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才的意外闪光时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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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沈乐确实稍微收敛了点他那无处安放的作妖之魂。
主要原因并非良心发现，而是杜禾布置的那些“私人定制”任务实在过于刁钻变态，严重侵占了他宝贵的摸鱼时间、游戏时间以及构思下一轮“反抗暴政”宏伟蓝图的时间。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被强行套上犁具的野驴，每天被杜禾牵着鼻子，连轴转于各种在他看来枯燥得能逼疯蜜蜂的会议之间，处理着一堆堆毫无乐趣可言的数字和表格，活得像个没有感情的PPT纺织工。
“万恶的资本主义剥削！”
他一边对着电脑屏幕敲打那些令人头晕眼花的数据，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杜禾这个黑心资本家，简直是把我的才华当煤炭烧，还是最劣质的那种蜂窝煤！”
他无比怀念之前那种喝喝茶、刷刷剧、顺便给老板添点堵的神仙日子。
然而，命运的齿轮，总是在人毫无防备时悄然转动。
这天下午，总裁办的气氛一如既往地低气压且忙碌。
沈乐正对着一份报表神游天外，思考晚上是吃红烧牛肉味泡面还是老坛酸菜味泡面这个人生重大抉择时。
项目部的一位经理，姓王，额头锃亮，此刻正沁满细密的汗珠，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
“杜总！不好了！和茗德那边的线上谈判彻底僵住了！”
杜禾从文件中抬起头，目光沉静：“说清楚。”
王经理拿着手帕不停擦汗：“他们死活咬死原定的折扣点，一分都不肯让！我们这边的利润空间已经被压缩到临界点了，再让就得赔本赚吆喝！可对方那个负责人，姓王的那个，简直像个油盐不进的铁桶！软硬不吃，好话说尽，就是不肯松口！这……这可怎么办啊！”
会议室的屏幕还亮着，对方负责人那张写满“没得谈”的冷漠脸仿佛还在眼前。
杜禾眉头微蹙，正要开口。
一旁假装认真整理文件、实则灵魂已经在泡面口味选择上纠结了八百个回合的沈乐，像是被触发了某个关键词，无意识地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铁桶也有缝啊……找对螺丝刀，不就能撬开了么……”
王经理正急得火烧眉毛，根本没听清：“啊？沈助理你说什么？”
杜禾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声音。
他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投向试图把自己缩成隐形人的沈乐，镜片后的眼睛深邃难辨：“说下去。”
沈乐猛地一愣，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哎，不是(●—●)。
我就是随口吐槽一句啊老板！您老人家听力要不要这么好？！您这耳朵是声纳成精吗？！
但被杜禾那双仿佛自带锁定功能、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盯着，他就像被推上舞台的临时演员，硬着头皮也得把戏唱完。
他下意识地站直了些，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关于茗德和那个负责人的零星信息——这些还是他前几天摸鱼时“不小心”瞥了几眼项目资料记下的。
“呃……我是说，”
沈乐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瞎蒙。
“他们那个负责人，王志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资料显示他是技术研发出身，后来才转的管理岗，对吧？”
王经理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对，是他。可这……跟谈判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
沈乐一谈到这种“破解规则”类的话题，就像是换了个人，那双总是带着狡黠或慵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猎人发现了有趣的猎物。
他放下手里假装忙碌的文件，语速加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技术骨干转管理，通常有两个显著特点：第一，对数据极其敏感，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脑子里自带Excel和成本模型；第二，极度厌恶风险和一切不确定因素，追求绝对的稳定和可控。”
他走到会议桌前，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像是在模拟键盘敲击：“你们一直跟他扯利润点、市场均价、行业惯例，这套话术对付普通销售出身的管理者可能有用。但在他眼里，你们就是在试图用模糊的概念动摇他精密计算过的模型。他算得比你们还精，当然寸土不让，因为他觉得他的模型才是‘正确’的，让步就是引入‘错误’。”
王经理听得有些发愣，下意识问：“那……那怎么办？”
“换个思路啊！别在他擅长的领域跟他硬刚！”
沈乐打了个响指，眼神熠熠生辉，平时那种散漫和叛逆被一种锐利的、近乎锋芒毕露的光芒所取代，像一块蒙尘的宝石忽然被细心擦亮，露出内里璀璨的光华。
他极其自然地拿过王经理放在桌上的平板电脑，手指飞快地滑动解锁，调出几份行业报告和茗德近期的动向新闻，动作流畅得仿佛这才是他的主场。
“看这里，”他点开一条不太起眼的行业资讯，“他们下半年战略重心全部压在新品‘清雾系列’上，投入巨大，野心勃勃，急需打开高端商场渠道来树立品牌形象。而高端渠道，恰恰是我们的强项。”
接着，他又点开另一条消息：“但是，注意到没有？他们的新品发布会原定上周，却莫名其妙推迟了。业内小道消息说，是核心产区天气异常，影响了部分高端原料的供应，导致初期产能非常紧张，根本达不到预期供货量。”
他放下平板，看向杜禾和王经理，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自信的弧度，像只终于露出锋利爪子的小狐狸：
“所以，我们何必盯着那点折扣跟他死磕？不如换个玩法。”
“我们可以提出，在原定合作基础上，我们愿意额外增加三个核心商圈黄金柜位的优先入驻权，并且承诺将‘清雾系列’纳入我们下一季度重点推广计划，线上线下资源全力倾斜。但是——条件是他们必须保证给我们独家供应最先批次、质量最优的新品，并且，折扣点……维持原议，一分不让。”
王经理的眼睛瞬间像通了电的灯泡，唰地亮了：“用我们的渠道和推广资源，去换他们的供应优先权和价格坚守！妙啊！这样我们看似在折扣上没让步，但实际上拿到了稀缺货源和推广主动权，长期算下来收益反而可能更高！还能掐住他们新品的咽喉，让他们在其他渠道不敢轻易放开！”
他激动地看向杜禾：“杜总！您看这……”
杜禾没有立刻回答王经理。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沈乐身上。
看着那个平时吊儿郎当、仿佛对正事毫不关心的少年，此刻站在灯光下，手指划过屏幕上的数据流，眼神专注，逻辑清晰，言辞犀利，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散发着一种智商上的绝对碾压感和令人心悸的吸引力。
那一刻的沈乐，身上仿佛在发光，一种近乎天才的敏锐和战略眼光展现得淋漓尽致。
杜禾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难以掩饰的惊讶，随即那惊讶迅速沉淀，化为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欣赏和探究。
他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太多波澜，却带着一锤定音的果断：“按沈助理说的思路，立刻重新拟定谈判策略。王经理，你去负责，重点突出我们的渠道价值和独家优先供应条款。”
“是！杜总！”王经理如同拿到了尚方宝剑，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干劲，对着沈乐投去一个感激又佩服的眼神。
然后抱着平板电脑，脚步生风地冲了出去，仿佛年轻了十岁。
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
沈乐还沉浸在刚才那种高速思考的兴奋余韵里，直到对上杜禾那双深邃莫测、正牢牢盯着自己的眼睛。
他瞬间一个激灵，像是被从天才模式一键打回了原形。
刚才……是不是有点太投入了？好像……不小心暴露了点什么？
他立刻手忙脚乱地戴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耸了耸肩，试图把刚才那番惊人之语归结为瞎猫碰上死耗子，语气也变得懒洋洋的：“那什么……我就随口瞎说的啊，纸上谈兵，不成可别怪我。”
杜禾没有理会他故作轻松的掩饰。
他只是看着沈乐，目光像是要穿透那层薄薄的伪装，看到底下的真实。片刻后，他才淡淡地开口，语气平缓，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你很擅长发现规则的漏洞，并利用它。”
沈乐心里猛地一咯噔！
这话是夸奖……还是警告？是欣赏他的能力，还是看穿了他本质上就是个钻空子的高手？
他紧张地观察着杜禾的表情，试图从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读出点蛛丝马迹。
但杜禾却已经收回了目光，重新低下头，继续审阅桌上那仿佛永远批不完的文件，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评价只是随口一提的闲话。
然而，就在他低头的瞬间，沈乐分明看到——杜禾那总是紧抿着的、线条完美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个弧度很快，快得像阳光下雪花的闪光，眨眼即逝，但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精准地击中了沈乐。
心底那只总是炸着毛、名叫“叛逆”的猫，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顺了下毛。
有点舒服……又有点莫名的警惕和心慌。
《杜氏生存指南》V2.1紧急更新日志：警报！目标人物疑似具备欣赏“破坏性创新”的诡异品味？！此乃新型PUA高级战术！糖衣炮弹等级提升！宿主务必保持高度警惕！重复，务必保持高度警惕！
沈乐摸了摸自己莫名有点发烫的耳朵，悻悻地坐回自己的工位，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枯燥的数字，第一次觉得……它们好像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完蛋，这感觉……好像更不妙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天才的意外闪光时刻