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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失控与萌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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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乐是被脑袋里仿佛有一整个施工队敲敲打打的头疼唤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极其宽敞整洁、装修品味不俗的卧室里。
身上的礼服换成了舒适柔软的纯棉睡衣，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昨晚零碎的记忆如同断片的电影涌入脑海：酒会、敬酒、被公主抱、车上杜禾深邃的眼神和那句“回家再慢慢测”。
“我艹！”
他猛地坐起来，差点因为头晕又栽回去。
他赶紧检查自己。还好，除了头疼欲裂，身上没有任何不适，一切正常，贞操还在。
房门被推开，杜禾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醒了？”
他看起来神清气爽，眉眼疏朗，和沈乐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像是刚吸收完日月精华的狐狸精。
“杜总……我……昨晚……”
沈乐舌头打结，一时不知该先道歉还是先问这是哪儿还是先关心自己的清白。
“断片了？”
杜禾把水递给他，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你喝多了，撒酒疯，抱着酒店门口的罗马柱不肯走，哭诉它比你表哥还理解你，只好把你带回我家。”
沈乐：“……”
他完全不记得抱柱子这出！太丢人了！这绝对是这狐狸精瞎编的！但他不敢确定，毕竟自己断片了……
“谢谢杜总……给您添麻烦了……”他憋屈地道谢，接过水杯，手指不小心碰到杜禾的，像被静电打到一样缩回来，心跳又漏了一拍。
杜禾似乎没察觉，语气自然：“洗漱一下，用品在卫生间，新的。出来吃早餐。今天周末，不用去公司。”
餐桌上气氛诡异。
沈乐埋头苦吃，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不敢看杜禾。早餐是简单的清粥小菜，但味道很好。
杜禾却像没事人一样，甚至用公筷给他夹了个煎得完美的太阳蛋：“以后在外面，不许喝酒。”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哦……”沈乐闷声答应。经过昨晚，他短期内对酒有心理阴影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杜禾状似无意地问，像是朋友间的闲聊。
“没……没什么安排。”沈乐老实回答，心里嘀咕：本来想去网吧打游戏，但现在好像不是提这个的时候。
“那陪我出去一趟。”
杜禾带他去了一个私人艺术展。
展品抽象又前卫，沈乐看得眼花缭乱，大脑处理不了这种高级信息，只能看出大概是一堆颜色和线条。
杜禾似乎很感兴趣，看得仔细，偶尔会在某幅画前驻足良久。
沈乐跟在他身后，心思完全不在画上。
他看着杜禾专注的侧脸，发现他卸下商业面具后，身上有种沉静疏离的气质，和展会静谧的氛围很搭，莫名有点……吸引人？
偶尔杜禾会低声问他一句：“觉得怎么样？”
沈乐只能硬着头皮胡诌：“嗯……色彩很大胆！构图很……抽象！很有想象力！”
万能模板，总不会错太多。
杜禾侧头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这幅是单色水墨。”
沈乐：“……”妈的，丢人丢到艺术圈了！脚趾开始动工抠城堡。
杜禾却没嘲笑他，反而耐心地跟他讲起这位艺术家的理念和这幅作品背后的故事。他的声音低沉悦耳，知识渊博却不卖弄，深入浅出。
沈乐听着听着，竟然真的听进去了一些。
他发现，杜禾和他想象中那个只会算计、充满铜臭味的商人不太一样。这人肚子里好像真的有点东西。
中午在一家环境清雅的私房菜馆吃饭。菜式精致，口味清淡，很适合宿醉后的胃。
杜禾很自然地报了几个菜名，都是偏清淡口味的。
沈乐有点惊讶：“杜总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你简历附件里有饮食习惯调查表。”杜禾淡淡道，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公司人文关怀。”
沈乐想起来了，那是他瞎填的，当时为了塑造一个事少好养活的形象，没想到他真看了，还记住了。
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划过，像是被细小的羽毛轻轻搔了一下。
好像……被重视了？虽然可能只是老板对下属的一种程序化关怀。
吃完饭，路过一家网红冰淇淋店，排队的人很多，蜿蜒得像条长龙。沈乐下意识多看了两眼那诱人的招牌。
杜禾停下脚步：“想吃？”
“啊？不用不用，排好久的。”沈乐赶紧摆手，让老板给自己排队买冰淇淋？他怕折寿。
杜禾却没说话，直接走到队尾排了起来。他身高腿长，气质出众，在队伍里格格不入，像是误入休闲片场的商业精英，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沈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奇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这次更强烈了些。
这人……好像真的有点捉摸不透。时而高深莫测，时而体贴入微，时而恶劣调侃，像个多重人格患者。
晚上回到杜禾家，沈乐收到沈铭的微信消息：「怎么样？在杜禾那儿没作妖吧？活着吗？」
沈乐看着手机，又看看在开放式厨房里穿着围裙、安静地煮着什么的杜禾。
这个画面冲击力有点大，怎么感觉自己是个即将被妻子投喂的丈夫。
手指动了动，回复：「挺好的。杜总……人不错。」
发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扔了。
这种下意识的、为“控制者”说话的行为，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和别扭。
这不像他，他应该是那个永远唱反调、永远戳破假象的人。
杜禾端着一个马克杯走过来，递给他：“喝了，蜂蜜姜茶，头会舒服点。”
沈乐接过杯子，指尖再次相触。这次他没有立刻缩回手。
温热的温度从杯壁传来，带着淡淡的蜂蜜甜香和一丝姜的辛辣，闻起来就让人安心。
他低头喝了一口，甜丝丝，暖融融的，一直熨帖到胃里，连带着头疼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谢谢。”他小声说，声音闷在杯子里。
杜禾没回应，只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起一本财经杂志看了起来。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安静的轮廓。
空气里只有杂志翻页的细微声响和蜂蜜姜茶的甜香。
没有针锋相对，没有互相试探，没有令人窒息的控制感。
沈乐捧着杯子，看着杜禾安静的侧影，忽然觉得，就这样待着，好像……也不赖？
这种平静和被人细致照顾的感觉，和他小时候被二姨彻底掌控、压抑到窒息的感觉截然不同，让他心慌，却奇异般地讨厌不起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嗬——呸！呸！沈乐你在想什么？！
他猛地摇头，想把这种危险的想法甩出去，仿佛那是侵入他大脑的病毒。
《杜氏生存指南》彻底失效警告：目标人物过于复杂，无法归类，糖衣炮弹威力惊人，应对策略全面崩盘中！
他好像有点……失控了。
情绪和认知的轨道正在偏离他预设的方向。
而对面的杜禾，翻过一页杂志，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转瞬即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