薇而起的烦躁和不安，瞬间烟消云散。他知道，无论外界有多少干扰，他们之间的约定和情愫，都如儿时深埋在地下的种子，只会在彼此的守护中，愈发坚韧地生长。
接下来的几天，校园里弥漫着竞赛前的紧张氛围。沈郁和牧渊几乎形影不离，一起泡在实验室做实验，一起在图书馆啃理论书，偶尔争论到面红耳赤，却又在下一秒因为一个共同的发现而相视而笑。
物理竞赛模拟考的那天，天空下起了小雨。沈郁坐在考场上，看着面前的试卷，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斜前方的牧渊，对方正眉头微蹙地演算着一道电磁感应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最后一声铃响时，沈郁放下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走出考场，看到牧渊已经在走廊上等他。
“感觉如何？”牧渊递过一把伞。
“还行，”沈郁接过了伞，“你呢？”
“应该……能赢你。”牧渊挑了挑眉，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
“未必。”沈郁不甘示弱地回视他。
两人并肩走在雨中，伞沿的水珠不断滴落。路过公告栏时，沈郁无意间瞥见上面贴着的校园歌手大赛的海报，林薇的照片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别看了。”牧渊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晚上去我家吧，我妈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顺便把这次竞赛的题复盘一下。”
沈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转过了头，看着身边的少年，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却丝毫没影响他眼中的光芒。
“好。”沈郁笑着回答道，“不过复盘的时候，你可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
“求之不得。”
雨声淅沥，冲刷着校园中的喧嚣。两个少年的身影在雨幕中渐行渐远，他们的约定，他们的梦想，如同这雨中的灯火一样，在题海的漫漫长夜里，愈发的清晰与明亮。而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早已经在无数个并肩作战的瞬间，写满了彼此的青春篇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题海星光约定如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