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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半个月的独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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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淮在许亦舟怀里待了好一会儿,直到阳光彻底洒满房间,把两人的影子拉得更长,才慢慢从他怀里退出来。他坐直身体,指尖还残留着许亦舟衣服的触感——是洗得柔软的棉质家居服,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香,心里那点因为吻而产生的慌乱,已经被一种奇异的平静取代。床单是浅灰色的,上面还留着两人交叠过的温度,布料蹭过手腕时带着细微的痒意,让他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目光落在两人并排搭在床沿的手背上,指尖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层不敢轻易戳破的薄纱。
“哥,”许清淮开口,声音还有点不太自然,尾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微哑,他刻意避开许亦舟的视线,转而盯着对方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此刻正轻轻搭在床单边缘,指腹无意识地蹭着布料上的纹路,“我……我想去洗把脸。”
“急什么。”许亦舟没让他起身,反而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让他不自觉地重新靠回床头。阳光斜斜地落在许亦舟的发梢,染出一点浅金的光泽,他低头看着许清淮,眼神里的温柔裹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像揉碎了的星光,“爸妈今早六点的高铁,走之前轻手轻脚的,怕吵醒我们,特意把早餐食材放在厨房了,鸡蛋在冰箱第一层,牛奶是你爱喝的常温款,不急这一会儿。”
许清淮的肩膀被按得发暖,耳朵尖像被晒透的番茄,悄悄红了起来。他想起凌晨时半梦半醒间的动静——当时窗外还蒙着层浅黑,客厅传来行李箱滚轮轻轻划过地板的声响,他迷迷糊糊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下一秒就有只温热的手伸过来,帮他掖了掖被角,低沉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再睡会儿,我盯着,别让爸妈忘了带身份证。”现在回想起来,那只覆在被角上的手,温度好像还留在颈间的皮肤里,连带着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没再说话,乖乖地靠在床头,后背贴着柔软的枕头,目光却忍不住飘向许亦舟——对方穿着宽松的浅灰色家居服,领口因为动作幅度大了点而有点松,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上面还带着点昨晚被他无意识蹭出来的浅红印子。昨晚雷雨夜,闪电划破夜空时,他吓得直接扑进许亦舟怀里,脸埋在对方颈窝,鼻尖好像就蹭过这片锁骨,带着点淡淡的皂角香和体温。想到这儿,许清淮连忙移开视线,假装盯着墙上挂着的风景挂画,手指却无意识地抠着床单的纹路,把平整的布料捏出几道褶皱。
许亦舟自然看出了他的慌乱,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像羽毛似的拂过耳边,没拆穿他的小动作,只是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点开备忘录递到他面前:“爸妈怕我们忘了事,特意列了清单,你看——说要出差半个月,过年才回来,让我们每周拖一次地,还得记得□□联和福字,说要贴在大门和阳台门上,图个喜庆。”
许清淮接过手机,指尖不小心碰到许亦舟的指腹,冰凉的屏幕和温热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像被烫到似的飞快缩回。备忘录里的字迹是妈妈的,一笔一划写得认真又娟秀,从“每天记得煮鸡蛋,清淮要吃溏心的”到“亦舟的航模零件别堆在书桌上,容易落灰”,甚至连“阳台的绿萝每周浇一次水,别浇太多”都特意标了红色重点。他看着那些细碎又贴心的叮嘱,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暖烘烘的,眼眶有点发涩,抬头想跟许亦舟说点什么,却刚好撞进对方的目光里。
许亦舟的眼神很亮,带着点笑意,又藏着点认真,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他没等许清淮开口,先伸手帮他把垂到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轻轻擦过眉骨,带着点细微的痒意,像蝴蝶停落又飞走:“看什么?清单里有不对的地方?”
“没什么。”许清淮把手机递回去,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就是觉得……爸妈想得真细,连绿萝浇水都记着。”
“还不是怕我们俩在家糊弄日子。”许亦舟接过手机,随手放在床头柜上,身体微微前倾,离他又近了些。晨光刚好落在两人之间,许亦舟的呼吸轻轻落在许清淮的脸颊上,带着点刚醒时的浅淡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橘子糖甜味——是昨晚睡前许清淮塞给他的,他没吃完,还留着点味道,“不过也挺好,接下来半个月,家里就我们俩,不用听爸妈唠叨写作业,也不用被催着早睡。”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轻轻投进许清淮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看着许亦舟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连睫毛的颤动都看得一清二楚,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像擂鼓似的“咚咚”响,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床单下的手悄悄攥紧,指甲掐进掌心,却一点都不觉得疼,他想说“那我们可以一起看电影”,又想说“我还想跟你一起拼航模”,话到嘴边却又卡住,只能任由沉默在两人之间慢慢漫开,空气里带着点甜丝丝的黏腻,像刚融化的棉花糖。
许亦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从他泛红的耳尖,慢慢移到他微微抿着的唇上——昨晚那个吻的触感还清晰地留在唇瓣上,软乎乎的,带着点橘子糖的甜味,还有许清淮身上独有的、干净的气息。他喉结不自觉地轻轻滚动了一下,犹豫了两秒,还是伸手轻轻碰了碰许清淮的下唇,指尖的温度比对方的唇瓣稍凉,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易碎的珍宝:“还紧张?”
许清淮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唇瓣被碰到的地方像着了火,热度顺着皮肤蔓延开来,连带着脸颊和脖子都烧了起来,像泼了层滚烫的热水。他猛地抬头,撞进许亦舟深邃的眼睛里,里面藏着的温柔和认真几乎要将他淹没,让他连躲闪的勇气都没有。他张了张嘴,咬了一下他的手指:这是惩罚,才没有紧张。
“没有就好。”许亦舟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唇瓣的柔软触感,他忍不住笑了笑,起身下床时,衣摆轻轻扫过许清淮的脚踝,带起一阵轻痒,“那我去煮早餐,你要是还困,就再躺会儿;要是醒透了,就起来帮我剥个蒜——妈说今天早上可以做番茄鸡蛋面,你不是爱吃吗?”
许清淮看着他起身的背影,浅灰色的家居服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线条,走到卧室门口时,许亦舟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笑意,像在确认他有没有事。他连忙点头:“我帮你剥蒜,我不困了。”
等许亦舟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许清淮才慢慢掀开被子下床。床单上还留着两人的体温,他站在床边,低头看着那片浅浅的、交叠在一起的压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连眼神都软了下来。他知道,从刚才那个带着试探的吻开始,从爸妈今早踏上高铁开始,他和许亦舟之间的日子,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些藏在“兄弟”名义下的心动,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喜欢,会像厨房即将飘起的番茄鸡蛋面香气一样,慢慢弥漫在这个只有两人的家里,甜得让人舍不得挪开脚步。
他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拍着脸,冰凉的触感让发烫的脸颊稍微降温,看着镜子里眼睛亮晶晶、脸颊还带着点红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他关掉水龙头,擦干脸,转身走向厨房——那里有等着他剥蒜的许亦舟,有即将煮熟的、带着烟火气的早餐,还有属于他们俩的、刚刚开始的半个月时光,以及藏在时光里,慢慢发酵的温柔与喜欢。
走到厨房门口时,番茄的酸甜香已经漫了满室。许亦舟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正低头切番茄,刀刃落在白色瓷案板上,发出规律又清脆的“笃笃”声,像在敲打着某种温柔的节奏。浅灰色家居服的袖口被他卷到小臂,露出一截干净的皮肤,阳光落在上面,能看清细细的绒毛。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没回头,只是随口丢过来一句:“洗好脸了?蒜在水槽旁边的青花盘里,剥完直接放进旁边的小碗就行,不用洗。”
许清淮“嗯”了一声,脚步放轻走到水槽边。青花盘里躺着几瓣饱满的蒜,外皮带着点浅紫的纹路,指尖捏起一瓣,轻轻一搓,薄皮就剥落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的蒜肉。他低头专注地剥着,指甲缝里很快沾了点蒜的辛辣味,可注意力却总忍不住往灶台方向飘——许亦舟切完最后一块番茄,转身打开冰箱门,弯腰拿鸡蛋时,后腰的衣料被扯出一点弧度,露出一小片腰腹的皮肤,白得晃眼。许清淮慌忙收回目光,指尖的动作却慢了半拍,蒜皮掉在水槽里,他捡了两次才捡起来。
锅里的油热了,许亦舟把番茄块倒进去,“滋啦”一声轻响,酸甜的香气瞬间炸开,混着热油的温度往鼻尖钻。许清淮的肚子没忍住,悄悄“咕噜”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
“饿了?”许亦舟听到了,回头看他时眼里带着笑,眼角弯起一点弧度,像盛满了晨光,“快了,番茄炒软就能下面。你爱吃的细挂面我放灶台上了,等会儿煮出来裹满卤汁,肯定香。”
许清淮的耳尖又开始发烫,像被阳光晒透的桃子,他连忙低下头加快剥蒜的速度,指尖不小心蹭到蒜汁,辣得他轻轻“嘶”了一声。许亦舟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锅铲走过来,拿起他的手看了看:“蹭到蒜汁了?水槽下面有护手霜,等会儿剥完擦点。”说着,还顺手帮他把粘在指缝里的蒜皮挑了出来,指尖的温度轻轻碰过他的指腹,像电流似的,让许清淮的手指僵了一下。
“哥,我自己来就行。”他抽回手,把剥好的蒜一股脑倒进小碗里,转身想去拿护手霜,却被许亦舟按住肩膀:“先别动,剥完这最后两瓣,我去拿。”许亦舟的手掌很暖,按在肩膀上,连带着后背都热了起来,许清淮乖乖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转身去拿护手霜,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咚咚”直跳。
等他擦好护手霜,许亦舟已经把鸡蛋打进锅里了。金黄的蛋液在热油里迅速凝固,边缘泛起好看的焦香,被铲子轻轻划开,变成小块的蛋碎,和番茄块混在一起翻炒,酸甜里裹着蛋香,勾得人食欲大开。许清淮忍不住凑过去看,刚靠近灶台,就被许亦舟用胳膊轻轻肘了一下:“离远点,油溅到身上会疼。上次你煮面被溅到,还疼得直咧嘴,忘了?”
语气里带着点嗔怪,动作却轻得像怕碰疼他。许清淮乖乖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许亦舟熟练地往锅里加半勺糖、少许盐,又倒了点开水焖煮,蒸汽慢慢升腾起来,模糊了他的侧脸,却让那份认真显得更清晰。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斜斜照进来,落在许亦舟的发梢上,染出一点浅金,连带着周围的油烟都好像变得温柔了。
“哥,”许清淮忽然开口,声音被锅里咕嘟的声响盖得有点轻,他清了清嗓子,又问了一遍,“爸妈走之前,有没有说过年要带什么回来?”
许亦舟翻炒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看他时眼里带着点疑惑,随即又笑了:“说等回来给你带城南那家的糖糕,你去年吃了一次就念念不忘,还说比超市买的好吃。怎么突然问这个?想糖糕了?”
“没有。”许清淮连忙摆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门框的木纹,“就是想着……我们昨天看的那副春联,要不要等他们回来一起贴?”其实他心里藏着另一句话——要是能和你两个人贴,好像也不错。可这句话像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换成这样的问句。
许亦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了勾,眼里的笑意更浓了:“等他们回来就晚了,春联得三十晚上贴才吉利。到时候我们俩贴,你站在小凳子上贴上面的横批,我帮你扶着凳子,省得你跟上次似的,差点摔下来还嘴硬说没事。”
许清淮的脸瞬间红了,上次贴福字他踩在凳子上晃了一下,还是许亦舟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腰,当时他还嘴硬说自己站稳了。现在被提起,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似的,暖烘烘的。他看着许亦舟把细挂面下进锅里,白色的面条在沸水里慢慢散开,像一群柔软的小鱼,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比以前更让人期待——没有爸妈在身边唠叨着写作业、催着早睡,却有许亦舟陪着,一起煮面,一起讨论贴春联的事,连剥蒜这样琐碎的小事,都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面煮好的时候,阳光已经爬满了厨房的白色台面,把碗碟都映得发亮。许亦舟把面盛进两个青花碗里,上面浇上满满一勺番茄鸡蛋卤,又撒了点翠绿的葱花,红白绿相间,看着就有食欲。他把其中一碗递到许清淮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许亦舟的声音有点不自然:“快吃,凉了卤汁就凝住了,不好吃。”
许清淮接过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碗壁,心里也跟着暖起来。他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送进嘴里——番茄的酸甜、鸡蛋的香嫩、面条的劲道,混在一起刚刚好,是他熟悉的味道,却又好像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好吃。他小口地吃着,偶尔抬头,总能看到许亦舟正看着他,自己碗里的面没动几口,眼神里带着点笑意,像在确认他吃得满不满意。
“好吃吗?”许亦舟见他抬头,连忙问道,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好吃!”许清淮用力点头,嘴里还含着面,说话有点含糊,“比外面面馆卖的好吃多了,哥你手艺真好。”
许亦舟低笑一声,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自己的面。两人坐在厨房的小餐桌旁,阳光落在碗沿上,映出细碎的光。偶尔有风吹过,带动窗帘轻轻晃动,厨房里只有吃面的细微声响,还有番茄鸡蛋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安静又温馨,像一幅慢慢展开的暖色调画。
吃完面,许清淮主动收拾碗筷,把碗碟放进水槽里,挽起袖子准备洗碗。许亦舟没拦着,只是站在旁边帮他递洗洁精,看着他笨拙地用海绵擦碗,偶尔有水滴溅到脸上,还会下意识地眨眼睛,像只受惊的小猫。水流声哗哗响着,许清淮忽然想起早上在卧室里,许亦舟轻轻碰他唇瓣的那一下,指尖的温度仿佛还留在唇上,让他的心跳又快了几分。他偷偷抬眼,从睫毛的缝隙里看过去,刚好看到许亦舟正低头看着他洗碗的手,眼神专注,像是在看什么重要的东西,连嘴角都带着点温柔的弧度。
“亦哥,”许清淮的声音有点发紧,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下午我们要不要去超市□□联?顺便买点零食,家里的薯片好像吃完了。”
许亦舟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惊喜,像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来:“好啊,刚好下午天气好,不冷不热的。逛完超市,我们还能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上次你说公园的银杏叶黄了,正好去看看。”
许清淮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还以为许亦舟只会同意去□□联,没想到还会提议去看银杏叶。他用力点头,洗碗的动作都快了几分,水花溅得更欢了,许亦舟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帮他把溅到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慢点洗,别着急,下午时间充裕。”
洗完碗,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晒太阳。许亦舟拿了本航模杂志翻看,指尖偶尔会在感兴趣的模型图上停留,嘴里还会小声念叨几句“这个机翼设计不错”。许清淮则窝在旁边的抱枕里,拿出手机刷超市的线上清单,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时不时抬头问许亦舟一句:“亦舟哥,要不要买这个烧烤味的薯片?上次你说好吃的。”“巧克力买黑的还是牛奶的?你好像喜欢黑的。”
许亦舟总是耐心地回答,“烧烤味的可以多买两包”“黑巧克力吧,牛奶的太甜了”,偶尔还会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像是做过千百遍。阳光慢慢从客厅的这头移到那头,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地板上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他的,哪是对方的。
许清淮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清单,心里却在盘算着下午的行程——先去超市□□联和零食,然后去公园看银杏叶,晚上回来可以一起煮点汤圆当夜宵,再窝在沙发上看一部科幻电影。想到这些,他的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连眼神都变得软软的。
他知道,接下来的这半个月,会是他和许亦舟最特别的时光。没有外人打扰,只有彼此的陪伴,那些藏在“兄弟”名义下的心动,那些不敢说出口的喜欢,会像春天的藤蔓一样,慢慢爬满这个小小的家,在阳光里,在烟火气里,开出甜甜的、暖暖的花。而他,也开始期待着,这份温柔能一直延续下去,直到过年,直到以后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