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槐树下的晨光与未答的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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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五十，老槐树下已经落了一地细碎的光斑。沈郁站在树影里，手里攥着那把昨晚被雨水打湿后又晾干了的伞，心跳比平时快了半拍。
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牧渊背着双肩包，手里拎着两份早餐——一份是沈郁爱吃的鲜虾馄饨，另一份是他自己常吃的牛肉饼。“早，”牧渊把馄饨递了过去，纸袋还带着余温，“刚出锅的，还热着。”
沈郁接了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像被电流窜过，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谢谢。”
两人并肩往图书馆走，清晨的风带着槐花香，把昨夜的沉闷一扫而空。牧渊突然开口：“对了，昨天那道电磁感应的变形题，我回去又想了想，用拉格朗日方程是不是也能解？”
一提到题，沈郁瞬间来了精神，眼睛亮了起来：“理论上可以，但高中阶段没必要搞这么复杂……不过你要是想研究，我们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牧渊笑了，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镀了一层金。
图书馆里人并不多，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沈郁刚翻开物理竞赛书，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短信的内容却让他瞳孔一缩：【沈郁同学，物理竞赛的奖，你真的要和牧渊争吗？——林薇】
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指尖冰凉。牧渊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垃圾短信。”沈郁强迫自己低下头刷题，可那些字却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的“骚扰”更加变本加厉。有时是匿名的邮件，说牧渊其实更欣赏开朗的女生；有时是故意在他俩去食堂的路上拦住牧渊问问题，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瞟向沈郁。
沈郁尽量装作不在意，可心里的烦躁却像藤蔓一样疯长。这天下午，他正在实验室做实验，林薇突然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同学。
“沈郁同学，”林薇笑得甜美，手里拿着一份物理试卷，“这道题牧渊讲的方法我还是不太懂，你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了过来，沈郁的脸冷了下来：“我很忙。”
“别这么冷淡嘛，”林薇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还是说，你怕我学会了，影响你和牧渊的‘竞争’？”
“林薇！”牧渊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脸色不太好看，“这是实验室，不是你闹脾气的地方。”
林薇没想到牧渊会突然出现，脸色一白：“牧渊，我只是……”
“出去。”牧渊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薇咬了咬唇，狠狠地瞪了沈郁一眼，不甘心地将所有看戏的人带走了。
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沈郁低着头整理实验器材，手指却一直在发抖。
“别理她。”牧渊走过来，想拍拍他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我们继续。”
沈郁猛地抬起了头，积压了几天的情绪突然爆发：“你就不能离她远点吗？每次都这样，你知不知道我……”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像被扼住喉咙的鱼，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牧渊也愣住了，他看着沈郁泛红的眼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你知不知道你……怎么样？”
沈郁别过了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没什么。实验数据还没记录完，我们继续吧。”
那天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他们依然一起刷题、一起泡实验室，却很少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争论。沈郁刻意避开所有可能遇到林薇的地方，牧渊也默契地不再提起那个名字。
直到竞赛正式考试的前一天，学校组织了一次考前动员大会。礼堂里坐满了人，沈郁和牧渊的座位挨在了一起。
校长正在台上讲话时，沈郁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他低头，看到牧渊递过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晚上七点，老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沈郁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偷偷看了牧渊一眼，对方正目视前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他放在桌下的手，却悄悄地把那张纸条攥紧了。
晚上六点五十，老槐树下。沈郁到的时候，牧渊已经在那里了。他手里没拿任何东西，只是静静地站在树影里，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想跟我说什么？”沈郁走到了他的面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牧渊深吸了一口气，眼神认真得像在解一道压轴题：“沈郁，关于林薇，还有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喝了酒的社会青年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吹了声口哨：“喂，那两个小子，身上有钱吗？掏出来花花。”
沈郁皱了皱眉，拉着牧渊就想走。可对方已经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人伸手就想推搡沈郁。
“你们想干什么？”牧渊把沈郁护在了身后，声音冷了下来。
“干什么？当然是劫财啊！”那人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抓牧渊的书包。
沈郁眼疾手快，迅速地捡起了地上的一块小石头就砸了过去，正好砸在了那人手臂上。“快跑！”他拉着牧渊就往反方向跑。
身后的几人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两人在巷子里七拐八绕，沈郁体力不如牧渊，渐渐有些跟不上。就在这时，牧渊突然停下，把沈郁往旁边的死角一拉，自己却因为惯性往前踉跄了几步。
“砰”的一声闷响，牧渊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牧渊！”沈郁目眦欲裂，想要冲出去，却被牧渊死死按住。
“别冲动……”牧渊疼得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他们人多……”
好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警笛声，那几个社会青年骂了几句，慌忙跑了。
沈郁立刻冲过去扶住牧渊：“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牧渊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却还笑着调侃：“还好……没打到脸，不然就没法见人了。”
沈郁又气又急，眼眶瞬间红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他想查看牧渊的伤势，手刚碰到他的后背，就被牧渊抓住了。借着巷口微弱的灯光，沈郁看到牧渊的眼神格外认真，甚至带着一丝……紧张。
“沈郁，”牧渊的声音有些沙哑，“刚才我想说的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为任何人产生隔阂。还有，我对你的感觉，从来都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沈郁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怔怔地看着牧渊，仿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牧渊的心跳得飞快，他怕自己再不说，就没勇气了：“从小学在奥数班看到你解题时的样子，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后来我们一起刷题、一起约定去北京……沈郁，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巷子里静得只能听到两人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沈郁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些藏在心底多年的情愫，那些因为林薇而产生的烦躁，那些在题海里并肩作战的瞬间……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就在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想要回应时，远处的警灯越来越近，几个警察走了过来，询问他们有没有受伤。
沈郁的话被打断在喉咙里，他看着牧渊，对方也正看着他，眼里带着期待，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警察做了笔录，确认他们没事后就离开了。巷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沈郁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迎上牧渊的目光。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却异常清晰：“牧渊，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询问他们为什么还没回家，明天就要考试了，让他们注意休息。
挂了电话，沈郁看着牧渊，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明天……还要考试。”沈郁低声说。
牧渊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我知道。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的答案不会变。”
沈郁的心跳再次加速，他用力点了点头，感觉心里那块空缺了很久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个少年身上，勾勒出他们年轻而真挚的轮廓。老槐树的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为他们见证这迟到了太久的告白。
虽然那个回应被意外打断，但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也早已在彼此的眼神中，找到了最圆满的答案。而关于他们的故事，关于那场决定未来的竞赛，关于那个共同的北京梦……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槐树下的晨光与未答的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